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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狭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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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薇心热,炖些清凉滋补的药汤送来,也算照顾周到。

周裕委屈道:“您回来就好了,我房间都给他腾出来了,叫他别在这里拘着了,他这个人就是太守规矩,也是为这个,太爷才看重他。”

求岳听了,无话可说,叫周裕:“厨房做点他能吃的东西,我这这儿陪一会。”

齐松义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大家也不好意思把他叫起来。

这里周裕去了,求岳自己坐在齐叔叔床头,有点感慨,也有点无语。这个家是在慢慢改变,有些东西很难用一言半语去评估,齐松义这份忠心和自省,金总很佩服,按照封建观念的衡量标准,他是一个最优秀的家奴。

但金总对家奴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但一个人年过四十,有些观念真的很难改变了。

想起姚斌,求岳又觉得好奇,人和人的差距真大,其实齐松义有很多篡权的机会,金总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提防他,过去信任他,是奉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老话,今时今日冷静想想,齐管家这份忠心究竟从何而来

以他的才干,另谋高就,一样可以出人头地,何必屈居人下,一辈子做个家仆呢

他这里漫想,齐松义朦朦胧胧,有些醒过来,屋子里半明不亮的,连日光透进来也是晦暗,满屋子药气扑鼻,带着伤口腥涩的气味。

求岳坐在床头发呆,忽然觉得身边手指动一动。

“醒了好点没”

齐松义蒙眬地看他,看他良久,微弱道:“允贞”

金总没听懂他那两个字,起身来开窗户,寂静里骤然地,“咔哒”一声,是一句物是人非的回应。

齐管家被他这一声惊醒了。

半天,他仿佛失望,又有些自嘲:“是少爷来了。”

说着挣扎就要起身。

求岳撑着窗户,把些闷气往外赶:“行了行了别起来了,你起来,我再扶,你再起,我再扶,仰卧起坐有乐趣是吧”

齐松义听见他声音,更觉得苦涩,默然须臾,如常笑道:“我没有事,郑博士医术很好,现在也能吃得下饭,也睡得着了。”

这几句话气息微弱,但口齿清楚,看来是真的有在痊愈。求岳叹口气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头也撞破了,谁打的你”

齐松义淡然道:“我碰见姚斌了。”

齐管家在郑州追上棉船,就打发客船回去,自己上船押运。一路上许多客商,大家结伴而行,结果都在郑州被军队截住。

鄂豫皖地区,其实常往来此处的人都清楚,这里是所谓的“根据地”,蒋光头正派人在此处“剿匪”,那天不知是谁的消息,说有败退的“匪首”混入商船,于是所有车辆船舶,全部停下接受检查。

金求岳听得心中一寒:“什么匪”

齐松义平静道:“共|匪。”

金总:“……”崩溃。

大哥,我很不容易才从抗战剧过渡到民国偶像剧,ball ball你们国共两党不要再来扰乱我们屁民的生活了好吗还有齐叔叔你他妈这是什么体质啊快闭嘴啊!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匪个屁啊要叫我的党,懂伐!

金总很想过平静的生活,谈谈恋爱,揍揍铁锚,但历史不是独立的剧本空间。

它永远是一个整体。

齐松义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是怕沾染这些事情,吃力地抬起手来,宽慰地说:“我们清白人家,不怕这些事,不过当时真的有人上了船。”

金总:“……你救人了!”

机会要来了吗党组织终于要向我们爽文男主张开迟来两年的怀抱了吗

齐管家听他一个“救”字,不由得皱皱眉头:“我等与匪毫无干系。其实这人究竟是被人指使上船,还是误打误撞只是逃命,这些我没有问,也无从得知。但是姚斌当时也坐船经过,他跟搜查的军长官报告,说我们船上匿藏了匪首。”

“……你把人交出去了”

金总想哭了,这他妈是很大的政治错误啊!

齐松义摇摇头:“当然不能交。”

“昂”

“这人当时藏在尾舱里,一旦交出去,无论他是不是,我们金家都难逃大惩。”齐松义冷声道:“其实我更相信他是真的共|产|党,因为如果是姚斌指使,那他不会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应该早就跑出来诬陷我才对。”

一旦在船上被搜出共|产|党,不要说齐松义,安龙厂和整个金家,谁都跑不了。

齐管家当机立断,跟舱中的人交代了一遍,不动声色地走出来,把所有大洋塞进船工手里。

“船老大,对面那船的客人,是我家宿仇。”他对船工说:“这人吃里扒外,几乎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还不死心,想要赶尽杀绝。”

船老大又怕又急:“这位大爷,我们开船送货,求你少生事端,你的船费,我退了还不行吗”

齐松义镇定道:“你把船工都叫来,把这些钱发给他们,按我说的做。今天我跟你是绑在一条船上,我家有钱有势,出了事我不至于死,而你,是一定会被枪毙,所以船老大,我的话你听不听”

船老大哭丧着脸:“我听!我听!”

齐松义道:“把你的褂子脱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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