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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险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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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国公府的门,悦宁就先被一个娇滴滴的大丫鬟打心眼儿里看不上了。

对于此事,悦宁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好玩。

连一个丫鬟都如此,那么,不知道那位天女下凡一般的邵夫人会是什么态度可再想想那一日邵夫人来小店吃饭时的情景,当时她可要比现在蓬头垢面得多,而邵夫人并未露出一点儿异样的神色。要么就是她涵养太好,要么就是她真不在意这些。

既然还请她来看花,应当是不在意的吧

悦宁猜对了一半,却没猜着另一半。

邵夫人见她如此,的确毫不在意,仍然亲切和蔼,甚至还拉着悦宁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位子上。而悦宁没猜到的是,国公府的锦园里头,不只有邵夫人一个女眷。

自正亭内一直到廊下,竟然坐着站着一大群的贵妇小姐。那些女子自然是个个妆容精致、服饰华美,樱红的,桃粉的,明蓝的、翠绿的……什么鲜艳漂亮的衣裙都有,头上身上戴的也都是晃眼的金子或是熠熠的明珠。这些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自然都是馥郁芬芳的名贵香料的味道。

在这么一大堆人之中,悦宁自然就是个异类了。

她身上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花布裙子,灰扑扑的小褂子,脸上什么都没涂,头上也只用只插了一根木钗,盘了个极为普通的发髻。最最诡异的是,她身上还时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胡椒混合着花椒的气味。

那些女子一一上来见礼。

让悦宁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女子都是国公府里头的女眷。国公府内的人一向低调,女眷们也从未入过宫,所以,这里头并无一人识得她。

不过,尽管这些女子看来个个都颇有教养,但与她这么一见礼,神色多多少少都有些变了。

这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娇花一般的女子,哪里见过悦宁这般模样的

悦宁面上一本正经地与那些夫人小姐应酬,心里却要笑翻了。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宁姑娘,走,我们去看莲花。”

喝了一盏茶,邵夫人终于起身,总算还没忘记将悦宁喊来的目的。

“好啊。”悦宁也跟着起了身,就随着邵夫人一同往莲池边走,边走边说,“如今这时节居然有莲花,却不知是什么品种”

“是白莲。”邵夫人笑着答道。

“那可是极好的白莲,如玉雕的一般。”一旁有个贵妇说道,“邵夫人信佛又爱莲,这也是邵三公子一片孝心,着人引了温泉水进来,这才让这白莲早早盛放。”

原来是这样。

其实后宫之中也有许多这样的例子。后宫女子众多,总有些人爱这些花儿,专门侍弄花草人就想尽了办法来弄这些。有些是如这白莲一般,急急地要让还未到时节的花儿绽放,还有些,便是花心思去弄出不一样的东西来,比如那名贵的绿菊,也不知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对于这些,悦宁素来是不喜欢的。

好好的天然之美,都被这些人折腾坏了。

花儿之所以美,不就因为每年独有那时的风光堪得匹配吗至于那绿菊,新鲜是挺新鲜的,可花儿是绿的,叶子也是绿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当然,这些话只在悦宁的心里想一想,她可不会说出来。

这一日倒是个大晴日,走出来有些热,但绝没有暑日里的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浪。而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的确开有一丛一丛的白莲。只是那莲叶与莲花皆生得很是小巧秀气,远远看过去还有些不太真切。要细看的话,须得再走得近一些。

“再往前走走。”

邵夫人发了话,大家自然一个跟着一个地往前走。

一旁的那位贵妇看来与邵夫人很是熟稔,一边走一边就这样闲话起来。先是问了悦宁今年多大,又问了家里是做什么的,平时在家做些什么。大概用的就是与一般的大家闺秀聊天的套路,问到悦宁这儿却是栽了个大跟头。悦宁只说她跟着一个姐姐开了一家小店,平日里做的,自然是后厨的活儿。

那贵妇有些尴尬,只好赶紧将话题绕开了。

“不知道三公子此刻在做什么可是出去念书了”

悦宁听得出,他们所说的“三公子”多半就是邵翊。看来,在护国公府这么个大家族里,邵翊是行三,因而被她们唤作三公子。

“今日倒没去念书。”邵夫人笑道,“我们在这锦园里逛,他与几个好友在外头作诗呢。”

“哎哟,这可了不得。”

几个贵妇叽叽呱呱,一个个抢着夸赞起邵翊来。

悦宁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有点儿不适合自己。对,她怎么就答应了要来看什么莲花说到底,只能怪那裴子期,他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邵翊是最适合的驸马人选。邵翊此人的确不错,但也……听着那些贵妇将其夸得天下无双,悦宁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这儿好,能看得清白莲了。”

另一边有个小姐拉着自己的闺友兴奋地指着莲池里的花。

悦宁早就听得有些不耐烦,赶紧也朝那一边挪了挪。就算那莲花再不自然,也比被一群虚伪的贵妇们包围要好得多。

眼看着邵夫人笑容满面地跟那些夫人聊得兴浓,悦宁悄悄朝池子边上凑了凑。

“哎……”

有点儿挤,她差点儿就没站稳。

池中的白莲十分小巧,有几朵还是含苞待放,倒还有些意趣。

不过这样的莲花实在太过精致,又养在这样的深宅后院里,实在有些像眼前打扮得精致华贵的小姐夫人们,漂亮是漂亮,但看起来也太娇弱了。

悦宁多走了两步,正打算停下来,却突然被旁边的人挤了挤。

悦宁竭力想要保持身形,却正在此时,感觉到背后的人群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道突然推了她一把,这下悦宁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直朝那莲池里扑了下去。

“啊——”

就这样一脑袋栽倒下去,悦宁只觉得自己被冰冷的水包裹住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被汹涌而来的水封堵了。

她……她……她不会水啊!

“哎!快来人啊……”

莲池边上似乎有人高声喊起来。

悦宁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只是努力地像一只鸭子一般拼命地用两只手扑腾着水,然而她毕竟是一只旱鸭子,除了喝了大口大口的水之外,整个人不但没有浮起来,反倒迅速地向下沉。渐渐地,连她这个不会水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离最危险的境地越来越近……

“砰——”

突然,她身旁震荡起一片很大的水花,接着,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很快就抓住了她。那只手的力道很大,而她的求生本能令她也用自己最后一点儿气力死死地攥住了那只手。

一点一点,悦宁好像慢慢地能将自己快要丢失的意识找回来了。

“噗——”

悦宁大大地吐出一口水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拉扯上了水面。

而那个跳下水来将她从水底拉上来的人,竟然是……裴子期

“裴……咳咳……”

“放松一点儿,慢慢地朝那边挪。”

裴子期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不过,像这样一头一脸都是水,应当没几个人能不狼狈。悦宁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怕也很难看。

在这种时候,悦宁一点儿也不奇怪自己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

因为,有裴子期在。

对啊,有裴子期在她怕什么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的父皇第一个就要找裴子期算账。裴子期可不敢不保护她,不敢不对她好。

悦宁有点儿走神,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裴子期一起,被岸上的几只手拉了上去。

而等悦宁爬上岸之后才发觉,她已不在锦园里,而是在园子外头了。

看来那莲池本就是相通的,方才她胡乱扑腾,也不知怎的就越扑腾越远了。园内园外本就相隔不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终于也惊动了外边。接着,便是裴子期跳下去救了她。

不过,让她这样浑身湿漉漉地面对一众男客倒无所谓,让她有所谓的是……这一堆人里,竟然夹杂了两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除了邵翊与裴子期之外,那边的另外两人赫然是苏岩与许初言!

悦宁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只求老天保佑那两人没看清她的长相,或者看见了但没认出她是谁。

裴子期的反应也很快,立即挡在了悦宁的身前。

至于邵翊,则是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春兰,快带宁姑娘去梳洗换衣。”

一个丫鬟很快依言走了过来。

悦宁半低着头,跟着丫鬟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又停了停,背对着那两人,眼睛却看向了裴子期。

“喂,你……也……”

“裴兄跟我来。”邵翊道,“我带裴兄也去换套衣服。出来散心,可别着了凉。”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一趟到国公府里赏花,悦宁来只是当作一件差事来应付的,却没想到居然这般惊险,差点送了她的小命。

好在那个带她去更衣的丫鬟春兰,不似那个名叫馨怜的大丫鬟那般冷艳,这个春兰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是个很沉默也很老实的女孩子。悦宁说只要一身普通衣裳即可,她便真的就只找来一套很普通的衣裙,然后细心地用干布替她擦拭头发,动作轻柔,让悦宁觉得怪舒适的。

“小姐稍加休息,喝一口热姜茶,奴婢将湿衣服拿去烘烤。”

春兰收拾完了,递上来一杯热乎乎的姜茶,抱着悦宁的湿衣服就要走。谁知才走出两步,就有东西从那堆衣服里掉了出来。春兰低头捡了,仔细一看,却是两个泡了水之后沉甸甸的小布袋。里头也不知装的是什么,看着鼓鼓囊囊的。

“这是……”

“啊,都被水泡坏了!”

她的那两袋胡椒粉和花椒粉!

虽说那小布袋的布料织得十分密实,粉末居然都没随着水被冲掉,但被池水这么一泡,当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悦宁忍不住觉得有些心疼。

丫鬟春兰大概是看出了悦宁的神色来,她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但还是劝道:“小姐别担心,奴婢去烘干了再送来。小姐再看看还能不能将就着用。”

“……麻烦你了。”

悦宁倒也没拒绝这春兰的一片好心。虽然那两包粉末不能用来入菜了,但要是烘干了,拿来当驱虫包也还是可以的。

春兰很快离开,悦宁喝了那热乎乎的姜茶,竟然觉得有些疲惫了。

也是,这一个下午应付了那么一大堆夫人小姐,又被推下水,又……对了,她方才站在莲池边上看莲花,其实还是有些小心的。毕竟她不会水,自然没像另一边的两位年轻小姐那般将整个上半身都伸了出去。她当时是被人挤了一下,然后,她还没来得及退回来,就有人将她推下了水。

是的,是背后有个人推了她一把。

怎么会呢

是有人不小心碰到她了

不会,那么用力,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

可她今日才踏进国公府的大门,从前可是从未来过这地方,当时围绕在身边的那些夫人小姐也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人想要害她除非,她们之中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也不对,悦宁公主当初虽然跋扈,可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那是为什么

悦宁越想越觉得脑袋发沉,眼皮似乎也越来越重,她想要睁大眼睛打起精神来,可偏偏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悦宁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她刚喝完的那盏热姜茶上。

这姜茶……

悦宁做了一个梦。

那梦很长,很颠簸,也很累人。

她梦见自己被人打晕了,捆起了手脚,还将她的嘴巴用布巾堵上了,再塞入一个大箱子里,被锁起来。接着,有两个壮汉抬起了那个箱子,穿过了一个精致漂亮的花园,一路行到了后门,装进了一辆马车里。

箱子的空间太小,憋闷得很,而那马车又开得太快太急,颠簸得厉害。

悦宁只觉得浑身又酸又痛,偏偏无法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传来耳中,昏昏沉沉的悦宁一头撞在硬邦邦的箱板上,终于被震醒了。

悦宁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自己在哪儿。

原来那个乱糟糟的梦竟然有一多半都是真的。她真的被塞了嘴,捆了手脚,正在一辆行驶着的马车上的箱子里。她也是真的手脚酸软无力,还伴随着头疼腰疼。

悦宁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昏睡过去之前,她喝的那盏姜茶肯定有问题!

所以,她这是被人下药迷晕然后被……绑架劫持了

是那个名叫春兰的丫鬟不,就算是她下的药,她也绝对不是真正要害自己的人。至少在丫鬟春兰的背后,会有个幕后的主使者。

会是谁呢

不知马车走了多远,只知这一路颠簸,悦宁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等到马车好不容易停下来时,悦宁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没什么知觉了。

“可算是到了!”

“哎,赶得我出了一身汗!”

车外有两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她便听到两人停了车下了马。

“磨蹭什么!赶紧弄进来!”

另一旁,却有另一个人朝这边呵斥了一声。

“是。”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接着,便是将装了悦宁的那口大箱子拖了下来,再抬起来。

悦宁虽然浑身都酸痛得要命,但也知道此刻十分危险,因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两个壮汉将她抬进了一个门,接着便是长长的路,也不知是通往哪里的。

之前偷偷溜出来,悦宁觉得自己运气十分好。她非但没遇到坏人,反而在第二日偶遇了好心的花蓉姐姐。更难得的是,花蓉对她很好,不但收留了她,还教会了她许多东西。渐渐地,悦宁就再也没有对这个宫外的天地有过什么恐惧与担忧,甚至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

眼看就要回宫了,谁知这时却遭遇了这样的险境。

究竟是什么人这人有什么样的企图虽然悦宁从前总是咋咋呼呼,一心都放在厨房里,但也不是个傻子。等头脑清醒了之后,她再细细一想,便有些明白了。

在锦园时被人从背后推入水中,大概还能猜测,有可能是那些夫人小姐之中有想与国公府结亲的,再从邵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便将她当成了对手,于是起了坏心推她落水。可后边的发展,就不像是那么回事了。虽说深宅后院里的女子们也常常有些手段,可一般还是不会动到下药加绑架上头来,尤其还准备了麻绳、箱子、马车……大动干戈,实在不像是内院女子用来对付一个还只是“可能”的潜在威胁。

那么,幕后之人多半就是针对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了。

她正思考之间,抬着箱子的两个人似乎进了一间房,然后将箱子放下来,立即就走了。

而门外也很快就有另一个脚步声传来。

那人步履轻盈,像是个女子。悦宁只听见她费力弄开了箱子上的绑绳,接着便打开了箱子。

“哎,可真是委屈小姐了。”

眼前是一个极为年轻漂亮的女子,看穿着打扮,既不像是个丫鬟,也不像是什么深闺中的夫人小姐。悦宁仔细打量着她,她却忙着给悦宁解开绳子扯掉口中的布巾,然后再将瘫软在箱子里毫无力气的悦宁扶起来,引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在这个空当里,悦宁将这屋子还有眼前这个女人都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个女子的头发都梳起来了,却不如一般深宅妇人那样穿累赘的广袖长裙,可若说是丫鬟,似乎又比丫鬟穿得要好那么一点儿,皮肤细白,没擦粉,却涂了红红的口脂,手上还戴着金镯子。再看这间屋子,倒像是个女子住的地方,只不过装点得极为俗气,铺盖帷帐用的颜色都十分轻薄张扬。

悦宁心里稍微有点儿谱了。

悦宁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这个女人,多半是富家的小妾,或者,连小妾都还算不上,只是个通房丫头之类的。

“小姐可还好”那女子说道,“妾身去倒一盏茶给小姐喝吧。”

“你是什么人”

悦宁一开口,才觉得自己的声音的确有些哑了。

“妾身不过是个伺候公子的人。”那女子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是公子让妾身来照顾小姐的。等会儿公子来了,小姐就知道了。”

悦宁就是被一盏姜茶害的,这茶递上来了她也不敢喝,所以从那女子手中接过来,便看也不看一眼就放到了一旁。

“那就让你家公子赶紧来。”

“……是。”

那女子似是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没说,果真十分听话地出了门,不知是否去叫什么公子了。

说到“公子”,悦宁心中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不过,悦宁的猜想不过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的工夫,就听得屋外有脚步声。

这次可不是女子轻盈的脚步声。

“公主殿下,听红鸢那丫头说殿下急着要见在下,在下这就赶紧过来了。”

还未得见人,悦宁就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让她感觉有些恶心的声音。紧接着,果真从屋外走进来的那个人,印证了悦宁此前的猜想。来人就是悦宁最厌恶的那个人——苏岩。

“苏岩!”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在下的名字。”苏岩虽然口中称悦宁为“殿下”,但对悦宁的态度没有半分恭敬,手中摇着一柄玉骨金线的折扇,与他的丑陋姿态一样刺眼,轻佻地道,“殿下放心,既然来了在下这儿,就这么住下来,让在下好好地……招待殿下几日。”

“你到底……”

悦宁本想问苏岩到底怎么知道她就是小店里的那个厨娘,又是何时计划要掳走她,这样将她关起来又有什么意义。但刚问了个开头,悦宁突然又懒得知道了。

问这些不过是让他更嚣张更得意,令他在自己面前再多炫耀一次。

让他高兴,她可不高兴。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最终,悦宁只是很高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殿下既然不想见到我,那就先让殿下好好休息。”那苏岩面上突然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来,说道,“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在下再与殿下好好交流感情。”

卑鄙!无耻!

“红鸢进来,好好伺候殿下。”

临走之前,苏岩又将那个名叫红鸢的女子喊了进来。

“殿下行动不便,可别让她出门走动,万一不小心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说是伺候,其实连悦宁都听出了苏岩话中的意思。

不让出门,是让红鸢看住她,免得她跑了,至于什么别伤着哪里了,也不会是真的关心她,而是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他苏岩可就得不偿失了。

悦宁当然不会选第二条路,要选,也是选择逃跑。

可眼下的情况实在很是糟糕。有人看着她不说,她还觉得身上十分乏力,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儿气力都没有。悦宁清楚,即便是遭遇了落水又被掳劫,她的身体也不会是这样的状态。应当是那一盏姜茶里下的药的威力,看来,即便过了这么久,药效也还没有完全散去。红鸢虽然看起来是个弱女子,但自己也手无缚鸡之力。而房门之外,还站了好几个丫鬟仆妇,透过窗户往外头看,廊下还站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把守着。

在这种境况下想要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悦宁很快就摸清了当前形势。

她逃跑不成,看来只能一边静观其变,一边等人来救。

可是,谁能来救她

在宫外,时时关心她的要算花蓉,但花蓉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况且花蓉也不知道她被人掳走了,只知道她坐了国公府的马车去了国公府看莲花。就算她没回去,花蓉也只会以为是国公府的人将她留住了。去找国公府要人花蓉即便敢去,首先,只怕国公府的大门她都进不了。那么国公府呢此事由他们而起,害得她又是落水又是被掳。也许邵翊与邵夫人会关心一下她的去向,毕竟是他们邀请来的客人,没道理就不送回去了。可就算是他们发觉了悦宁失踪,只怕一时也摸不清她到底是因何突然消失。

还有,就是……裴子期。

裴子期今日见过她,知道她来了国公府,花蓉找不到门路,也会去找他。

只是这其中兜兜转转,等两人都弄清楚来龙去脉,恐怕已晚。

且就算两人计议,也未必能猜到她如今的处境。

跑不掉也等不了

难道她今日真的只能被困于此地,由那个禽兽不如胆大妄为的苏岩任意妄为

不,悦宁只稍稍那么一想,便觉得浑身发毛。

天无绝人之路。悦宁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她决定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说来此事甚为蹊跷,别说其他人猜不着,就连悦宁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被苏岩识破了身份,还借着国公府的邀约寻到了良机,将她掳走软禁。细细想来,这一系列的安排滴水不漏,看来绝不是临时起意,必定是苏岩筹谋已久的计划,最终,也的确是被他办成了。

悦宁不想问苏岩,那简直是令其得意,让自己心中添堵。

但苏岩走了,她还有个人可问上一问。

那个被苏岩喊来看着她的红鸢,虽然打扮得艳俗了一点儿,但看她的眼神倒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毕竟苏岩是她的主子,她大概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红鸢似乎也察觉到悦宁盯着她看,一时慌张起来。

“小姐……啊,不对,殿下……”

看来这红鸢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而且还如此心慌意乱,只怕也有些心虚害怕。

“……殿下若是累了,可先歇息一下。”那红鸢竭力稳住心神,道,“这间房是妾身的住所,被铺都是新换过的,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你去倒一盏白水来给我喝吧。”悦宁忽然道。

“……是。”

见悦宁开口要求,红鸢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急切,赶紧快走了几步,去外头拎了个铜壶进来,再重新拿了个干净茶盏,倒了大半盏的白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悦宁面前。

悦宁接了过来却又不喝,仍放在一旁。

“这天儿热,放凉了再喝。”

悦宁明显感觉到,红鸢那紧张兮兮的神色似乎松弛了一点儿。

“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吗若是饿了,妾身吩咐下人们去备些点心。”红鸢想了想又道,“殿下晚上想吃什么妾身让厨房先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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