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暗香盈袖（2/2）

“阿姊阿姊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阿姊，姑姑对我很好，你在宫里不要担心。”

“阿姊，这些银两你自己留着，上次给我的还没花完呢！”

“阿姊，我和姑父学了很多东西，长大了一定能养活你，到时候我们自己搭一间小屋……”

“阿姊，我等你出来！”

……

每隔一段时间，宫女们被允许在宫门口与家人会面，那是秋月最最期盼的日子，她尽可能的将可以带出来的银两、食物都塞给少年。

但是从某一天开始，少年再没有出现过，不久秋月就从姑姑那里得到了弟弟的死讯，意外溺水而死。

多么简单，就像在路边丛生的杂草中随意地拔出了一根，把玩了一会再丢弃了一样。

秋月从未有过的理解了何为“人命如草芥”！

就如聪慧的她一下子就明白，弟弟是被人害死的一样。

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的主子简蕴时，秋月笑了，多么可笑啊，那些人，就为了挑拨忠心耿耿的婢女，便可以轻易地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

而这样的挑拨，不得不说是管用的。

即使秋月知道简蕴不会做出这种事，即使她查出了真正的幕后推手，但是秋月无法不将至亲的死迁怒到简蕴头上——

如果她侍奉的不是简蕴，如果她没有为简蕴出谋划策而被人关注，如果简蕴足够强大，如果自己不是卑贱如泥……

是不是，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她的身份、主子的超然都让秋月不可能直接复仇，怨恨无时不刻不在灼烧着她的心，直到秋月看到了镜中自己的脸，那是一张清汤寡水的素颜，眉峰被刻意修饰过，嘴角常年耷拉着，显得古板刻薄。

她缓缓地捡起眉笔、胭脂，在白净的脸庞上细细描画，她轻轻散下长发，灵巧地盘成繁复典雅的发髻，镜中的女子一点一点地变幻着模样，僵硬的表情柔和下来，微微勾起了红唇。

她突然想起了入宫前的自己，和那个“未婚夫”。

没有人知道，因为那是他们私下里约定的，当时她也不过豆蔻年华，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美艳动人，那个温润内敛的男子坚定地告诉她，“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出来，我等你！”

于是，向来爱美又爱笑的秋月变得刻板无趣，再也不打扮自己，总是低眉敛目、垂首静默，将自己隐藏在满园鲜艳娇嫩的名花中，甘做陪衬的绿叶，甚至是护花的春泥。

秋月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还遵守着承诺，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曾为他珍藏的一切都将给予另一个男人！

也好，自己早已污浊不堪的心如何能配得上他，倒不如送给同样不堪的人。

秋月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卑微可笑的一生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