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如蜜糖(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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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明回到宿舍,感觉像在不同的世界旅游了一圈又回来了,她一直在等阿曼达给她打电话,但对方一直没有消息。
“应不应该主动联系他呢”犹疑久了,问题就变成“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谈恋爱这种事情发生的越晚越艰难,对于张月明来说便是如此。她曾暗恋过高中的数学老师,某段时间也欣赏过同班男生,还有一个时期特别迷恋古天乐,但那些躁动的激情都发生在幻想中。在她还青涩的时候,在她稚嫩未脱对这个世界还抱有浪漫想法的时候,恋爱没有发生;现在的她早熟而理性,若给一段时间去审视,爱情的萌芽最终会被她痛下杀手。
天气阴沉沉的,宿舍里的气氛很压抑。梁云施拉上床上的帘子,把自己封闭在小空间里,里面传出隐隐的哭声。不用问,肯定是回家一趟又想家了,这成了她的惯例:寒假回来,暑假回来,五一、十一放假回来,都要哭一场。一开始大家还会安慰她,听她诉说农村家中父母生活不易,张月明还陪她掉过几次眼泪,感慨她的孝心。但渐渐发现她吃穿用度并不节省,还常跟家庭条件好的同学攀比,这让旁人尤其是张月明感觉到其虚伪。
梁云施会为了父母生活不易而哭泣,却不会为了给父母省点钱而少买一件衣服,她的眼泪是廉价的眼泪,她的孝心是嘴巴上的孝心。她这样一哭,宿舍的氛围更糟了。张月明感到心烦又恼火,但也不好发作,她决定跟郝娇娇谈笑聊天,表明自己和大家都不会受梁云施的影响。
“娇娇,十一回家呆了几天啊跟男朋友去哪里玩了新男朋友,你可别冷落了人家。”张月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诙谐。
没想到一向活泼欢快的郝娇娇一言不发,张月明正纳闷,只见江林平冲她摆摆手,这样一来她更疑惑。“能发生什么事情呢最多也就又跟男朋友分手了呗,对她来说这也不算大事啊。”张月明想起郝娇娇跟上一个男友分手的时候,正赶上她自己的生日,她心情没受丝毫影响,还买了个大蛋糕跟宿舍的人一起庆祝。
“能有什么事呢难道是家里出事了那也不对,要是她家里出事她肯定就回家了。”张月明百思不得其解,呆在宿舍又烦闷,她起身去找李长虹。
李长虹宿舍里只她一人在,张月明抱怨着笑道:“我宿舍的人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心情都不好,弄得我也抑郁了。”
李长虹递给张月明一个橘子问:“怎么了”
“梁云施回家一趟就哭一次,现在郝娇娇也不好了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张月明低头剥开橘子,放了一个橘子瓣到嘴中。
李长虹边收拾东西边说:“郝娇娇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张月明道:“奥,果然。是夏青告诉你的”
“嗯。”
夏青是李长虹的舍友,她的男朋友和郝娇娇的男朋友都在酒吧工作。依夏青的说法,郝娇娇的男朋友脚踏两只船被她发现,然后把她甩了,而且分手时对方说的话特别难听。郝娇娇虽然男友很多,但她特别喜欢这个,当初是她主动追的她男朋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郝娇娇去做了人流,这就是为什么这段感情让她如此伤心。
张月明听得呆住了,她一时不能相信这样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但又感觉这可能是真的。迟疑了一会儿,她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长虹想了想说:“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去烦她。而且她的事也不要跟别人说了。”
张月明点点头,低声道:“对”。
然而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郝娇娇整日不吃不喝,精神恍惚,越来越严重,后来偶尔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宿舍里的人都感到害怕,张月明、江林平、梁云施私下商量,决定不能跟辅导员说,那样事情会闹大,应该先联系郝娇娇的父母。
“可怎么联系他们呢”张月明道,“真后悔当初没记下郝娇娇父母的联系方式,他们说过很多次的。”
江林平镇定说道:“我有她妈妈的电话。”
张月明看了一眼江林平颇感意外,又心生钦佩,赶忙道:“好,好,马上给她打电话,现在就打。”
江林平拨通了郝娇娇妈妈的电话,把郝娇娇的情况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为了避免对方着急她没说得很严重,但在最后请对方“一定要过来一趟”。张月明在旁边听着,心想江林平真是心细又体贴,以前对她的看法有失偏颇。
打完电话的当天,郝娇娇的妈妈就赶过来了,原来之前郝娇娇怀疑自己不慎怀孕,服用了过量的避孕药,以为这样能流产,结果导致一直流血。郝娇娇不愿回家,不想让她爸爸也知道,她妈妈便住到学校的旅馆,一边陪伴照顾她,一边编造理由瞒住郝娇娇的爸爸。
宿舍里的人变得特别和谐,大家团结一致,拒绝别的同学有意无意对郝娇娇的疑问,相互之间也融洽起来,偶尔还会开玩笑。江林平每逢周末照例要跟徐锐出去,有次梁云施打趣她“做好防护措施”,她竟也没生气。梁云施和张月明私下也会发一些感慨,梁云施会说“幸亏我们都是单身”、“婚前最好不要有性行为”之类的话,张月明倒不以为然“关键是,一定要男朋友戴套”、“我们要增长些性知识”,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有时两人也会盘算班上女生大概有哪些人已经有了性经验,算了算,能猜到的差不多有一半了。张月明心中暗暗吃惊,外表仍故作镇定,用“没什么,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或者“欧美国家高中生发生性行为都很普遍了”这样的话来安抚自己和梁云施。但张月明和梁云施最常说的却是“郝娇娇太傻、太单纯,还是个孩子”,甚至跟郝娇娇的妈妈聊天时也会这样说,这样或许能给她妈妈一点安慰吧,两个人虽没商量过,但都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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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还是没有消息,张月明有时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从黄城回来,一切又恢复到熟悉的校园生活,上课、吃饭、做家教,以前的一切都发生过吗她甚至都记不清阿曼达面部的细节,是的,他是有一双大眼睛,但他的眼睛是偏黑色的呢还是偏褐色他笑的时候是只露出上排牙齿呢还是下排牙齿也露出来他说话的声音放在一群人中自己还能分辨出来吗
当他的嘴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并没有激动,激动和紧张都在那之前,在事情将要发生的时候,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而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仿佛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一切感觉都失灵了,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张月明想到这里,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喜欢才去跟他接吻呢”她以前认为,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人,爱或不爱一个人,是有一种明确的标准式的感觉,现在她却陷在这个问题中。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可以是普通朋友啊,他一个外国人来中国还不到一年,中文都不会说多少。我至少可以帮助他,否则他一个人多无助多孤单。”最终这样的想法使张月明决定主动打电话给阿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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