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5章(1/2)
玉旈云这一天的确是去画舫上找翼王了,也的确是被人带上了小船,然而,经过却和翼王所叙述的完全不同。
她的三个暗桩子跟踪翼王近半个月,足迹遍及江阳的大小酒楼茶肆,一直毫无收获。直到这一天,才有了发现——他们见到两个年轻人来到了翼王的画舫。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穿长衫,后面那个膀阔腰圆,着短打。从打扮来看,好像是一个寻常的商人,带着一个小跟班儿。玉旈云的三个暗桩子训练有素,一看这主仆二人的身形就觉得大有蹊跷——这两个人的步伐轻捷稳健,走路不带风,在这料峭的春寒里,虽然衣着单薄,却也没有丝毫瑟缩之态——显然是会家子。三人便警觉了起来,将他们平日藏身的那艘小船悄悄驾到画舫旁边,让其中两人以卖花为名,和翼王请来的歌姬舞娘搭讪,吸引画舫诸人的注意,另外一人却悄悄登上画舫的顶棚,悄悄监视下面的动静。
只见翼王对那长衫青年甚是有礼,大家分宾主坐了,他便问道:“怎样上次给你的半部书你已经检查过了吧本王没有骗你吧”
“那半部书的确是真的。”长衫青年道,“多谢王爷。”
“那我的建议,你考虑得如何呢”翼王问。
“我觉得王爷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长衫青年道,“你让我派人去袭击罗满,然后将那半部书交给我——帮你做一次事,就给我半部书,这价钱倒合适。但现在你竟然说,要用另外半部书换我和我弟兄们下半辈子的效忠,这未免把我们想得也太便宜了吧”
袭击罗满玉旈云的暗桩子尚不知此事乃是出自翼王的授意,不由吃了一惊——其实,若不是玉旈云命他们去监视翼王,这三个暗桩子还一直都把此人当成一个令人生厌的纨绔子弟,也暗自奇怪为何玉旈云会与这样的人缔结婚约。既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三人才觉出事有蹊跷。不过,他们谨守本分,并不打听。如今,赫然听到翼王竟买凶加害罗满,怎不感到胆寒——翼王的真面目究竟是何玉旈云又为何要和这样危险的人定亲
暗桩子不敢分心,凝神细听下去。
“乌大侠此言差矣!”翼王笑道,“我倒觉得是你把这本《绿蛛手》秘笈想得太便宜了——此书既是尊师渴慕之物,我原本可以一页一页的给你,每一页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我甚至可以一个字一个字的剪下来给你,每个字让你替我办一件事。若是那样,我看乌大侠不仅下半辈子,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为我效力了呢!但是我却没有这样做。很爽快的就把半部书给了你。可见我的诚意——乌大侠,难道不想也表达一些诚意吗”
“我是个江湖人。”长衫青年道,“逍遥惯了,你让我为你效力,做你的奴才,时刻听你的吩咐,我做不来。我的兄弟们,也都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愿意做人家的奴才。不信你问问阿占,看他愿不愿意做你的奴才——”
“不愿意!”那短打青年阿占立刻表态。
“怎么能说是做奴才呢”翼王道,“乌大侠,你和你的弟兄们在浪尖儿上讨生活,虽然有时收入颇丰,但始终是违法的勾当,一不小心,就成了朝廷围剿的对象。如此风险,如此劳苦,相比那一点点收益,值得吗将来老了,又怎么办倘若你们为本王效力,那就不同了。本王愿意付你们每人每月五十两银子——无论当月是否有差事给你们,五十两银子都照给不误。将来弟兄们老了,本王还照样付给每人每月五十两——朝廷新近提出要给兵卒们发养老银子,但和我这五十两比,那简直还不够塞牙缝呢!”
“每人每月五十两这么多”阿占很是惊讶,“还不管有没有差事都给王爷就不怕我们海龙帮把你吃穷了”
啊!海龙帮!顶棚上的暗桩子心头一震:这人姓乌难道就是海龙帮的首领“乌老大”他冒险偷窥一眼,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长衫青年的面貌,何况那天在海上与海龙帮交手,也没看清哪一个是乌老大——不过,单凭翼王如此客气的态度,就知此人必是海龙帮举足轻重的人物——既然海龙帮在替翼王做事,莫非连抢劫运送重石的货船,都是出自翼王的授意翼王要收买整个海龙帮做什么
当下继续屏息聆听。
“不管有没有差事都有五十两。”翼王笑嘻嘻地回答阿占的问题,但是双眼却望着长衫青年,“若是差事办得好,另有奖赏——银子就是拿来花的,值得就行!这就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原来王爷是想养兵。”长衫青年打了个哈哈,“你樾国不是有很多兵么听说王爷的未婚妻也是个将军呢。她的兵不就是你的兵何必还来找我们海龙帮你的人马一人吐一口吐沫,也够把我们整个海龙帮淹死了。”
“她的兵怎么会是我的兵呢”翼王道,“再说,我想要的是像海龙帮这样的,个个都身手矫健,做事干净。始终有些事情,那些平时种田战时当兵的人,是做不来的。”
“王爷也太抬举我们了。”长衫青年笑道,“我们海龙帮不过是一群海盗。和你们大樾国的军队怎么能相提并论”
“乌大侠何必过谦”翼王道,“海龙帮在东海上可谓所向披靡呢!本王听说,蓬莱国和伽倻国都曾派出水师想要剿灭贵帮,结果都一败涂地,差点儿没全军覆没。可见海龙帮的厉害。”
“呵呵!”大概对于这恭维的话十分受用,长衫青年和跟班阿占都笑了起来,“蓬莱国和伽倻国这种弹丸小国派出来的那也叫水师么和渔船也差不多。不过,听说最近你们大樾国的水师也在到处找我们——嘿嘿,你们人多,我们可不敢硬碰。”
“这是一场误会。”翼王道,“贵帮最近打劫了一艘船,上面有一些我未婚妻从楚国运来的东西。只要你们肯物归原主,她自然不会再追究。”
“你说玉旈云从楚国运东西那整船的银两、石头什么的,都是她的”长衫青年奇怪,“堂堂樾国的内亲王,还缺什么东西要从楚国运的别告诉我你们堂堂一对樾国亲贵夫妻竟还学人家做私帮生意!”
“银两你们可以拿去。”翼王道,“我相信内亲王想要追回的,是那些石头。只要你们把石头还给她,本王可以担保,她不会为难你们!再说,只要乌大侠答应我的条件,就算内亲王要找你们的麻烦,我也会拦住她。怎样乌大侠意下如何”
长衫青年低头不语,似乎还在考虑翼王提出的条件。而阿占显然是早就被 “五十两银子”打动了,低声在长衫青年耳边说着什么。长衫青年就显出不耐烦的神态,推开阿占道:“我理会得,别吵吵!”跟着自己站了起来,道:“王爷,明人不说暗话——你当日求见我师父,也曾经派人把这些条件和他老人家说了。相信他老人家已经给了你答复。你今日又来和我说,难道指望我能给你个不同的答案”
翼王愣了愣:“乌大侠肯和本王见面,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在考虑会给本王一个不同的答案吗”
“我想王爷搞错了。”长衫青年道,“从王爷找上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和王爷的交易就是那本《绿蛛手》秘笈。这是我一个人和王爷的交易,不关帮里其他弟兄事。什么每月五十两银子之类的,我完全没有兴趣,我所想要的,就是那本秘笈。王爷若要有事差遣我办,只要我力所能及,自当尽力而为,好换取那本秘笈。但是,要海龙帮从此效力王爷,我还做不了这主。”
“做不了主”翼王眯眼看着对方,“你是指尊师况老前辈么本王初来江阳之时,的确以为整个海龙帮是况老前辈统领,所以当时才会派人打扰他老人家。不过最近本王才慢慢了解,其实,况老前辈早就已经不理帮中事务。现在上上下下所有的事都是乌大侠你在料理。那打败蓬莱国和伽倻国水师的两场战斗,都是乌大侠所指挥——你不仅重创他们的水师,还在伽倻国登陆,把他们的海岸防势捣毁,粮仓也搬空。”他顿了顿,呵呵一笑,道:“还有,本王才了解到,就连当初我和海龙帮结缘的那一场冲突,也是乌大侠亲自带着全帮弟兄打的漂亮仗——你们抢走了我从西瑶运整船军械,还把随船押运的所有高手杀得几乎片甲不留。我放眼整个樾国,还没有那一位将领的身手高过乌大侠,也没有那一支队伍能骁勇过海龙帮——乌大侠若是做不了主,海龙帮怎可能在你的指挥下战无不胜”
“王爷对海龙帮的事情知道得很详细嘛!”长衫青年——看来果然就是海龙帮的领头人乌老大——负着手道,“看来咱们帮里,已经有人给你做了奴才”边说边看看自己身边的阿占。
“老大,”阿占招认道,“我觉得王爷提议的又不是坏事——你想想,咱们好多弟兄都是在中原犯了事,没可奈何才逃到海上,就是挣了金山银山,也不能回乡带给妻儿老小。要是咱们做了王爷的手下,那就不同,至少……”
“我又不是傻瓜!”乌老大道,“但无论如何,现在师父还没有正式把帮主之位交给我,我不能公然做违背他老人家意愿的事。”
“这有何难”翼王笑道,“况老前辈年岁大了,也该安享天年了。你不是说,他的兴趣就是研究武功秘笈吗你将《绿蛛手》交给他,让他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研究,将海龙帮交给你,不就行了”
“那也得王爷将《绿蛛手》秘笈交给我才行。”乌老大伸出手去。
翼王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复又移回他的脸上,嘿嘿一笑:“乌大侠现在就要拿走《绿蛛手》秘笈,本王岂不是亏了本王怎知道你拿走了那下半部秘笈,将来还会不会信守诺言”
“可是王爷若是不把下半部秘笈给我,我如何回去说服师父呢”乌老大道,“再说,我听说你们这些大人物常常说,用人毋疑,你若是不相信我姓乌的,将来你派我出去办事,就不怕我胡来你放我在身边,就不怕我造反”
翼王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好一个用人毋疑!其实这本《绿蛛手》的秘笈,本王自己留着也没有用,应当送给乌大侠,让你在况前辈面前尽点儿孝心。不过……不论俗话怎么说,圣人又怎么说,本王还是一个小心谨慎又斤斤计较的人。要我平白将这秘笈给了你,我觉得太亏了,只怕会几天睡不着觉。何况,你是真心答应,还是假意敷衍,我也不能一点儿保障都没有,所以,我想不如咱们做这样的安排,不知乌大侠意下如何——请贵帮即刻归还我未婚妻的那些货品,货品到港之日,我就将《绿蛛手》的秘笈交给你。”
“这个好说。”乌老大摸着下巴,“反正那些石头咱们也没用——只不过,物归原主也得有个说法吧难道要和玉旈云说,货物长了手脚,自己游水回来了”
“这个就不需要乌大侠担心了。”翼王道,“总之,我不会说是我英明神武亲自带兵去你们海龙帮抢回来的——不过——”他忽然转过脸来,盯着乌老大,似笑非笑:“如果乌大侠出尔反尔,非但秘笈我不会给你,我还会把你海龙帮的藏身之处告诉官府——你方才也说,蓬莱、伽倻弹丸小国不足为惧,但我樾国水师人才济济,你不敢正面与我们为敌。不错,只要大樾国水师找到海龙帮,将你们团团围住,切断你的粮源,海龙帮很快就会从东海永远消失。”
“你——”乌老大瞪着翼王。
翼王依旧保持那半笑不笑的表情:“乌大侠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何必担心呢其实我也不想让大樾国的水师去包围海龙帮——你们那片魔鬼海域,暗礁密布,光看那幅海图,就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把舰队驶过去,还真要花一番功夫呢!是不是,阿占”
阿占不敢做声。显然,将海龙帮位置泄露的人,就是他了。
“哈哈哈哈!好!好!”乌老大放声大笑,“王爷你真够狠毒,难怪我师父不肯出山帮你——不过,你知不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一直不愿将帮主之位传给我就是因为他觉得我太狠毒,每次一出手,都要把人家杀个鸡犬不留。既然王爷你欣赏我,我没道理不领你的情。你等着,三天之后,我将你未婚妻的那船货物运回江阳码头来!”
“感激之至!”翼王笑着,又和乌老大及阿占寒暄了几句,便将二人送下船去。
顶棚上潜伏的暗桩子见状,急忙打手势给小船上的同伴。那两人会意,立时便有一个悄悄跟上了乌老大。而另一个则大声和翼王的歌姬舞娘打情骂俏,好让顶棚上的那一个顺利脱身。
“你在这儿继续监视翼王爷。”顶棚上偷窥的那个一下了船便对同伴道,“我去禀报内亲王!”说罢,飞跑来见玉旈云。
玉旈云听了他的叙述,好不惊讶:她料到翼王和海龙帮有关,也大致可以猜到翼王想招募些高手——诸如乌老大之流。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翼王竟然会以每人每月五十两——这是比罗满的俸禄还要高的“天价”——来招募整个海龙帮!但她稍一思考,也就明白了翼王的用意——翼王是想募集一支私人的队伍!他手下有再多的江湖高手,都只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但能做的无非是偷窃暗杀窥探绑架之类的事,很是有限。如果收买一支亡命之徒成为自己的队伍,那就不同了。好像程亦风在鹿鸣山收复了杀鹿帮,还有崔抱月纠集的那一群民兵,不就在大青河一役中给樾军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吗翼王想要从暗处走到明处,就一定要有一支队伍!不知他何年何月从西瑶偷运军械,结果在海上被海龙帮劫持,他就因此看上了这支在东海所向披靡的队伍——将他们招为己用,这就是翼王来到东海三省的目的!
岂能让他得逞玉旈云冷笑:“听你的描述,乌老大好像并不情愿为翼王当奴才,翼王就收买了他身边的小跟班儿,还绘制了海龙帮藏身之处的海图”
“正是如此。”暗桩子回答,“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还怎么办”玉旈云笑道,“翼王既然已经连地图都给咱们画好了,咱们若是不去把海龙帮一网打尽,也太对不起他。”
“王爷,你莫非是要去向翼王也讨地图”暗桩子惊道,“他怎么可能拿出来一定矢口否认。”
“向他讨,当然不行。”玉旈云道,“要逼他才行——你听到他说,海龙帮藏身在‘魔鬼海域’你立刻就去水师哪里问问,知不知道魔鬼海域在哪里。”
“是!”暗桩子答应,“不过,水师不见得知道。”
“不见得知道也无所谓。”玉旈云道,“你去告诉罗满,让他张贴告示,在东海三省悬赏,并招募熟悉魔鬼海域的的领航人,就说我——我和翼王爷要亲自率领水师剿灭海盗。只要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海龙帮就会以为他们的位置泄露了,而且多半是翼王泄露的。到时候,他们绝不会再接受翼王的招安,而翼王手中的地图也就成了一张废纸。唯一的价值,就是交给我——哼,如果他还想继续和我维持所谓的盟友关系!”
原来是这样的釜底抽薪之计!暗桩子点头答应,立刻照办。而玉旈云,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出门去找翼王——长久以来,让这条狡猾的豺狗小人得志,心里憋着一口怨气,这可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
她来到画舫停泊的码头,才过中午时分。这里虽然和大青河相连,但其实是郑国当年定都于此的时候开凿的人工河,为了引大清河水供城内人饮用,那一头一直通到皇宫里去,成为形成无数的池塘与小溪。传闻说,以前曾有白头宫女和冷宫妃嫔将幽怨的诗篇用胭脂写在纸船上,让其漂出宫来。所以这河又有了一个风雅的名字,叫做“胭脂河”,后来河两边秦楼楚馆鳞次栉比,成了郑国著名的烟花之地。而今,仅因为樾军占领,又有“不劳动者不得食”的政策,这些寻欢作乐的场所统统销声匿迹,加上郑国皇宫也无人居住,这胭脂河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大部分的画舫都残破不堪,也没有客人。河上多是些贩卖鱼虾的小船,向沿岸的行人兜售。
在这萧索的背景里,翼王的那艘画舫显得十分突出——船身是新油漆过的,窗帘帷幔也崭新。撑船的衣着光鲜。船头甚至还靠着两个妙龄女郎,在冷天里穿着鲜艳的纱裙,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用哗众取宠来做伪装,翼王深谙此道!
玉旈云远远望见画舫就下了马。不过才走前几步,就有人在小巷子里唤她:“王爷!”正是她的另外两个暗桩子。
“怎么”玉旈云问,“听说你们跟踪海龙帮,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了么”
“没有。”那方才去跟踪的人摇摇头,“那两个人的轻功都很好,没走多远就把卑职给甩了。也许,他们发现我了。”
“好,跟不上也无所谓!”玉旈云道,“被他发现了倒更好——说不定他以为你是翼王派去的人——翼王后来做了些什么”
“也就是喝酒听曲儿。”留守的回答。
“他可真逍遥!”玉旈云冷笑,“待我去叨扰他一杯酒。”
“王爷,你要去见翼王”那两个暗桩子变了颜色,劝阻道,“他居心不良,只怕会对王爷不利。”
“怕什么”玉旈云道,“他就算想对我不利,也只敢背后暗算。我这样堂堂正正地找他对峙,他还能杀了我要是我在他的画舫上出了什么纰漏,他的那些春秋大梦也就完了!”说着,命两个暗桩子原地等候,自己大步走上翼王的画舫。
“王爷,好雅兴啊!”她挑开帘子,只见翼王横卧在软榻上,左拥右抱。见到她,显得有些惊讶。
“啊呀,内亲王!”翼王连忙将怀里的美女推开,“快出去!快出去!”
“这里又没有别人,”玉旈云冷冷的,“你做戏给谁看”。
“这不是做戏。”翼王整整衣衫,走上前来,“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在你面前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总是不太好吧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别跟我说,你听说我最近很风流,就吃起醋来!”
“你也配”玉旈云看都不看他,“我们之间,不就是合作的关系吗不过我看,我们合作不下去了。”
“好好的,怎么又扯出这个来”翼王道,“你上次说,咱们各走各的,互不干涉,到了有必要的时候,再联手。我已经很尊重你,离开你远远的。怎么你忽然又跑来说这样的话”
“各走各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玉旈云道,“离我远远的,是叫你不要来惹我,并不是说你可以在背后捅我一刀。”
“此话又从何说起”翼王显得十分无辜。
“你不用装了。”玉旈云道,“让海龙帮把我的船和货都还给我。”
“你怎么……”翼王讶异。不过,她从何得知此刻已经不重要。“我不是让他还给你了么”依然带着笑容,“三天之后,就会运回来——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东西被人抢了,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一定要帮你要回来。你看,虽然你说要各走各的,我还无时无刻不为你着想呢!”
对于他的废话,玉旈云懒得回应:“当然是要他们还回来,但是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我知道你已经查出了海龙帮的藏身地点,还绘制了海图,不要等三天后,我们明天就出发,率领水师剿灭海龙帮。你不是一直很想做我的盟友吗我就成全你,和你共同带兵,如何”
翼王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我带兵那成何体统”
“那你招募私兵就成体统了”玉旈云瞪着他。
“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翼王冷冷道,“我招募私兵,又关你什么事”
“你招募他们,让他们去袭击罗满,那就关我的事!”玉旈云道,“只怕你后面计划要做的也没一件好事。”
“在你眼里,什么是好事”翼王斜睨着她,“就只许你为了灭楚国不择手段,旁人若是为自己求一条生路,就统统不是好事了我要的是樾国的王位,我不招募私兵,难道指望你日后调集军队帮我你若是肯,不如现在就帮我夺了王位来,只要我做了皇帝,你想要多少人、多少粮食,我统统给你,让你踏平楚国,如何”
“疯子!”玉旈云骂。
“别人做的事,就是疯狂之事,你做的事就合情合理”翼王冷笑,“你醒一醒,我们就是同一类人。有些东西,别人觉得不该属于我们,但是我们自己却认定那就是我们应得的,所以不惜一切,非要抢回来。你要楚国,我要王位。我不给你找麻烦,你也别挡我的路——除此之外,若是顺手,就该互相帮忙,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和你才不是同一类人!玉旈云心中愤愤嘶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好,就算我做的也是疯狂之事。”她道,“但我就是这么霸道——世上只可以我一人疯狂,凡是挡我的,我就要毁了他!你不愿与我一同去剿灭海龙帮吗那很好,我已经传令在东海三省召集魔鬼海域的领航人。我会亲自去剿匪——重石能不能拿得回来,已经无所谓。反正楚国的重石矿还会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但是,我决不让你招募到那群亡命之徒,再做危害樾国社稷之事。”
“你跟我说社稷”翼王一把揪住玉旈云的领子,将她按在花窗上——不料那窗户是虚掩着的,这样大力一推,玉旈云半个人都跌出窗外,后腰狠狠撞在窗框上。“请问我大樾国的社稷和你有什么关系素云公主殿下”
玉旈云的腰间疼痛,但是这狠毒的话语,更让她浑身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樾国的社稷”翼王又将她向后揿了几分,“你若不做我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不如我把你们姐妹的身份告诉楚国人,让你去议论楚国的社稷,如何”
脊椎仿佛要被翼王折断,玉旈云痛得没有了呼吸。但越是这样的疼痛越是叫她清醒:翼王拿什么来威胁她当初她最害怕的是石梦泉的身份被揭穿,但是一次南方七郡之行,她已经借庆澜帝的金口把石梦泉的身世“洗白”了,况她又求了一面免死金牌给他。翼王动不了他!而自己和玉朝雾的来历,就算被揭了出来,樾国有几个人会信就算相信,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赵王的威胁了。她是樾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没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她不利。而且,玉朝雾是皇后,庆澜帝和皇太后都不会允许此事被旁人拿来做文章。所以,她不怕翼王!翼王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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