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寻梦(1/2)
就这样,露生做了师父了。
金总听说这事儿, 先问:“是男是女”问完发现自己这gay得不够标准, 因为标准gay脑应该是无论男女都有威胁, 因此换个姿势又问:“长得好看不好看”
露生:“嗯”
金总:“……那肯定是没有你好看。”我为什么被带偏了
露生蹙眉一笑:“孩子才十五岁, 你想什么呢”
“十五岁就能掉以轻心啦老子十五岁都看毛片儿了。”金总警惕, 他妈的要是帅得跟钟小四一样那不是养虎为患引狼入室好在两人正说着, 承月就从外头进来了, 给金总撞个正着,金总上下一看!
——嚯!好个死鱼眼。
金总顿时放心,虽然腹诽黛玉兽这什么狗屁|眼光,按说基佬的徒弟就约等于两个基佬的儿子,这清汤寡水的臭屁脸能总结我金大少跟白小爷的优秀基因
但回头一想,合情合理, 黛玉兽要是眼不瞎, 估计也看不上自己……(划掉)
因此金总慈爱道:“你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天天练功, 把头都练掉, 你也要好好学习——少壮不努力,老大玩蛇皮。”
承月:“……”
这些是三月间的话了, 无论如何, 沈月泉的心没白费, 承月来了,就给露生添了事做,也给榕庄街的两所宅子都添了一些欣欣向荣的年轻生气, 春雪涓融见梅花的轻盈心情。露生道:“其实你这种倒嗓的事情,我也经历过,咱们唱戏的人大多都经历。这是咱们行当的一道劫。”一面说、一面领着承月在梅花桩上压腿——别人的梅花桩是五个木桩,白府的梅花桩却是真梅花,五株老梅攒在一起,都只有半人高,料峭清风里伸出两根小枝丫,各吐芳华。他见承月目不转睛地望着梅桩,托腮笑道:“我跟你说嗓子,你就只顾看花儿”
“我看每朵都不一样,这种桩子真稀奇。”承月赶紧直起腰,忍不住还是问:“这是特意凑的吧”
“我小时候玩儿的把戏,他们迁就我,还真寻来五色梅。”露生笑道,“不过是朱砂、照水、洒金、绿萼、玉蝴蝶。以前都锯成梅花墩子,我就踩上头练功,现在想想俗艳了,且有病梅夭矫的嫌疑,因此这些年我不叫他们修理,就随意长开,天然胜雕琢。”说着,撷一朵绿梅鼻尖嗅嗅,温柔一笑,“你看几年不拘束,老树也勃发,如今花儿也开得好了。”
承月听得神往,看他素手拈花,心中忽然一紧,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怎样,口中不由自主“哎”了一声。
梅枝摇动,洒下些粉雪。
“你倒懂得怜香惜玉。”露生放了花枝,笑了。
承月不吭气,昂头去看脚尖,很认真地跟师父绷到一个弧度。
“腿不用抬这么高,这不过是伸展筋骨、取个松快,硬拉拉伤了反而无益。”露生把他腿放低些,又说回他的喉咙,“你也不必心急,我叫周叔去抓了药了,这是以前宫里的方子,等晚上就吃起来。”说着又笑,“不过这方子要人少说话,把喉咙养住,你得乖乖做半个月的哑巴。”
承月就有些期待的心情,只是又有些焦虑,低了一会儿头,只说:“谢谢师父。”
露生度他神色,弯腰笑问:“不能开口,怕学不了戏”
承月扭过脸,又不做声了。
“即便不能开口,这段时间也不会荒废了,先把这些身体的基本功打好。”冬日里晨光熹微,花园里格外安静,因此懂行的人就能听出白小爷沉稳又柔和的一股中气,轻轻托着,却是四面角落里都听得见,“气息这东西,能响练、也能静练,你瞧我、跟我学——”
说着,叫承月学他的样子,无声吐纳,盯着他看了十来遍,满意点头:“是不是一样能练气息。这也不伤嗓子。”
承月顿觉通悟,低低地哑声道:“原来如此……这办法真好,是您自己悟出来的”
“我师父教我的。”
“梅兰芳”
露生摇摇头,微微一笑:“原来斌泉先生没告诉你,我是相公堂子里出来的。”
“……”
承月有些呆住了。
露生将手遥指秦淮河上:“我十六岁前,都在堂子里学戏,那种地方不能总是喧哗,若是有客人来了,我们就要安静。我师父素性严苛,即便不出声也不叫我们休息,因此有了这个静练的办法——虽然初心并不好,但效果却是真的。”
“……我以为梅先生才是师祖。”
露生笑道:“要算这一门,那也应该是姚玉芙、姚先生。”怡然自得地,他望着梅花,“他和梅先生授我以德,张师父授我以艺,咱们做人向长处学,不向短处看。”
承月心头蒙蒙地乱,其实他早先听过这些传闻,当初是穷极无奈,顾不得这些,后来见了露生,从未想过有这等人才,谈吐如大儒、貌美似神仙,更兼温柔善良,真灵秀懋德钟于一身,心中倾倒至极,更觉得这话简直无稽之谈,万不料露生如此敞亮地说出来——可这番话并未玷污白露生在他心中的圣洁,反而有种坦诚相见的心头一热。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师徒二人静默下来,不是尴尬,是无声胜有声的恬静。
一时晨光大盛,他二人晨功已毕,露生披了大氅,叫承月去传习所吃早饭。承月走了几步,又奔回来:“师父,我刚才不是怜香惜玉,我是觉得你的手触着梅花,那情形真美。”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说起这话,但唯有这话能表他的心情,“冰清玉洁,出淤泥不染的。”
露生回过头来,眼中含笑:“傻小子,那是莲花。”
因为知道师门辱没的痛苦,所以他做了师父,就不要再让徒弟受这个辛苦,瞒一世不如敞亮一时。看承月松了一口气似的,神清气爽地向传习所去了。
他心说:“这孩子是有灵性的。”
这样练功养嗓的时日过得甚快,到底是宫里的御方效验,承月做了半个月的哑巴,再开口时,嗓子就不比原先那么潦倒了,虽然仍不清亮,但声息贯通、且发音圆润。顶好的嗓子应该像露生,是一匹水云绸,承月退而次之,像绒缎,这也已经很好。求岳听了两次,笑道:“他应该晚生几十年,去唱摇滚或者r&b。”
“耳安碧是个什么戏”
“黑人唱的,黑人的嗓子都像他这样,有味道。”求岳笑道:“其实他以前的嗓子更,重金属黑嗓,关键现在不流行。”
露生摇头笑道:“真不知你们以后是个什么怪品味,难道个个麒麟童”
嗓子开了,就接着学戏了,自然从《牡丹亭》讲起,因着这一本徒弟已经有了底子,且师父又最有心得。露生教了两次,神情渐渐严肃,盯着承月道:“你急什么呢”
承月便知自己唱的那句给他逮住了:“我觉得这样改动好一些。”
露生托腮笑道:“原来如此。”拿小竹鞭向他手上一敲:“手指头干什么呢这是卖菜的、还是摸虾的杜丽娘若是你这样,柳梦梅早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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