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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陪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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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瞿连娣还以为她儿子听不懂“卫生/巾”是什么东西呢……

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时也亏待儿子了,让陈嘉委屈了。

周遥却替瞿连娣想到了,或者说,周遥对他的陈嘉是有爱护和保护欲/望的。他拥有的东西,他希望陈嘉也有。他的快乐人生,他渴望与陈嘉一同分享。

俩人那天就坐车去了王府井,周遥是轻车熟路,来过的,径直就带哥们儿去了“利生体育用品商店”。

“这双你穿真的好看!”周遥说。

陈嘉坐在地上试鞋,面前已经摆好几双了,好鞋穿上就舍不得脱下,包着脚,真的特舒服。

“过季打折,这双是半价!”周遥说。

陈嘉瞄到价签了,半价就是从60块减价到30块,还是挺贵。

周遥说:“跟你妈妈说说她肯定也想给你买。”

陈嘉说:“……我问问她吧。”

“啊——”周遥又说,“就最后清仓了,就这几双,断码了,你下次再来就卖光了!”

陈嘉低头穿回自己的白色胶鞋:“卖光就算了。”

“那,不然你先买了”周遥说,“买了再跟你妈说。”

“我又没带那么多钱。”陈嘉皱眉。

“我带了,我帮你先买了!”周大款痛快地掏兜,这就是男人花钱时应有的态度。

陈嘉就眼睁睁瞅着周遥不知从身上哪个兜掏出三十块钱来,真他妈有钱,拦都拦不住,就把那双足球鞋买了。

售货员瞅他俩,多看了几眼,问:“几年级了啊”

“初二。”周遥眼都不眨,买东西的做派绝对是纯爷们儿。

“利生”就是最有名的体育用品专卖店,专门卖国产和进口的名牌货。

周遥把鞋盒子往陈嘉手上一摞:“没关系,等你管你妈要到钱,你再还给我,多大事儿啊!”

后来,他们坐车往回返,陈嘉就一路抱着那个沉甸甸很有分量的鞋盒子。

他主动请遥遥吃东西了,他们俩在王府井多走了几步,逛百货商场,买了羊肉串和糖炒栗子,两人都特爱吃的。

特别的开心快乐。

有人同享,才是一个“乐”字。

陈嘉坐在车上,难得主动开口谈这些:“下学期不是周玲教咱们年级音乐课了,咱学校新来那个音乐老师,非要开手风琴课,让每人都买手风琴。太贵了,我们家肯定不买了。”

“那,买个小点儿的,普通的呢”周遥说。

“也贵,两百多块吧,就为了上个音乐课,算了吧!”陈嘉道。

“……”周遥也没话讲。新来的音乐老师也是忒么心血来潮,想哪是哪,说开手风琴课就真的开手风琴课,以为这是部委大院的附小呢也不考虑考虑机床厂大部分职工的工资水平,您怎么不开个口琴课就算了呢,口琴多便宜啊!

“没事儿,肯定好多家长都不愿意买,都往学校提意见了,就不开课了。”周遥拉住陈嘉的手。

陈嘉张开手掌,就把周遥的手容纳。俩人拉个手,仿佛就自然而然的,随着心的。

他们本来该在下一站下车换乘,就在这一站,公共汽车的中门上来不少人。

陈嘉蓦地不说话,突然陷入一段难捱的沉默,两眼发直。他们俩坐在公车后门的最后一排座位,陈嘉是半前倾的姿势,僵直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啊”周遥说。

“下车”周遥又说。

陈嘉嘴唇紧闭,颈间脉搏抖了一下:“你先下吧。”

“什么啊”周遥说,“你不回家”

“我看见那谁了。”陈嘉口型微动,声音很轻。

谁啊周遥往前方拥挤的车厢瞄去,没有一个是他们机床厂或者学校里认识的人。

陈嘉轻声对他说:“陈明剑。”

周遥:“……”

性格不好、不喜兴、说话不中听又不合群的男孩,当然不讨其他孩子甚至街坊四邻阿姨大爷们的喜欢。孩子堆里也抱小团体,男孩一点儿没比女孩事儿少了,拉帮结派,拜高踩低,在大院里想要疏远排斥一个孩子很容易的……不排斥一下旮旯儿里极个别的刺头生物,怎么显示其他孩子都这么合群、这么优越呢

陈嘉用胶鞋挫着脚下的雪,一贯不爱搭理谁。除了刚才搭理过周遥,俩人玩儿得挺好,再就没正眼看过其他人。

周遥是手痒技痒了,北京下这么大的雪,这就是专为你周遥小爷爷下的一场雪。野起来啊,造啊!他往前一个箭步,擎着雪球在嘴边比划了一下,用牙齿一咬,模拟咬手/榴/弹拉环的姿势,抡起胳膊扔了!砰——

手里明明没有炮/弹,但雪球就是他从小到大在战场上最强悍的炮/弹武器。

他击中了某个扭头想躲的熊货。

战斗的号角瞬间打响,对方也开始发射炮/弹,顷刻间一枚雪球就轰回来了。周遥利索地扭身抱头,雪球“啪”擦过他的肩膀,又是一团雪沫炸开,炸他一脸白沫子!

在他身后的人没有吭声,一串脚步从他身旁掠过,他瞧见陈嘉两手利落地捏了一个雪球,捏成坚硬的雪团,正好在他背身支挡的空档出手了,“啪”,把试图持续打击他的对方选手一个雪球给拍回去了。

我……靠……

打雪仗么,谁怕谁啊

周遥先高举一只手喊“暂停暂停”“老子还没有叫开始呢!”

他先把秋衣塞到毛裤里,再从裤腰位置狠命一提裤子,麻利儿地把他的毛裤拽高了,恨不得拽到胸口,最后扎紧外裤皮带。

“把你秋裤腿扎在袜子里、把袜子拽高、把裤腿扎好!”他指挥他的战斗伙伴,“等会儿等会儿,老子的装备,帽子脖套和手套都戴上!”

他全副武装戴好帽子围巾,但陈嘉没有帽子。

周遥把自己外套的毛皮领子拆下来了。那是可拆卸的,他动手非常熟练,显然这种事儿他从前没少干!他把那副毛皮领子围到陈嘉脖子上,毛皮冲里贴着肉,系上扣子,这样就帮陈嘉把脖子掖严实了。

“会打雪仗么你们呵呵,都见过雪吗你们!”周遥扫一眼那一群稀稀拉拉的散兵游勇,咧开嘴一乐,“老子让你们瞅瞅我东三省野/战军打雪仗的实力!”

两人只有一副手套可用,装备不齐整让周遥这种战术强迫症有点儿不得劲,但他并不想把那只手套要回来。俩人是匪/窝同伙嘛,是要同甘共苦的。

他跟陈嘉肩并肩走,他快速地指挥对方。

“背靠背,你要跟我背靠背。”

“不能散开,咱俩不能散开!跑散了就被他们围歼了。”

“等靠近了再打别浪费弹药,雪球攥手里捏死,捏成硬的别散!不要打下半身,我告诉你你就照着脸和脖子闷!”

陈嘉手里一个雪球已经抡出去,就是一记凶狠的平直球,抛物线都没有,不绕弯路,“扑哧”正中对方1号选手的脖子……

两伙人开战了,打,但人数太过悬殊,这是一场看起来不太公平的战斗。他们这边就俩人,对面有八/九个人。

他俩不约而同选定一个雪多的小山包,身后是胡同围墙的拐弯,这里作为大后方基地,他们的“雪库”!俩人手上狂捏雪团,向四面八方攻山的敌人反击了。

敌方队员人多势众,雪球从四面八方袭来。

离得远的炮/弹在空中就散成雪雾,这种霰/弹对周遥毫无威胁他丝毫不惧。离得近的冲锋到眼前的,再被他一个雪球砸回去……

敌方2号队员冲上了阵地。

“你裤裆里籽儿漏了!”周遥突然大吼一声,气势凶猛。

敌方2号跑一半愣住了,低头瞅自己裤裆发生了什么,周遥上前抡起一个大雪球,灌顶地砸,狂笑……

太坏了。

他再次低头准备炮/弹的工夫,陈嘉就一步挡在他身前,一手攥一枚雪球,每一个雪球都几乎搓飞一名敌方队员的脸皮,把涌上来的人都炸回去了。

陈嘉打雪仗一声不吭,砸得贼准,下手贼狠。

周遥双眼射出兴奋的光芒,觉着特爽,特恣儿,又附耳快速布置战术:“先撒出去一个弹,手里留一个弹,我喊一二三咱们往侧翼那个墙根跑,你瞅见他们最瘦那个小孩儿吗”

明白。陈嘉眼皮一翻。

声东击西,包抄合围,重点打掉对方有生力量。

他俩猫着腰“一二三”预备之后突然直奔目标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就凶狠地扑上去了,对方那位3号队员顿时傻了,根本就没来得及跑,陈嘉一个雪球照脸闷,周遥却在喊“埋了把他就地埋了!!”

这才是你周遥小爷爷代表大东北雪地野/战军的战斗实力。周遥没说“打他”,而是直接说“埋了他”。

那年北京的冬天,雪真的很厚。一掊雪糊上去,就把没见过雪的都闷晕了。

俩人搓堆儿一样直接把那倒霉蛋给搓到雪堆里,周遥是以半蹲姿势用腿一划拉,划拉起一大掊雪,埋!动作麻利儿下手凶残,瞬间解决掉一个,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一个一个“干掉”敌方生存力量……

“瞅见那个戴眼镜的了吗再埋那个。”

“还有那个最胖的,干掉那个胖子。”

周遥不断发号施令,俩人指哪打哪,而且都很能跑,奔跑躲闪得飞快。陈嘉被人闷的时候是一声不吭用后肩膀扛了,然后转身就是狠狠的一个大雪饼子复仇反攻。

周遥一把拽住小胖子的衣领,把人掼倒了,陈嘉手里一个雪球就填了对方的脖领……

有那么一个瞬间,俩人抬眼扫过对方的脸,眼底都爆出兴奋恣意的光芒。都没有想到,临时仓促组队的这位队友这么能打,如此默契,战斗力爆表啊……

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白白净净的,人不可貌相,小周同学可太坏了。

周遥新来的,在胡同口这一片儿算是一战成名,以二敌八,可“威”了。

那一群散兵游勇,那个傍晚是被砸得丢盔卸甲垂头丧气,最终作鸟兽散了,回头对他俩说,“牛/逼了等着的你们,过两天再练!”

“等着你们!”周遥很有气势地回敬,不怕。

周遥跟陈嘉俩人,没戴手套的那只手都冻僵了。他外裤湿了,但里面还有一层大厚毛裤,不怕。他瞅陈嘉的蓝运动服裤子,也全湿透,但陈嘉肯定没穿毛裤。

“透了吧,冻着了吧”两人一路往胡同里走,周遥问。

“透心儿的冷。”陈嘉说。

“我裤裆都觉着凉飕飕的,前前后后是一股过堂风儿啊。”周遥捂着下身揉了一把,“你不得冻掉了”

陈嘉也揉了一把裤裆,都是湿的,鸡儿都要冻没了。

“操,真冻成一根胡萝卜了……”陈嘉扯着裤裆突然笑了,想的是那个风/流又骚气的雪人造型。两条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的雪地里晃荡,逐渐地拉近,天暗下去了……

身上从头到脚支棱出的地方都很冷,但身上热烘烘的,心口是暖的。

陈嘉头发上浸满了雪,临进家门,周遥帮这人把全身雪渣都掸掉,让家长看见要骂的。

陈嘉回头,下意识摸了周遥脸一下。

周遥眼前一晃,那冰凉的手指是从他眼眉前滑过去的,并不是要摸他脸,是帮他抹掉睫毛上的雪花。

“我眼睫毛长么。”周遥自己揉了揉,“长得都能盖一层雪花。”

一开门就是热气蒸腾的屋子,冬天室内可暖了。大杂院的小平房,统共就十几尺地方,所谓的“客厅”和“卧室”是一体式的,中间还烧着一个带火的炉子。周遥一迈进去,一间屋里站着仨人竟然觉着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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