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网游竞技 > 天鹅死在夏天以后 > 第三章 黄城之恋(一)

第三章 黄城之恋(一)(2/2)

目录

听李长虹这么说,张月明突然多心起来,来黄城以后她们一直在各忙各的,张月明跟阿曼达日益亲近,李长虹大多数时间都跟王名扬在一起,“他们不会有什么吧”张月明这样想着又细细看了李长虹两眼,李长虹坐在客厅中央桌子旁边的沙发上,王名扬斜坐在沙发靠手上,两人紧挨着,虽没有正脸对着,姿势也颇亲密。“她有男朋友了,不会是我想多了吧”张月明心中疑惑。

王名扬拿出一副扑克牌,人太多一副不够玩的,张月明不爱玩,主动退出。他们玩起了斗地主,阿曼达不懂,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张月明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低声吟道:“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不想被张潇听到了,她扭过头来问:“这是谁的诗”

张月明笑道:“好像是一个清代词人写的,忘记了。”

张潇道:“听上去孤孤单单的,你在想男朋友了吗”

张月明赶忙道:“不,我没有男朋友。”

王名扬用英语跟阿曼达说:“她没有男朋友。”

阿曼达一本正经叫着张月明的英文名道:“朱丽叶,我在这儿呢。”王名扬在一旁起哄:“是啊,朱丽叶,阿曼达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了。”张月明强装冷淡道:“不,我还不想谈恋爱。”刚才阿曼达的一句话说得她心跳加速,不论有意还是无意他心里是有过那种想法的,万一他认真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办张月明心情紧张不知如何应付,借口拿衣服回到楼上房间去。阿曼达盯着她上楼,张月明穿着短裤露出长长的双腿,腿型优美,走在楼梯上像两道跃动的白月光,阿曼达怔怔看着没有说话。

4

早就听说初中班上有几个顽劣的男生,张月明第一次给学生上语法课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记下了几个带头捣乱的学生的名字,板着面孔进教室,想煞一煞他们的气焰。

第一节课,相安无事。第二节课她在黑板上写板书时,一根粉笔头打在她头发上滚落下去。她转身面向全班,班上顿时鸦雀无声,她厉声问道:“谁扔的”没有人回答,她又问了一遍,学生们还是默不作声。张月明心中憋下一口气,继续写板书,不一会儿她听到后面又有学生搞小动作,转身一看:一个男生站起来,正往别处投纸飞机。那个男生看到她赶忙坐下,拿起课本装作读书状,憋着笑跟身边的同学使眼色。

张月明把书往桌上一拍,指着那个男生叫道:“梁小斌,你站起来!”那个叫梁小斌的男生不但不站起来,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边说还边跟身边那几个男生递眼色,那些男生嘻嘻地笑,张月明见他挤眉弄眼丝毫没有悔意,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凭什么凭你上课投飞机!”

“我没投!”

“你怎么没投我明明看见你投了,你还抵赖!”

“我没投!我就是没投!”

师生二人争执起来,张月明越说越气,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她走下讲台来到梁小斌身边说道:“你出去吧,这堂课对你来说肯定也不重要,不想上就别上了。想玩到别的地方去玩,在教室里玩影响别的同学上课!”

梁小斌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吼道:“我凭什么出去!你怎么不出去”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凸起。他站着不比她矮,吼叫的声音比她的声音还高,有那么一瞬间张月明心中感到一丝恐惧:他要是跟我动手怎么办那恐惧只是一瞬间的,却让她既羞愧又愤怒,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到羞愧,对自己对梁小斌感到愤怒。“如果今天制服不了他,以后的课没法上下去了”,她这样想着脸涨得通红。整个教室都静悄悄的,师生之间的紧张关系一触即燃。

教室的门“吱”一声被推开,王名扬和张潇进来了,原来刚才有个学生假装上厕所把他俩叫来的。王名扬走梁小斌身边说:“怎么不好好上课,老师管你还来劲了”张潇笑道:“梁小斌,你人是很聪明的,上课也要好好学才行呀,这样成绩才能上去,你家长才不操心哪。你妈妈下次来的时候可不想听到你在学校这样表现呐。”一提到家长,刚才还气鼓鼓的梁小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儿了下去。张月明站着一声不吭,张潇把她拉出去,王名扬接着上课。

出了教室,张月明抚着张潇的肩膀说:“谢谢你。”张潇安慰她道:“没事儿,这样调皮捣蛋的学生我见多了,我同学里面就有很多这样的。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长……”张月明只看到张潇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刚才生了一场大气,现在气散了,浑身无力。又想到自己一刹那的怯懦实在是太没有尊严了,开口想说话却嗓音哽咽,泪珠也跟着滚了出来。张潇赶忙搂住她的腰,连声安慰,拿出纸巾给月明擦泪。张月明只觉得头晕,她请张潇送自己去房间休息。张潇不仅把她送回房间,还帮她盖好被子,临走时不忘倒了杯水放在她床头。张月明昏头昏脑地直睡到下午,中午吃饭也没下去。

她下午起来时已是三点多,王名扬和张潇坐着闲聊,一看她下来,王名扬起身道:“阿曼达替你出气了!”张月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张潇在一旁解释道:“下午阿曼达上课,他把后排那几个经常捣乱的男生都轰出去了,梁小斌也给赶出去了。”

“哦,为什么他们下午上课又捣乱了”张月明问道。

“他们那几个哪节课不捣乱你中午没下来吃饭,我们把你的事给阿曼达说了,他应该是想要教训一下那些男生吧,”王名扬冲张月明笑道,“阿曼达不想看你受欺负。”

张月明表情淡淡的,没说什么,心中却涌起一股甜蜜的柔情。第一次有人为她的事出头,第一次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异性要保护她,不想让她受欺负。如果说,之前她看阿曼达像看一个与众不同能够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朋友,现在她对阿曼达又多出了一丝柔情,像兄妹,也像恋人。张月明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感情上的变化,她仍尽力纠正自己的感性思维:要是长虹或者张潇上课时遇到类似的事,阿曼达应该也会这么做吧。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受欺负,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应该,应该,她又一次把自己的推理当成公理,刻意斩断感情上的暧昧。

阿曼达下课后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晚饭时一切如常,张月明感觉他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果然,饭后大家自寻消遣,阿曼达邀张月明出去散步。出了他们住的地方往东走大约一千米左右便是一条僻静的乡间小路,小路两边是农田,沿小路一直走下去会有一座小桥,桥下面是汩汩流淌的小河。

现在张月明和阿曼达正走在这条小路上,张月明见他不说话,开口道:“谢谢你。今天上午的事,谢谢你帮我管教那些不听话的学生。”。

阿曼达停下脚步,看着张月明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会好好保护自己你要知道当别人欺负你时,你要强硬地回击。我们是老师,不是他们花钱雇来的服务生,我们有权利拒绝某些人上我们的课。在我们国家,医生都是有权力拒绝给不欢迎的病人医治的。”

张月明见他一脸严肃,吐吐舌头道:“那是在你们国家,要是在中国医生不给病人治病,估计病人早把医生给揍了。中国的学生家长觉得他们花钱把学生送到学校来,老师就有义务把他们教好,出了什么事就找老师。”

阿曼达道:“那在中国老师和医生都是社会地位低的人咯,没有自己的基本权利吗”

张月明摆手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中国,普遍来讲,老师和医生还算是比较受尊敬的职业,只不过中国社会没有把权利分得那么清清楚楚,中国人做事也常常是感性大于理性。”

阿曼达摇头笑道:“中国人真复杂。”

张月明也笑道:“是啊,我们就是一个复杂的民族。不过,”她顿了顿好使自己严肃点,“今天的事还是非常感谢你。”

两人走到小桥上,夜空中没有月亮倒有满天的星星,星星倒映在流动的河水中,一晃一闪,像人在眨眼睛。

阿曼达指着河水中的星星对张月明说道:“像你的眼睛。”。

张月明双臂交叉在胸前故作生气状道:“我的眼睛真的这么小吗”

阿曼达笑道:“不,不是说它小,是说它亮晶晶的,非常可爱。”阿曼达说完这句话盯着张月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张月明凭直觉感到他要说什么,但又害怕他表白,为了避免慌乱她决定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于是眨眨眼问道:“阿曼达,你有女朋友吗”

阿曼达道:“有一个前女友。”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很复杂,感觉彼此不再适合了。”

“那也总有一个原因吧,不会好端端突然提出分手,总有一个爆发点。”

阿曼达低头看河水,沉默不语。张月明刚想向他道歉,不该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他开始慢慢说道:“我们住在一个城市,恋爱了三年。后来我去内罗毕读书,她在家乡的城市读书。有一天她突然跑到我面前哭着请求原谅,因为前几天她生日的时候喝醉了,跟别人发生了性关系。”

“你因为这件事跟她分手”

“是的。”。

“在一起三年,你肯定也很爱她吧。”

“是的,我们有过结婚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不原谅她呢她完全可以隐瞒,却选择告诉你,请你原谅,说明她很诚实,也很爱你。”

阿曼达依旧垂头看着河水,不过他的头压得更低了:“我不知道,当时心里实在太痛苦了。”他缓缓抬起头,张月明看到他眼中有泪光,“如果是现在,我肯定会原谅她。但太晚了,我来中国的时候她刚办完婚礼。”

张月明心中有莫名的失落,作为朋友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安慰他几句,但她什么都说不出口。眼前的阿曼达仍然在为前女友伤心,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他依然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张月明既不能安慰他,也不能责备他。她现在顾不上他了,她自己十分委屈,十分失望。

“你不能这么想,如果你真是个男人,应该回去,找到她,请她原谅,然后带她走!”这句话掷地有声地从张月明的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从哪里来的,不是从她心里,因为她的心在暗暗哭泣,不是从她大脑里,因为她的大脑在冷酷地计划着接下来几天如何疏远阿曼达。那么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潜意识里是从她自己无知无觉的最深处还是从理性表皮之下,比感性更深邃的涌动暗流中来总之,这句话像一堵墙,保护了自己,也隔绝了一切希望。

阿曼达怔怔地看着她,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是摇头叹气:“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