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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一切的开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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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乐气得一时间都不想再听到夫子的名字, 别扭了好一会儿, 才勉为其难的继续问道:“那后来呢他们既然是萍水相逢, 柳七又怎么想到要去救夫子”

岑深答:“说来话长。”

夫子在小酒馆里又一次喝醉了。上一次喝醉是在鬼宴上, 他因此忘了告诉桓乐自己的名字,还只记住了他是位狗友。

这一次喝醉之后, 他忘了在天亮前回去,以至于错过归塔时间, 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怎么办、怎么办……”阴影笼罩的小巷里, 宿醉刚醒的鬼抱着头蹲在杂货筐后头, 望着初升的太阳满目绝望。

这下可好,回去之后一定会被投进井里受罚,投胎也赶不上了。想着想着,他又一阵恶心, 抱着筐干呕。

柳七飞快后退几步,表情虽无变化,但看得出来非常嫌弃。

于是他转身就走。

“兄台等等啊!”夫子连忙追上去,也不顾柳七的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反正就赖上他了,一路忍着头痛喋喋不休, “兄台,救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今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 不如结伴同行。我看你也是初来乍到, 在下不才, 对长安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夫子直到死后在知道,长安的妖魔鬼怪多到慈恩寺的和尚都心生绝望,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捉妖天师、捉鬼道人。他这么一个毫无道行的小鬼,若落单而行,怕是永远都别想再去投胎了。

但他死又死不了,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死了啊,哪能再死一次。

夫子觉得前途渺茫,就更要找个靠山,柳七看起来就很厉害。

一妖一鬼的奇妙长安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听完这个不着四六的故事,桓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怎么觉得……夫子还挺开心的,他总是这样,掉进河里还能顺便洗个澡,要不然怎么能吃毒蘑菇把自己毒死呢”

阿贵不同意,“少侠,尊师重教懂不懂你怎么能这么diss自己的夫子呢”

“关你屁事。”

“吼,你居然骂脏话诶。”

桓乐不理他,自顾自又往棋盘上落下一字。

岑深仔细一看,发现他又放弃了五子成线,转而往外围扩张。下棋下到现在,这还是第一盘,可他俩下了已经半个小时了,棋子快要铺满整个棋盘。

岑深倒是想结束这一局,可是被桓乐严防死守,愣是没半点机会。

五分钟后,一局终了,桓乐开心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笑道:“平局。”

岑深不是很懂他的乐趣,但既然他爱这么玩,就随他去了。紧接着两人又开了一局,这一次桓乐致力于在不让比赛过早结束的前提下,用自己的黑棋摆出一个心的轮廓。

他想要把心送给岑深。

岑深下到一半,看出来了,于是落子的手顿了顿,没有把棋子下在心形的必经之路上。

桓乐开心地笑起来,“啪嗒”一声,半个心已经成了。

阿贵不肯吃他们的黄金狗粮,又跑去水缸里睡觉。

岑深一边陪桓乐玩儿,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最后发现一个事实——从某些角度来看,桓乐跟夫子还真是挺像的,譬如两人都爱推理。

大唐名侦探乐乐,有一个鬼界名侦探夫子,那一脉相承的聪颖和爱管闲事,一度让柳七非常暴躁。

堂堂鬼匠柳七,来了大唐以后,啥正事都没干,成了一个光荣的居委会大妈。反正不管他怎么不想多管闲事,闲事总会来找上他。

让岑深感到惊讶的是,当柳七提出为夫子改命时,夫子竟然拒绝了。

柳七应当是惊讶的,尽管岑深是用他的视角在看,所以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话语中的惊讶并没有做半分掩饰。

“为什么”柳七问。

“为什么”夫子反问。

夫子笑着摊手,“为什么要改命为什么要回到过去”

柳七道:“你会抱怨,你在留恋过去。”

“我死得这么惨,还不能抱怨两句”夫子挑眉。

“……”柳七简直无话可说。

夫子在房间里背着手踱起了步,道:“活便好好活着,死便也死得安分,顺其自然便好,何必强求呢”

柳七蹙眉,他大约是想不明白,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夫子为何要拒绝。这简直过分愚蠢。

“我还是死了以后,才知世界如斯精彩。”

死之前,夫子只是个山村里的穷秀才。死之后,才发现这世间原来真有妖魔鬼怪。

“我见识了往生塔,也看过夜里的长安,百鬼盛宴、妖魔群舞,何等绚烂。”夫子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赞叹与向往。

柳七便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要这个机会”

“现下安好,何须回头”

“即使你明天便被鬼差抓走”

夫子顿了顿,抄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道:“那井里我还没去过呢,此去走一遭,倒也不错。等到我日后投了胎,兴许一睁眼,又是一个崭新时代。”

听到这里,桓乐不禁悄悄攥起了拳头——这是他的夫子,这就是他那个夫子,不管他有没有被改命,不管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他就是那个熟悉的记忆中的夫子。

他从不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运,也从不讲高深莫测的道,他只爱喝酒作诗,偶尔骂一骂桓乐,装一装清高,躺在院中藤椅上看红尘滚滚,云卷云舒。

夫子他是一个红尘客,他比任何人都要潇洒得多。

夫子拒绝改命,柳七便也没再提起。可这边让岑深和桓乐疑惑了,既然夫子拒绝了柳七的提议,看柳七也不是个多么热心肠的人,后来又怎么改变主意了呢

但岑深脑海中的记忆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其中缘由。桓乐也不让他多思多想,于是许久都没什么进展。

又过了一会儿,桓乐催着岑深去床上休息,岑深应了,但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片刻不停地闪过各种画面。

记忆像黑海翻涌,这已经不是他想停或不想停的问题了。柳七的精神力太过强大,若他不及时把这些东西理清楚,恐怕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影响。

但他不想让桓乐担心,便只抿着唇不说话,权当自己睡了。

夜半时分,岑深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些细汗,整个人似梦还醒,不断的在古代的长安和胡同深处的小院里穿梭着,永不停歇。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桓乐的手,冰凉的指尖甫一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便像干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再不肯放。

“阿岑”桓乐最近睡得不深,稍有风吹草动便醒了。这一醒,他便发现了岑深的异样,正想开灯,便见岑深倏然睁开了眼。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闯进来,只那么浅浅的一道,像偷窥者的目光。

岑深似是被吓到了,急促地喘着气,目光毫无焦点地四处逡巡着,待看到桓乐的脸,才倏然定住,而后回归安定。

“是你。”他喃喃自语。

“对,是我,我在。”桓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地抱住他。另一只手则绕过他打开床头的小壁灯,端起水让他润了润嗓子。

待岑深的呼吸恢复平稳,他才轻声问:“怎么了,又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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