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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变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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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两天,俩人去厂里大澡堂洗澡。

他们用了瞿连娣的那瓶“蜂花”洗发水,玫瑰红色的。陈嘉洗澡,每次就带这一瓶,不带护发素沐浴露,嫌麻烦,这瓶红色“蜂花”就是洗护三合一的人间瑰宝呀。

周遥又弄了一身泡沫,陈嘉说,“我妈多心疼啊用掉这么多,你是喝的么”

“那你就直接开水涮呗。”周遥说。

“你有那么脏么需要涂那么多泡沫”陈嘉说。

“我干净所以才能起泡,真的,”周遥笑,“弄你身上都搓不出泡来!”

他一巴掌挥出去,一大片泡沫甩到陈嘉胸口上,然后又袭脸,再把泡沫弄到陈嘉脸上……陈嘉真的很容忍他放肆,站在一片水帘子里,满脸泡沫很无辜地瞅着他,竟然就没还手揍他……

俩人结伴去过大澡堂好多次了,每次都这样打打闹闹再骂骂咧咧的,没事儿。

他以前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身体,没有那种意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大约,就是看到陈嘉穿起红色夹克和雪白长裤的领唱礼服。

看过一个人穿衣服特好看,才会想要研究这人脱了衣服什么样儿。假若是不感兴趣的人,男澡堂子里那么多光/腚的,谁有心思把每个人都扒拉着pi股缝儿看。

……

最后结尾处的那段歌词,周遥查书查到了中文译本,是这样的。

辽阔的天空上,挂着两颗小星星,

它们将随着我,一起去远征去远征。

小星星它替我,留下了最后的问候,

但愿你能,把我记在心间。

……

他把词都背下来了,平时自己走路上厕所洗澡时候也随口唱。虽说他嗓子不如陈嘉,但是两人一起唱歌的感觉真好。

在少年宫举办的校际比赛嘛,友谊第一,重在搀合,所以奖杯发得特别多,搬出来摆满一桌。

评委给他们合唱团打了很高的分数,一等奖一下子评出仨,其中一个就是他们机床厂附小。当然,二等奖和三等奖好像也都有三个,比赛真不吝惜发奖杯,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份。

最佳声乐领唱之类的,还评出六个,在台上站成一大排。

陈嘉就是那万花丛中的唯一一颗大帅草。被拎出来领奖的领唱选手,只有他一个男生。

下台以后,周玲很亲热地胡撸了一把陈嘉的头:“今天表现真好!唱得特好,特别好!”

陈嘉被摸头了,一笑。大概也是平生头一回被老师搂着夸奖呢,周玲就是夸他夸得最多的了。

坐在大巴车上返校的路上,大伙可高兴了,所有的人,同学,老师,大队辅导员,都是欢快的,洋溢着笑容的。就他们大队辅导员,常年耷拉着一张人到更年期越活越不滋润的臭脸,在校园里每回揪住谁就是“你红领巾呢”“见着升旗怎么没敬少先队礼”“扣你们班分啊!”,这回都心花怒放了,夸同学们唱得好、陈嘉唱得好。

“那,您给我们班加班分么”周遥开始讨分儿了。

“陈嘉他们班,可以多加班分。”大队辅导员笑着点头了。

“陈嘉就是我们的人!”周遥在大巴车里举起拳头一吼,吼得身旁有人伸手想捂住这个小贱嘴。

“别捂我嘴,我还在说话呢。”周遥扭头看身旁的人。

“说完没有”陈嘉也看他。

“老漂亮了你!”周遥笑得纯真,真的很快乐。

陈嘉大爷只用眼神微微一示意。

周遥心领神会,义正言辞地改口:“牛/逼大了!”

两人相视一笑,周遥伸手拨弄陈嘉礼服上斜搭的“最佳领唱”绶带,把金黄穗子撩过来……再拨过去……

拨拢的是胸口上那一把穗子,还是拨的人心

陈嘉上手就捏他后脖子窝,俩人凑头扯来扯去闹了一会儿,脸都快嘬上了。大巴车的座椅很高,一排是一排,他俩在这一排座位里无论闹什么,坐后面的老师和同学也看不到他们。

周遥回过头来,坐正了,抹了一下唇边口水,心跳有点儿加速,从心尖一点洇开一团湿润的茫然。

陈嘉也坐正了,松开周遥。坐他们前排的女生滕莹,这时恰好扒着椅背回头看,人靓声娇偏偏没带眼色,说:“欸陈嘉你脸上,你有个口红印儿呀!”

周遥低头,他不小心的,也不是故意的。

陈嘉没有说话,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蹭哪了,伸手就把口红印子抹了,没留什么痕迹。

厂门口的大爷每天推着自行车往来,车后座绑着个大刺猬似的绷子,上面插满诱人的冰糖葫芦。大妈推着竹篾小车在树底下避风,夏天卖冰棍冰壶,冬天就改卖油纸包着的小鸡蛋糕,还有切好的一小块一小块关东糖,五毛钱能买好几块,特别耐嚼。

工厂里有些人员已经放假,更多的工人仍在车间里坚守岗位,不站到除夕前最后一班光荣岗绝不懈怠脱岗,绝不擅离职守。

周遥跟陈嘉那时候,就经常溜达进他们机床厂里面,专拣那些犄角旮旯没人管的地方,疯玩儿。

职工踢野球的黄土地大操场没人管。

车间厂房空旷的楼顶没人管。

工厂后身高耸的砖砌水塔,那地方也可以偷偷去玩儿……

别的孩子都在地面上玩儿,他俩就敢在厂房大楼顶上疯跑,比着二十五米冲刺。放眼望出去,头顶就是广阔的蓝天,地上奔跑的屁孩子在他俩眼中都化作一群渺小而庸碌的蚂蚁……奔跑的惯性有时候让周遥几乎冲出楼顶边缘,好像就要冲出去了,浑身血液都燃烧起来,张开双臂就要自由落体了。他突然刹车,鞋底往后搓着坐在地上,心跳剧烈,那种狂野的感觉特别刺激。

陈嘉每次都能冲在他前面,比他跑得还快,在几乎冲到房顶边缘的时候突然往他这边靠过来,跟他并排刹车。

陈嘉可能是怕他真刹不住,从两层楼顶掉下去,所以每次都靠过来,手臂带他一下,然后搂了他回来。

周遥有时带个足球过来,跟陈嘉在楼顶平台上踢球,有时也邀唐铮一起踢球。

“唉我说,陈嘉你这一大脚又把球踢楼底下去了!又得下楼捡球!”唐铮抱怨。

“不然就我们俩在楼顶上踢,”周遥说,“你就在底下负责捡球然后帮我们扔上来!”

“去你的吧!”唐铮喷他。陈嘉笑了……

他们仨人还在厂区里玩儿“抓人”的游戏。

抓人,其实就是捉迷藏。但不是小小孩玩儿的那种,眼前就巴掌大一块地,那样儿一拐弯就找见了,没意思。他们玩儿的是大孩子的很野的捉迷藏,自行划道,东起一车间厂房,西至三车间厂房,北面从水塔开始,南至食堂小广场,这一大片地方,随便你藏。

互相发现了踪影,就撒丫子开始疯狂地奔跑,穷追猛打,被抓到就惨了就要被“埋了”。

经常是周遥和陈嘉俩人去藏,唐铮在后面抓他们。唐铮那时个子就很高,家里穷成那样儿吃穿不济,却发育成个大高个儿,吊儿郎当地甩着手臂在厂区溜达,四处寻么,进城打劫似的,大声吆喝:“周遥——陈嘉——你们俩忒么的快出来!”

“快给大爷我滚出来带上年货和粮食,缴枪的不杀啊,让我找出来把你们俩……”

唐铮那句“把你们俩炖了”还没说完,陈嘉和周遥猫在食堂菜站里面,对着地上一大盆一大盆的盐水泡海带,正琢磨中午打哪个菜,吃不吃这个海带炖白肉啊

“赢了给一张甲菜票的”陈嘉瞅着周遥。

“你就能赢我啊”周遥说,“看咱俩谁先被抓。”

“你小短腿,甲菜肯定我的。”陈嘉是不知不觉开始话多的。

“我还腿短!”周遥瞪眼,“裁缝给我做裤子我裤长二尺八好吗。”

“今天乙菜不会就是炖海带疙瘩吧”他又突然一脸惊恐地瞪着那硕大的钢种盆,那里面泡发得让人毫无食欲的大块海带。“不行不行,珍贵的甲菜票老子得留着过年!”两人绷不住都乐,陈嘉说“你输了你就喝这个钢种盆的海带汤。”

陈嘉对厂区地形更熟,每次带着周遥四处躲藏,然后躲在后勤的消防器材仓库里。

暴露目标被发现了,厂区角落里就爆出“嗷”的一声,惊弓之鸟疯狂地奔跑逃窜,陈嘉从二楼消防楼梯上面“嘭”的就跳下去了,然后回头,周遥紧跟着也利落地翻越栏杆,跃下去,几乎扑到陈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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