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5章(1/2)
石梦泉迷迷糊糊的,觉得长久以来自己实在是太累了,真想就这样睡下去,不再醒来。可是朦胧中,仿佛有谁有把手压在他的胸前,大声地说道:“石梦泉你听着,我不许你死!这是命令!我不许你比我先死!要是你敢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先死了,就是到阴曹地府,到下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听见没有我不许你死!”
他知道这说话的人是玉旒云,只有玉旒云才有这种命令别人不许死的霸气,阎王到了她面前也要靠边站。
他觉得一种暖意,一股力量从玉旒云的手上传到了自己的心里。
我不能死!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死!
他攥紧了拳头,使出浑身的力气——他要醒过来。
然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两眼哭得桃子一般的愉郡主。
“哇——”这姑娘嘴一撇,又哭出了声,“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石梦泉愣愣的:莫非是做梦了胸口还留着那份温暖:“这是……”
娇荇打外面进来了,托盘上热气腾腾,立刻有满室的甜香:“哎呀,石将军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我们郡主眼睛就哭瞎了。”她走到了床边,端着碗血糯银耳粥,愉郡主就上来抢勺子要喂。娇荇笑了笑,由着主子,自己就拿靠垫帮石梦泉坐起来:“不过石将军这一病,我们郡主可什么都学会了——打手巾把子,煎药,喂粥……呵,王妃原来拿藤条打她学沏茶,她都不肯哩!”
愉郡主挂着眼泪笑起来,任由奴婢打趣自己,只把那血糯粥舀了一勺,仔细地吹了半天,才送到石梦泉的口边,娇羞地眼神也跟着递了过去。石梦泉疑心自己还在梦里,看由她看,喂由她喂。大半碗粥落了肚,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才发现手里一直握着件东西,拿出来看看,不过是豆粒大小的一枚玉珠罢了。不过,那隐隐透着明黄色的白玉,正是玉旒云用来传递军令的信物。
记忆的碎片串起来了——远平失守,鹰眼崖的血战,然后骁骑营来了……“玉将军呢”大青河的急流里,是怎么逃生的
愉郡主撇了撇嘴:“她差点害死你,提她干什么”
石梦泉翻身就要下床。愉郡主连忙按住:“好嘛好嘛,告诉你就是了。玉旒云被万岁爷招回西京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石梦泉问。
“有……有好几天了吧……”愉郡主扳着手指,“咱们来了有两天了,之前在路上花了两天……”
“有七天了。”娇荇替她算出来,“消息传到青窑用了两天时间,咱们在青窑耽搁了一天,赶过来又是两天,就……”
“都是玉旒云这霸道的家伙!”愉郡主打断,“她算什么呀竟然把本郡主囚禁在青窑那烂地方!又湿又冷,人也没礼貌。全都没大没小的——究竟是我这个郡主大,还是玉旒云大要不是她被皇上招回去了,我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脱身,才能……“
她本想说“才能赶来相见”之类的话,不过猛然想起自己是姑娘家,应该矜持,就刹住了口。而石梦泉根本可没心思听她絮叨,直接问道:“皇上招将军回去,是为了……”大青河之战失利,不会是要降罪吧
愉郡主“哼”了一声:“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啦。叫她一兵一卒也不要带,快马加鞭赶回去。我看呢,如果又是封又是赏的,青窑那边的人肯定还牢牢地把本郡主看着,准备讨好她。现在青窑的人哈巴狗儿似的陪笑脸把本郡主放了,肯定玉旒云这次要倒霉。我看……”
话还没说完,石梦泉一掀被子,就跳下床来。愉郡主不防备,手里的碗被打翻了,不禁“哎呀”叫了一声:“你……你干什么”
石梦泉久病新愈,身体依然虚弱,只不过跨了两步,就失去了平衡。娇荇眼看着他要撞到灯台上了,连忙抢上来搀扶,结果两人一齐摔倒在地。娇荇自己额头撞了桌子,“哎哟”直喊疼。
石梦泉还挣扎着要起身。愉郡主跺着脚道:“你傻了呀她回去没好果子吃,你还要追去陪她么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她就是你的主帅而已,又不是什么人,犯得着你水里火里跟着去送死么……”
“你住口!”石梦泉怒喝——什么叫“又不是什么人”也许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一个部下,而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一切。没有她,一切都是枉然。
愉郡主眼中,石梦泉是个大度随和的人,虽然在战场上果断骁勇,但对身边的人一般不会大呼小叫——自这个人在她心中甜蜜地扎下了根,当初在安平城里威胁她说出私粮之事时那小小的冒犯,她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自己历经千难万险,只为了照顾他,却被这么一吼,立刻就呆了,跟着泪水滚滚而下:“我……我又没说错……又没说错……”
石梦泉是因为一时急晕了头,爆发之后就后悔了——对这个小郡主发火能有什么用他叹了口气,道:“下官无状,请郡主恕罪。”扶着桌子强自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要朝外走。
愉郡主得了道歉,非但不受用,反而哭得更凶了,扑上去拉住石梦泉的袖子道:“我不恕你的罪,就不恕你的罪!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就是追着玉旒云去送死。我就要怪罪你!就把你关在这里!不许走!”
石梦泉满心都是焦虑,哪有功夫跟她纠缠。而这姑娘撒起赖来,硬是死拖着不放,他也全无办法。正没摆布,却见门外跨进一个眉心有朱砂印记的青年来,正是石梦泉的主治大夫林枢了。
石梦泉多日来缠绵病榻,对他的模样只朦胧地有这么一个印象,不过这杏仁大小的朱砂胎记却记得清楚。每当自己苦痛难忍的时候,只要这个大夫往床边一坐,稍稍施以针石,就又能安稳地睡过去。该算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吧,石梦泉因要行礼拜见。
不料,林枢阴沉着脸,冷冰冰地道:“谁让你下床来的”石梦泉一愕,还不及解释,这大夫又道:“既然病人自己不想好,我再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此告辞了吧。”竟转身便走。
“林大夫!”愉郡主连忙追了上去,一壁又叫娇荇把石梦泉往床上扶。“大夫,千万别走。治好了他,我叫父王重重赏你。”
林枢冷冷的:“治不治是我的事,好不好就不是我的事了。”
愉郡主赶紧点头:“晓得晓得,本郡主会好好看着他,一步也不让他下床来。大夫你一定要好好治他。”
林枢斜睨了她一眼,丝毫也没有把这个金枝玉叶放在眼中:“好。我治他。不过第一条,请郡主和你的丫鬟立刻出去。”愉郡主一讶,林枢又接着道:“你们在病人房中又哭又闹大声喧哗,如果这病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林某人自然性命不保,估计你们二位也免不了麻烦。”
愉郡主担心石梦泉的安危胜过其他,虽然撅着嘴,还是和娇荇一起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林枢走到石梦泉的身边,搭上他的腕子——石梦泉第一次清醒地感觉这人的手,虽然很稳定,但是也像他的表情一样冰凉。
“大夫……”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林枢打断了:“加深呼吸,鼻吸口出,胸中可有浊闷之感”
石梦泉何有心思体味这个随便吸了一口气,道:“我已全好了,大夫。我急着要回京去,若有什么调养身子缓解疲劳的药,烦你抓几副——若有药丸让我带上路就更好了。”
“何必那么麻烦”林枢毫无表情,“你只带一副棺材就是。走之前还请砍下我林某人的脑袋,反正你进了棺材,玉将军也不会留下我林某人的性命。”
玉旒云现在有了麻烦,他必须要回去!石梦泉不知怎么跟这郎中解释:假如玉旒云有什么短长,才没人会来取林枢的脑袋呢!
林枢坐到桌边去,在一本小册子上记录脉案,边写,边淡淡地说道:“也不知你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都是怎样算帐的,有些事情分明做多大牺牲也使不上力,却偏偏还要去做那些牺牲——玉将军要真被皇上怪罪,你能怎样无非搭上自己的命,还牵连上我林某人而已。”
你不懂,石梦泉想解释,不过觉得解释不清楚,也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
林枢话锋却忽然一转:“何况,皇上怎么会为难玉将军呢”
石梦泉愕了愕,这是他所希望,不过林枢怎说得如此笃定
林枢头也不抬,仿佛没有比那脉案更重要的东西,但口里接着道:“我看玉将军身上有种戾气和煞气,这两者一个坚不可摧,一个锐不可挡,只有玉将军去伤别人,别人还伤不了她。”
这是什么歪理石梦泉猜想,玉旒云定是得罪了此郎中,所以他说起风凉话来了。“我自觉已没什么大碍。大夫不必替我操心。待回了京城,我自然向玉将军说明一切,必不连累大夫。”
林枢仿佛没听见,理也不理。
石梦泉也不计较,只盘算自己若立刻起程何日能赶回西京,且想到他自己病了多时,玉旒云又被召回京,不知军心如何,假若他也走了,出了乱子罗满等人可不一定能压得住,这就要给玉旒云忙里添乱了。一切还是早做打算,善为交代为好。因道:“大夫,我的副将罗满,不知他现在何处,你能帮我请他来么”
林枢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将军连去叫一个副将的力气都没有,还想赶回西京么”
石梦泉何尝不知道此行十分勉强,不过回想起梦境中朦朦胧胧听到玉旒云命令他的话——不许丢下她一个人,不许死——他就坚信,哪怕是到了鬼门关,他也能回头,也能回去找她。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便自己起身欲寻罗满。
这时,林枢却走到了他的跟前,笑道:“石将军还真执着,让我这个大夫好生为难。”
他伸出了手来,石梦泉以为是要扶自己一把,不想,林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胸前一戳,他便动弹不得了。
“大夫……”
“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林枢道,“我是大夫,我只晓得接了一个病人就要把他治好。否则就对不起我们百草门的招牌。”
“可是……”向来“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未料今天却反了过来,任石梦泉焦急万分,林枢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去。
这以后有好几天,林枢不是点穴就是施针,把石梦泉弄得除了服服帖帖躺着养病,什么也不能做。最绝的是,这大夫竟还晓得利用愉郡主那点少女心思,让她和娇荇在旁照料,并充当自己的“眼线”,只要石梦泉稍稍有恢复行动的迹象,两个姑娘立刻会飞跑报信,林枢就再来戳上一指或扎上一针——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石梦泉虽然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渐渐恢复,但心中的焦虑却煎熬愈甚,只恨不能元神离体,飞回西京去看个究竟。
时间已经是四月了,大青河的北岸也春意盎然,推开窗户看到满树繁花,燕子归来,在檐下啁啾不已。愉郡主嘬着嘴逗鸟儿,一边正做针线的娇荇见了,就笑道:“郡主,奴婢想起一首歌来,唱给你和石将军解闷吧。”
愉郡主“恩”了一声,表示答应,她心情正好。石梦泉则是忧虑烦闷,没心思理会。娇荇只当他也默许了,就细声唱道:“爱风流俊雅,看笔下,扫云烟。正困倚书窗,慵拈针线,懒咏诗篇。红叶未知谁寄,慢踌躇、无语小窗前。燕子知人有意,双双飞度花边……”
愉郡主并不是喜爱歌舞的姑娘,石梦泉也不好诗文,但听到这句“燕子知人有意,双双飞度花边”,傻瓜也知道是在打趣他们了。愉郡主脸一红,扑上去住住娇荇:“死蹄子,看我撕烂了你的嘴!”嚷是这样嚷,实际却偷眼看石梦泉的反应。后者把头转向墙里,哪里有心情烦恼这个。
不过,那“燕子知人有意”猛地又在他心头闪了一下:这愉郡主对我……林大夫能利用这点,叫她看住我,我为什么不能叫她帮着寻罗满前来商议
念头才起,他即暗骂自己卑鄙:人家天真无邪的一个少女,对你照顾有加,你怎能做出此等事来
可是,不如此,要耽搁到何时才能回西京
两个主意斗争来斗争去,终于还是玉旒云的安危占了上风。便道:“郡主千岁,能不能劳您替下官把罗满罗副将请来”
娇荇平常要对主人察言观色,揣测人心的本领非同一般,立刻就猜到石梦泉有什么打算了。可是,愉郡主听到石梦泉跟自己说话,求自己办事,喜得连姓什么都忘了,怔了大半晌,即连声答应,支使娇荇:“还不去”
娇荇直叹气,少不得上主子耳边道:“我的好祖宗,你糊涂了么你给他叫了罗副将来,他跑了怎么办”
愉郡主眨了眨眼睛:“他……为什么要……”说了几个字,反应了过来,瞪着石梦泉:“那个谁,你敢耍本郡主”
石梦泉连忙否认:“大军驻扎在此,玉将军不在,下官就是最高统帅。也不知玉将军此去西京究竟要多少时日,微臣还是尽早整顿军务,作好长期驻军的打算。”
听到“长期驻军”愉郡主立刻乐了,心想,要是永远不走,那才好!忙不迭地推娇荇出门,就看着石梦泉傻笑。
石梦泉自觉欺骗利用了这个姑娘,心中愧疚,只得假装闭目养神不看她。愉郡主就在房里走来走去,低声喃喃自语道:“要是长住,还得布置布置呢……”一时碰碰花瓶,一时拽拽窗帘,自得其乐。
才过没多久,娇荇回来了,一头撞进门里,气喘吁吁,直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愉郡主和石梦泉都是一惊:“怎么”
“王爷的人来了!”娇荇一下坐倒,“这下我可没命了!”
石梦泉一早被林枢下了针,本来一直动弹不得,这时似乎效力过了,他“呼”地起了身:“什么赵王爷的人来了”
愉郡主也是下巴掉在了胸口上:“父王……父王知道我在瑞津”
娇荇上气不接下气:“那可不是……要不然怎么会特地派小王爷来找你呀……我的好祖宗,这下我的脑袋可保不住了!”
“是哥哥!”愉郡主这回下巴再也合不上了,满脸就写着一句话:死定了!
正这时候,听到外面一人道:“小愉,是你在里面么不要躲了!娇荇那丫头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我知道你在里面!”说时,就走进一个青年来,锦冠紫袍,虽然个子不高,又和愉郡主一样生了一张圆脸,可一双虎目不怒自威,果然是有“小王爷”的架势。
石梦泉晓得,这必然就是赵王的儿子“永泽公”悦敏了。他一直随着父亲在北疆和蛮族作战,在贵胄子弟中算有战功赫赫的。实际上,在庆澜元年,玉旒云以少胜多取得落雁谷的胜利之前,皇室子弟中的第一等少年英雄就是悦敏。小王爷驾到,不得不拜见。他连忙下了床来:“臣,惊雷将军帐下石梦泉参见小王爷。”
悦敏往桌前坐下,也不来扶他,只招了招手,示意他起身说话,道:“你就是石梦泉我常在北疆过去也没和你还有玉将军打过照面。你们俩在落雁古的一战,我早就听说了,佩服得紧。当时就想请你们来帮父王和我打蛮人——怎样,你愿意不愿意”
石梦泉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回答。
愉郡主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哥哥的脸色,不出声。娇荇则是想将功折罪,立刻奉上茶来。悦敏接过,却不喝,瞪了这侍女一眼,道:“好奴才,撺掇着郡主跑到这地方来,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娇荇吓得“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
愉郡主跟这个丫鬟如姐妹一般,看哥哥发了火,也急忙跟着跪下:“别罚娇荇,是我非要她陪着来的。”
悦敏指着妹妹:“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功夫操心别人你知不知道父王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本来还心情大好,给你带了好些草原的孔雀石回来,哪晓得到了京城,母妃已经病在家中多时了,都是因为不见了你,日日以泪洗面而致。父王看到你留下的那封书信,就差我来寻你,说带你回去,锁在府里永远不准出来。至于这个死丫头,在这里就地乱棍打死!”
娇荇听到“就地乱棍打死”,连哭也不会了,愣愣地跪着。愉郡主则是扑上来紧紧把丫鬟抱住:“我不准,我不准,要打打我,不能打娇荇!要是打她,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悦敏似乎铁石心肠,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向着石梦泉道:“石将军,我从西京赶来,可不曾带得什么人,也没有带着军棍,烦你帮我找两个人来,先把这可恨的奴才打死了。我先行谢过。”
石梦泉初听他要打死娇荇,只道是吓唬人的,未料这时竟真找自己来行刑了。小姑娘家一时贪玩,何至于就真打死呢他忙道:“永泽公息怒。娇荇姑娘服侍郡主忠心耿耿,郡主既来到臣的军中,她的安危就是臣的责任,如果永泽公觉得郡主受了委屈,那就是臣的过错。请小王爷责罚臣,不要怪罪娇荇姑娘。”
悦敏盯着他,上上下打量,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石将军,我们小愉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对敌人是毫不留情,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不过对身边的人又是关怀备至,下了战场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妹妹交给你,我可放心了!”
石梦泉只觉脑袋“嗡”地一下。旁边愉郡主跳了起来:“大哥,你……你胡说八道!我……我可不理你了!”
悦敏依然哈哈而笑:“你这丫头,我要打你的丫鬟,你就不认我,我说要把你嫁给你的心上人,你又不理我。你们小姑娘的心事怎么这么胡七倒八难以猜测”
愉郡主红着脸,两手在哥哥身上乱捶:“你讨厌!你讨厌!胡说八道什么!我真不理你了。”而悦敏只是笑,由着她打。
娇荇跪在那里呆呆了:敢情是吓唬她的是开玩笑的是拿她的事儿来激石梦泉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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