第315章 旧党门下第一走狗(2/2)
“兄台客气,小弟李逵,不知可是先生当面?”
“就是在下,只是恕为兄眼拙,贤弟是……”
“在下李逵,李全是我族兄。”
“贤弟是读书人?”
“沂州举子,不知兄台是?”
“开封府举子范冲。”
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只是范冲听到李逵的介绍,当说到自己是李全的兄长的时候,表情顿时有点怪异。带着狐疑地表情,李逵跟着范冲进入了小院,就两间房,十步见方的小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就算住在这样的斗室之中,主人似乎也颇有闲情逸致的精心布置了一番。
来到院子里,四个人站在一起,突然间有点拥挤。
“不知贤弟来鄙处,小弟没有准备。”说话间,范冲准备点火煮茶,被李逵拦住道:“兄台莫忙,小弟是来接人回去的。”
“这样啊!”
范冲也不强求,只是当李逵起身的那一刻,犹豫着喊住了李逵问:“兄台既已受教,为何不亲自教授令兄?”
说完,范冲似乎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自圆其说的解释起来:“或许兄台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下孟浪了。”
“不妨事。”李逵摇了摇头道:“只是兄长在京城,小弟在老家,不得相见而已。”
“贤弟既已来京城,又与兄长交厚,不如这样,小弟将令兄的束脩退还给贤弟,不如贤弟领回家去慢慢教导可好?”
李逵哪里敢揽这活,别看他和李全关系和睦,但要是自己教李全认字,这不是要了他的亲命吗?急忙摆手道:“兄台是有所不知,小弟是来赶考的,颇有不便。再说范兄面如钟玉,举止之间有大家风范,必然是信义之人,请不要推辞。”
“我……”范冲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泄愤,自己是吃猪油蒙了心了吗?为什么要贪图这些个束脩,如今……想死的心都有,却又无可奈何。这也不能怪范冲小心眼,只是他如今落难,父亲被贬谪出京,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财,都说穷家富路,都让父亲带在身边赴任去了。
而范冲自从解试通过之后,就在进城租了一个小院,准备潜心读书,期待来年的礼部省试。可是,身上没有钱,不仅要读书,还要想着生存。读书人的谋生手段很多,给人当幕僚,做账房,在街头给人写信之类的都可以。但是最惬意的就是当蒙学先生了,至少时间上可以和自己温习学业不会有冲突。
于是他就因为李全的束脩高,这才将李全带回家开始认字。这一教,他发现问题来了。他甚至有种错觉,他领回来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块石头。
尤其是今日早上,他还傻乎乎发现送上门的束脩,也收了。之后才发现,他家里的石头一块变两块,痛苦也翻倍起来。
李逵要参加科举,难道范冲也要参加科举吗?
范冲无奈,只好指着阮小二道:“贤弟,这位也是你家的兄弟?”
“不是,是小厮。”李逵看向了阮小二,后者给予坚定的信心回应,似乎没他成不了的事。
“贤弟宅心仁厚,要不这位领回家去吧?”
李逵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上的腊肉,似乎比早晨送来的时候少了一块,顿时笑了起来:“兄台,吃了腊肉,这学恐怕不好退吧?”
范冲捶胸哀叹道:“原以为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可没曾想到,羊和羊也有所不同。”随后对阮小二道:“小二,过来。”
“好哒。老师。”
说完阮小二恭敬地跑到了范冲面前,等待老师吩咐。范冲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后两个是‘小二’,只是前一个字不是‘阮’。这是蒙学老师经常会做的考校学生的手段,当然,也是刚入私塾的时候有用。等到学生认的字多了起来,就难不住人了。
却指着阮小二道:“念。”
“阮小二。”
阮小二挺胸自信的嚷嚷道。
随后范冲对李逵道:“贤弟,你也看到了。你这小厮也不是读书的种子,何必让兄台做这恶人呢?”
阮小二懵懂的看着地面上的字,嘟哝起来:“不就是读阮小二吗?”
李逵瞥了一眼阮小二,心说:你小子哪来的自信?这个字念陈,是陈小二好不好?
不过见识了阮小二感人的读书天赋之后,李逵怎么可能会接手这等少见的‘人才’,决定会范冲道:“要加束脩可以商量。”
范冲气结,他的意思是为了钱吗?
当然,他现在很穷,但不意味着自己可以为了钱而不择手段。再说了,他要是考虑不周,有一个李全就够他受得了,多一个阮小二,他还怎么活?
更要命的是,他需要温习学业,省试就在眼前了,两个对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科举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根本就耽搁不起。
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了爹爹临走时候说的一个人名字,试探的问李逵:“贤弟是李人杰?”
李逵心头咯噔一声,退钱不成,难道想要攀附交情?
不过,李逵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位的身份,不能说是范冲的身份,而是范冲的父亲,范祖禹,曾经被苏轼调侃过多次。被苏轼说成是司马牛门下,第一走狗。
当时苏轼在京城和司马光斗的不可开交,直言司马光为司马牛。
而范祖禹……嘿嘿,中进士后鄙视做官,追随司马光十五年修《资治通鉴》,在司马光上台自后,立刻炮制了一份《神宗实录》,说神宗因为受到了王安石的蛊惑,才被骗变法的,所有的错误都是王安石的私心作祟。开启了旧党对变法派领袖王安石的批判污蔑之路。
反正当时弄得京城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因为这本《神宗实录》而认识到了范祖禹,这位中了进士之后,却拒绝当官,给司马光鞍前马后当副手的神奇门徒。
如今……范祖禹应该被发配了。
李逵摸着小巴,撇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范冲,心说:“原来是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