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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盖子捂不住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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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县长别挂,翟书记吩咐了,如果你要是打电话来就去叫他。”

彭长宜一阵惊喜,这说明翟炳德对三源的事引起了足够的重视,也说明他在期待着彭长宜的汇报,就说道:“那好,我等着。”彭长宜就把话筒紧贴在耳朵上,生怕错过了任何的声息,过了一会,就听到开门声和翟炳德的咳嗽声,很快,就传来了翟炳德的声音:

“彭长宜,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的口气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怒气十足了。

“邬书记叫来了防爆警察,把家属强行带走了,要送到看守所,我和康斌两人坚决反对,他才改变了主意,说是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吃好喝招待,再跟他们对话。”

“胡闹,他这么折腾就不怕出大事”翟炳德的声调一下子就提高了。

“翟书记,还有一事,我必须向您汇报了,那就是关于黄土岭那几具尸体的事。您还记得吗,我上次跟您说我们县局技术科鉴定的结果是死于十年前这个事吗”

“知道,你说。”

“因为这个问题,我跟邬书记产生分歧,如果是十年前的尸体,理所当然就是按无名尸处理,我对这个鉴定结果提出异议,后来他又拿到市局去鉴定,得出的结果同样是十年前。这您可能也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没跟您汇报,当时发现尸体后,我就让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单独取了样本,单独送到省厅去鉴定,前几天鉴定结果出来了,跟我们预测的一样,死亡时间八到九个月之间,由于当时省厅鉴定结果没有出来,所以我也没有跟您汇报这事。”

其实,只有彭长宜知道,他当时不跟翟炳德汇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个时候,他摸不清翟炳德对邬友福的态度,甚至摸不清他对无名尸的态度,这么机密的事,他当然不会说了。

“哦省厅出具鉴定证明了吗”

“出具了。”

翟炳德想了想,说道:“这样,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说道:“行,我们两点开会,我准备在会上提出成立调查组,不叫专案组了,专案组比较敏感,由政法委康斌书记任组长,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任副组长,您看行吗”

“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安排,但是我要问你,如果真的成立专案组了,你有把握吗”

“问题不大。”

“除去省厅的鉴定结果,还有别的证据吗”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你小子给我个痛快的!”翟炳德声调立刻提高了八度。

彭长宜咬了一下嘴唇,他仍然没敢跟他说出刘工头,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安危,目前他是不能随意抛出刘工头的,跟翟炳德也能,想到这里说道:“现在矿工的家属来找了,本身就是证据。”

“好,按你的想法办吧!”

“翟书记……”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查实了的话……”

“是谁的问题谁承担责任,绝不能含糊。”翟炳德果断地说道。

“可是,上次事故鉴定……”彭长宜小心地说道。

“事故鉴定结果和死亡人数没有关联,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事故,都会有人死亡,你不要扩大范围,发现尸体了就说尸体的事,懂吗这是纪律!”翟炳德严厉地说道。

“长宜明白。”

这次,翟炳德的指示不再模糊。

彭长宜等着领导放下电话传出忙音后,他才慢慢地垂下了手,无论地放下了电话。

如果不追根溯源的话,就不可能给矿难翻案,那么,徐德强就死得冤了。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和徐德强半夜在后山坡上谈话时的情景。黑暗中,徐德强嘴里的卷烟,闪出星星的光亮,他边抽烟边跟他讲述着他许多未竟的工作,比如旅游,比如矿山……想起了他黑暗中那深沉悲壮的表情,想起了他被免职还依然留在矿难的现场,直到最后殉职……

彭长宜双手捧住脸,使劲地揉了几下,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让触及这个问题,那他干嘛这么处心积虑的做无名尸的文章,而且把局做得还很大。他感到万般的无奈,感到有一张遮天的大网罩在头上,这张网,他是不能打开的,因为它是由无数个结点组成的,每个结点都紧密相连,每个结点又密不可分,凭自己的高度,他是够不到它,就更不用想打开它了,即便有一天自己能触摸到它了,还会有现在的激情吗

他甚至想到了驯象。有一年跟部长去西双版纳州旅游,看到许多大象温顺地被一根铁链锁在大树上,谁都知道大象力大无比,可以连根拔掉一棵大树,而那些拴象的铁链,根本不足以禁锢住这些大象。他很奇怪,问部长,那些大象怎么不跑因为挣断铁链对于大象来说易如反掌部长笑了,说道,这些大象不是这么大的时候就被禁锢住的,它们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们从野外捕获后,拴在这里的,最初,它们也是不安分的,尽管是小象,但野性大,脾气暴躁,一天到晚悲叫嘶鸣,那个时候,它们的力量不足以挣脱这根锁链,在经历无数次努力和无数次失败后,它们逐渐地知道,这根铁链是永远都挣不开的,等它们长大后,尽管力量大的足可以把一根大树拔起,但它们也不去尝试挣脱那根小小的锁链了,那条锁链挣不断,这是从小印在它脑海里的记忆,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所以它根本就不去尝试了。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将来的自己,也是那头长大了的小象难怪部长当初那么苦口婆心地嘱咐他,不让他去碰矿山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

彭长宜用手又使劲地搓了搓脸,迫使自己淡定下来,重新理了理思路,调整了一下方案,毕竟,眼前的事,还不容他掉以轻心。他又把电话打给了齐祥,齐祥没接,他又打给了小庞,小庞说他和齐主任还有郭县长跟着家属们来到了县公安局,郭县长和齐主任正在跟家属们谈话。

彭长宜小声嘱咐小庞,注意公安局的人,防止他们对这些家属采取非常措施。此时的彭长宜,已经不再希望这件事能闹多大了,眼前这些就足够了。

小庞说:“高大风的姐姐找了一个记者,全程在跟踪录像,另外,我看是有准备而来。”

彭长宜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惊喜了,就说道:“嗯,你多留意,随时联系。

下午,县委常委会议室,彭长宜提前五分钟到了,很快,康斌也到了,康斌在进来的一霎那,重重地看了彭长宜一眼,然后坐在和彭长宜隔着的座位上,他们俩中间那个空座位是书记邬友福的。从康斌的眼色中,彭长宜知道他这个中午应该是没闲着。

邬友福的秘书进来了,他把水杯和笔记本给邬书记摆好,把笔帽拔开,放在笔记本的旁边,又把座位挪到合适的位置上,抬起头,在心里默默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都到齐后,他才走出去。

这是邬友福一贯的做派,每次常委会邬友福总是迟到,等人来齐后,先让秘书把文件、茶杯放好,再挺着腰板背着手进来,一幅君临天下的气势。彭长宜感觉他要的就是这个派,因为在三源,没有谁能盖过他去,他完全有理由迟到,有理由让大家等他。因为,他就是三源的天,是三源的帝王。

邬友福坐下后,习惯地扫视了一下全体人员,他表情严肃地说道:“现在开会。今天的常委会中心议题就一个,那就是研究一下关于黄土岭死尸的处理决定。本来,县、市两级公安局都已出具了尸检证明,证明这些尸体死于十年前,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有个叫什么高大风的亲属找来,愣说这几具尸体里有高大风,不依不饶,还到锦安闹去了。我这里有个疑问想提醒同志们注意,今天这事很蹊跷,说真心话,本来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上午有人来闹事,我就不得不想了。高大风,我暂且叫高大风,因为还不知道这七具尸体里是否有他,他的亲属远在四川,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咱们这里发现了七具尸体而且来了这么多人,居然还带来了记者,这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还非常懂套数。所以,我在这里提醒大家,这里面有不安定的因素,至于是什么人,什么原因,我想,以后会水落石出的。因为是政法口的事,先请康斌讲吧。”

康斌说道:“在头开会前,我、彭县长和邬书记我们碰了碰,由于我们当时也是意见不统一,所以也没有最终做出决定,鉴于目前黄土岭无名尸已经惊动了锦安,市委、政法委都分别给我和邬书记打电话,所以,我提议成立调查组,由我出任调查组组长,土地局矿产资源管理科长陈志刚和黄土岭刑警队指导员、副队长褚小强为副组长,提请常委会讨论通过。”

纪检书记刘建业说:“为什么不叫专案组,而叫调查组”

康斌说:“考虑到专案组这个名称有些不准确,还是叫调查组比较准确一些的。”

刘建业说:“我同意,这件事上在社会传得沸沸扬扬,别说是有人找上门来,就是没有人找,也该有个说法,莫名其妙出来这么多无名尸,传出去对我们市委和政府的形象很不好。”

宣传部长和武装部长也都表示同意,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也都表示同意,出乎意料的事,过去保持中立的那几个常委,如武装部长、宣传部长、政协主席等,都表明了自己的倾向。

郭喜来却说:“我不同意,我们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我就不明白,十年前的无名尸,我们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进行调查吗再说了,高大风即便真的在三源矿山打工,但是,矿工的流动性非常大,谁知道这个人到底活着还是死了我们不能凭那么一个吊坠就认定高大风就死在了三源,说不定他把这个护身符给了工友留作纪念,自己去别处打工了,这都有可能,干嘛非要把目光盯向我们的矿山我看公安局在发布认尸启示也有问题,世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怎么就能断定这个吊坠就是那个人身上的”

康斌说:“这个郭县长就不要质疑了,公安机关发布认尸启示,自有一套程序,身体特征和遗物是必须要交代清的,这个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我说两句。”彭长宜说道:“接着刚才郭县长的话说两句,关于成立黄土岭无名尸调查组的提议,的确是我最先提出的,那时我说的专案组,就是考虑到了稳定因素,现在才改叫调查组。当时提出这个意见,也是基于维护我们三源的大好形势,基于我们三源团结安定的社会局面才提出的。郭县长说为什么要针对矿山搞调查,这一点我想说的是,这个调查组不是针对矿山而成立的,当然,对矿山的排查肯定会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在咱们三源的外来务工的人员中,最有可能搞不清的就是这漫山遍野的大大小小的煤矿铁矿铜矿的了,所以,等这件事过后,有关部门一定要加强对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登记管理。现在当务之急是积极应对眼前发生的事,积极解决,挽回影响,而不是要对一些现象进行无谓的猜忌,不要让这些现象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展,毕竟,在我们三源,就出现了这么多不明尸体,而且影响在外,这是事实,所以我们当下要端正态度,把影响降到最小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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