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云边雁断胡天月 他生未卜此生休(1/2)
第二十一章云边雁断胡天月他生未卜此生休
苏元被横在马背上,头不能抬,口不能言,却喜这马倒还不错,虽行山路,如履平地,竟是全无颠簸之苦。他虽看不见前面,大约方向,却猜得出,默默计算,知道这一行人已行近行宫了。
他肚中不住盘算,却终是想不出这马和尚有何用意:他的名声,自己虽曾有耳闻,却是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这人和玄天宫有何过节,何以一见面便将自己暗算,实在是想不明白。
忽听到一阵极为细碎的蹄声响起,便听到两人道:"公子。"
又听那马和尚低低分付了几句,那两人轻声答应了,蹄声响起,四散而去,却竟有数十骑之多。
苏元心下一凛,想道:"好厉害啊。"
他虽目不能视,听力仍在,却竟要到这两人说话才能惊觉,如他们是静立路旁,倒也罢了,但自蹄声听来,他们却分明是坐于马上。
能将无知马匹这般驱使,这些人…只怕是来自塞上。
马和尚本是镇守边界大将,照这般看,这些人,自是他身侧好手了。
一个奉召进见的边将,竟然出手暗算侍卫,更暗伏人马,他,想做什么"
苏元满腹狐疑,却苦于无能为力,心道:"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想道:"还望肖兄弟他们千万小心,这些人,不好对付啊。"
他本觉以肖兵等三人之力,以暗算明,这马和尚决不是对手,但此刻看来,他只怕还不知有多少暗伏手段,肖兵等若不能一击制敌,以寡敌众之下,只怕也未见能讨到什么便宜。
他心中想事,马和尚却未停留,马头转东,向河边去了。
苏元忽地想道:"他总不会是怕留下尸首,要给我来个水葬吧却不知淹死是什么味道"
只听得轰鸣之声渐近,苏元曾数渡黄河,自然明白,已近河边了。
马和尚忽地停下马来,一挑一甩,将苏元丢了出去。
苏元猛地一惊,心道:"真要丢我下河"忽觉腰间一痛,竟已被什么东西捆住,跟着只觉一股大力,横里涌至,呼的一声,已被人拉了过去。
拉他的,却是马和尚身后之人,他将苏元接过,并不说话,只是横在马上。
苏元至此方知马和尚只是将自己交于手下,心下更奇,想道:"他想做什么"
马和尚等人却再不说话,也无动作,就只是静静等在那里。
苏元心道:"他们在等什么"
过了一时,一阵说话声音渐渐传来,似是有几个人,正边说笑边向这边走来。
苏元心道:"来啦!"又想道:"到底是什么人"
忽地耳朵里刮进一句话来,竟是,"…陛下只管放心,这一批都是千挑万选而得,虽有一两只走失,二三天里,必能自寻回来…"
苏元心中大震,想道:"陛下是他私服到此"
又想道:"这声音倒似是耶律原三。"
他自那日关林之战后,便再未见过耶律原三,此刻突然听到声音,心道:"这人好生深沉,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他啦"
又想道:"这马和尚悄不做声,在这里守候皇上,难道竟有不轨之心"
又想道:"但又为何要将我擒来再者说,他可也多半胜不了耶律忽八。"
他和肖兵那日为周龟年救走,事后细细计议,均觉耶律忽八功力深厚扎实,刀法朴实无华,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虽与已为敌,但却仍有惺惺之意。
忽听得有人喝道:"谁""干什么的!"却是开道察看的侍卫。
马和尚冷笑一声,滚鞍下马,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道:"在下大名猛安马和尚,特来参见皇上。"他那四名手下也一起翻身下来,跪在地上。
那两名侍卫却不知马和尚是谁,只一迭声的道:"大胆,可曾有旨令你见驾!"
马和尚冷笑一声,忽地抬起头来,冷笑道:"不得旨意,便不能见他么完颜雍倒好大架子啊!"
苏元心下一凛,想道:"他果有谋反之意!"
又想道:"但他为何要这般翻脸难道他竟有必胜之算难道这四人中另有顶尖高手,能敌得住耶律忽八,还是他知道耶律忽八此时不在"
那两名侍卫全完防备之下,突然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都是大惊失色,一个指着马和尚,吃吃道:"你,你…想造反吗"另一个反应快些,转身便逃。
马和尚冷笑道:"那里走"身子骤然弹起,呛的一声,腰刀挥出,那两名侍卫只叫得半声,已被他一刀挥倒。
惊叫之声传了过去,立时乱成一片,几个声音不住喝道:"小心!""什么人""过去看看!",脚步声响,已有五六个侍卫奔了过来。
马和尚冷笑道:"统统杀了!"当先冲出,他那几名手下只答应一声,便均急冲而上,那几名侍卫一来事出意外,措手不及,二来武功也确是不如,只片刻之间,便已被几人砍倒在地。
余下侍卫一阵大哗,再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围到完颜雍身边,刀剑出鞘,弓箭上弦,指向马和尚。
此时只剩下了七八名侍卫在,马和尚全不放在眼中,冷笑一声,大步走将过来,扬声道:"皇上在么"
完颜雍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马和尚笑道:"在下马和尚,现受封大名猛安之职。"
"只不过,在下其实还有一个名字。"
完颜雍皱眉道:"还有一个名字你究竟是什么人!"
马和尚冷笑了几声,忽地道:"叔父,当真不认得小侄了么!"
苏元猛然一惊,心道:"叔父!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雍也是大为吃惊,竟连声音也有些颤抖,道:"你,你说什么"
马和尚冷笑道:"我说,叔父,当真不认得小侄了么"
完颜雍道:"你,你走近些来。"
马和尚冷笑一声,竟是全无惧色,走上几步。
完颜雍眯起眼睛,细细看了马和尚一会,忽地面色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会这样你是,他的儿子!"
马和尚冷笑道:"叔父认出来了!"
完颜雍道:"为何没人知道你"
马和尚冷笑道:"我本是庶出。"
完颜雍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如此。"
又叹道:"若非如此,你也早成覆卵啦!"
马和尚冷笑道:"你倒是想我也成覆卵啊我偏不让你如意呢!"
喝道:"谁为我将他拿下!"一名手下应声而出,提了一杆长枪,道:"让开!"全不将几名侍卫放在眼中,冲上前来。
一名侍卫喝道:"大胆。"迎了上来,用得却是一口钢刀。
这几人都是久经沙场,血战之余,那会将这些深宫中的侍卫放在眼里冷笑道:"找死!"长枪只一荡,已将刀磕开,跟着寒光一闪,枪尖已噬向那侍卫颈间。
只听一声惨呼,却是那用枪好手发出来的。
不知怎地,他手中的长枪竟忽地断成了三截,中间一段,更被人反震回来,插进了自己胸膛。
那侍卫冷笑一声,将刀远远丢开,道:"马大人,你的手下好象有些不济啊"
马和尚身后三人骤经大变,却似全无所觉,一个个仍是面不改色,垂手立在马和尚身后。
马和尚笑道:"真没想到,原来是田兄随驾,早知如此,真不该让哈尔密上。"
那侍卫自是田奥心,他乃是一等侍卫,只用守卫驾前,不用前后开路,是以方才并未出手,他见马和尚这一干人身手不凡,又颇狠辣,甚是不喜,是以出手之际也不容情,另有一半,也是为着振奋军心:马和尚等人方才一阵突袭,侍卫们都有些慌乱。
他见马和尚竟是全无慌乱之色,心下却有些纳闷,想道:"他好生自负,难道竟还有它着"忽又听马和尚笑道:"那一位是耶律大人吧也不用装了,出来吧。"
一条大汉排众而出,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正是耶律忽八。
田奥心对他却甚是尊重,躬身道:"耶律兄,这头一阵,还是我来打吧。"
耶律忽八微微摇头,大步而前。
田奥心见他如此,再不说话,让到一边。
马和尚面不改色,微笑道:"请。"
那想耶律忽八走到田奥心身侧时,忽地双眉一轩,目中精光大炽,喝道:"开!"一刀横里挥出,田奥心未及反应,便已被他拦腰劈成两段!
苏元躺在地上,场中动静,听得都是清楚,叔侄相认时,他心下也隐有恻然之意,想道:"果然天家无骨肉,血亲叔侄,竟也要弄到这般收场。"又想道:"不知他是那一路年长亲王之后。"
待听得耶律忽八,田奥心二人均在时,又想道:"他这一下却是算漏了,要不然将刚才那些人尽数带来,也未必敌不住耶律忽八。"忽地听得田奥心惨呼之声,不觉心下大惊,想道:"是什么高手,竟能一招杀去田奥心!"
混乱与惊呼,立刻就给了他答案。
"耶律统领,你,你…!"
耶律忽八!他竟是内应!原来如此!
所以,他只带了四个人啊…
慢着,如果这样,那耶律原三他…不对!
当苏元想通关节的时候,那些个侍卫还仍是浑然不觉,只是抖抖的把手中刀剑指着耶律忽八,全不知如何是好。
完颜雍长叹一声,道:"都把兵器丢下吧。"
有几个侍卫还不明白,急道:"皇上,岂可不战而降…"说着回过头来,却立时变的哑口无言。
耶律原三满面笑容的,将一把短刀抵住了完颜雍的腰间。
他正笑着。
笑道:"皇上教你们把兵器丢下,你们没听见么"
完颜雍叹道:"所以,你这些年来才能稳居北地,声望日增,是么"
"辽人,根本就是和你一路的啊。"
马和尚狠狠盯着完颜雍,并不开口,只耶律原三笑道:"好教陛下知道,只消公子今日成功,便会裂土分封,我大辽狼帜,终能再现天下了。"
完颜雍看向马和尚,皱眉道:"你要复辽"
又道:"皇位更迭,那也罢了,但若要将大草原分还辽人,你以为你压得住天下女真反意么"
马和尚冷然道:"我自会将更好的东西于他们。"
完颜雍面色一变,道:"你想干什么!"
马和尚狂笑道:"二十年前,家父混一天下的大计毁在了你们这些胆小鬼的手里,二十年后,家父的梦想,我要为他完成!"
"我完颜当哥,要成为全中国的皇帝!"
苏元心下剧震,如果不是被点了哑穴,他早已惊叫出来了。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二十年前,混一天下!
金海陵!
他竟是金海陵之后!
完颜雍忽又问道:"但你杀了我,便能令朝中百官心服么"
完颜当哥诡笑道:"我,杀了你为什么"
"杀你的,是一个汉人。"
"一个混进宫中当侍卫的汉人。"
他的手,指向了苏元。
"其实,我这样作,实在是便宜了他,这等惊世大功,随随便便,就送于他了。"
苏元自然也明白了,心下苦笑道:"若教他成功了,天下汉人,只怕倒有一半要以为我是什么大英雄大好汉吧"
英雄好汉,还真是不值钱啊…
完颜雍又道:"既如此,你准备何时杀我"
这个问题,也正是苏元最关心的,在目前,完颜当哥已控制一切,但若他不立刻下手的话…
完颜当哥笑道:"来此之前,你不是分付过吗三日之内,如无大事,不得来报,因为,你想在这儿安安静静的呆上三天。"
"所以,你可以再活不到三天。"
"这三天内,你可以试着逃跑,纵被抓住,我也不会杀你。"
"你会死在这三天之内,不知何时,也不知怎样死,只消我突然高兴,不想让你再活了,纵然你正在酣睡之中,我也会立刻将你杀去。"
"当然,最后的伤口,一定是用苏元的刀留下的。"
"好好活几天吧,叔叔,这是你这大金皇上最后的几天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的三名手下一起跪倒,耶律兄弟也伏在地上,齐声道:"参见皇上,恭喜皇上!"
苏元暗叹一声,也知道自己一时已不会死,悄然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积蓄起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以便在需要它们的时候,可以拿的出来。
兄弟,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快些啊…
有着耶律兄弟的帮助,完颜当哥毫不费力的就控制了整座行宫。
苏元暗袭,田奥心反叛,一应侍卫中,除耶律忽八外尽都殉身,如不是马和尚和他的手下及时赶到,完颜雍很可能已被弑去。
完颜雍吃惊受伤,卧床不起,闲杂人等,不得入探。
皇上有疡,不得外传,家有内鬼,必须细察,以这样的理由,所有的侍卫和宫人都被禁止离开行宫,实际上的控制权,已交给了完颜当哥带来的五十一名手下。
侍卫中虽有人不满,但耶律忽八身为御前侍卫统领,第一个低首向人,更不住称道自己察事不细,御下不严,处处忍耐退让,这些个普通侍卫又能怎样
这般做法,完颜当哥也是迫不得已。
皇上出游,岂是小事这行宫当中尚有着近百名侍卫在,其中不乏好手,若当真反起脸来,纵能杀尽他们,也必要元气大伤。
他野心极大,想的尽是登基之后,如何大兴兵马,挥师南下,如何一统江山,永居大宝,便不愿留个无道好杀之名。
在它心中,以苏元挡过这一阵只是权宜之计,他所计划中,十年之后,江山一统之日,便是他为父正名之时,那时完颜雍自然要被拿出来好生辱骂一番,更要夺名削爵,逐出皇谱,那时天下方能知道他乃是个拨乱反正,大大了得的英主,似这等诛昏君,正乾纲之名,却那肯一直让苏元揽着
至于苏元,却也侥幸,耶律忽八一心只要在他身上追迫出肖兵的消息,那里舍得杀他完颜当哥此时一心都是它日登基后种种好处,心中再无它事,苏元生死,全不在意,尽由耶律忽八处置了。
一晃眼,苏元已被关押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他自然始终没有中断过冲开穴道的努力,可耶律忽八也早虑到他武功不凡,又亲手加了七道禁制,将他周身气脉行走尽数截断,苏元此刻只觉气海之内空荡荡的,便连一丝气力也聚不起来,数番努力后,终于放弃,暗叹道:"罢了,罢了。"
忽又想道:"那个君问终日计较,便只是要杀宋人皇帝,这个完颜当哥隐忍二十年,为着来除金人皇帝,这般看来,这皇帝之位虽是威风,却也着实祸害不浅。"
又想道:"已是一天啦,肖兄弟他们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但这完颜当哥确非常人,只盼他们小心。"
他因是刺杀皇上的"钦犯",身份特殊,被单独囚在一间静室当中,每日吃喝都有人伺候,倒也不坏,只是门口总有两人把守,无论吃喝拉撒,都要在别人眼皮之下进行,却甚是尴尬,好在他生性爽朗,想道:"老子又不是女人,便教他们看了去又怎样"也便不放在心上。
耳听的漏鼓声响,那两人喂他吃完晚饭后,立时又封了他哑穴,将他丢回床上。
苏元心下苦笑,忽地想道:"便是将来我老的不能动弹时,儿女伺候,怕也没这几个家伙般小心翼翼吧"
脚步声响起,是换班的到了。
苏元此时已知道他们是四个时辰一替,一班两人,他也不在意,只想道:"又来了两个倒霉蛋,是不是得罪了头儿,才被遣来值夜班的"
只听得那几人低低交代了几声,便去了,苏元此时手不动,足不能抬,心道:"睡吧睡吧。"却苦于天时尚早,怎么也睡不着。
正无趣时,忽又听的一阵脚步声过来。
苏元精神一振,想道:"难道他还不死心,又来了也好,左右此时也太无聊。"
耶律忽八第一天便曾想要探问肖兵消息,因苏元不肯说于,这几日头绪也多,便将他丢下了,这一日间都未来寻他,难道此时无事,又来试探
只听几声轻声问答,跟着一阵含混不清的低响,"呀"的一声,那门已被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苏元心道:"两个耶律原三也来了,和他说话,倒确是比耶律忽八有趣多了。"忽听人轻声唤道:"苏兄,苏兄。"这一惊非同小可,睁眼看时,面前不是肖兵花平是谁
他心下一喜,想道:"他们可来啦!"忽又想道:"但耶律忽八这厮点穴手法确是一绝,颇有独得之处,他们解得开么"
肖兵唤了几声,见苏元只是睁眼,并不开口,知他必是被点了哑穴,伸手为他推拿解穴,试了一会,却是全然无功,花平也来相助,却也一般无功。
忽有一个男声低声道:"在下来试试吧。"肖兵冷哼一声,似是不大情愿,却还是让到一边。
苏元心下大奇,想道:"这声音好熟,是谁啊"忽觉两股沛然大力自玉枕,绛宫两处直涌而入,竟是全不理会所封穴道,要自任督二脉强行冲开所封经脉。
似这般解穴法,若自原理而言,原是可解天下一切点穴手法,但所耗极巨,肖兵花平虽也知道,却是有心无力,苏元心下凛然,想道:"这人是谁"
又想道:"听他声音,年纪也不甚大,竟能有这般修为,当真惊人。"
忽觉体内轰的一声,却是这两股内劲竟已在片刻之间冲破奇经八脉,遍走十二重楼,会于生死穴上,耶律忽八所封穴道,已尽被解开。
苏元翻身跃起,抱拳道:"多谢兄台。"他知此地凶险,不敢大声,只是轻声道谢。
那人却笑道:"苏兄好客气啊。"
苏元此时已看清他相貌,却是识得,惊道:"怎会是你!"
那人竟是刘补之。
原来朱燕于他别后月余,两人都甚是思念对方,但无论朱燕登泰,还是刘补之赴衡,都多有不便,没奈何之下,两人约在洛阳相会,看着风和日丽,便来游龙门,却是无巧不成书,正遇上了花平和齐飞玲。
待得苏元被擒,肖兵走报时,朱燕那肯只让齐飞玲赴险定要来助,她既然要出手,刘补之自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肖兵原是不大信任刘补之,但一来有朱燕作保,不好太不给齐飞玲面子,二来他也不知对方有多少好手,如何布置,多上一个硬手,总不是坏事。
五人自蹄迹追察,知道了苏元是被囚在行宫之中,他们中却那有胆小怕事之人,当下计议定了方略,天色一黑,便潜入宫中,来寻苏元,他们却也甚是小心,一路上只对着不当值的闲走侍卫下手,先后擒下两人,终于逼问出了囚禁苏元的所在。
肖兵将前后之事约略说了,又道:"此地太过危险,还是先走吧,苏兄,你行么"他怕苏元穴道被点太久,气血未复,说着话,便伸手来扶苏元。
那想苏元却将他手挡开,道:"不行,不能这样走。"
花平奇道:"怎么啦"
苏元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几日事简要说了,又道:"我们要走,也得先救了皇上再走。"
肖兵皱眉道:"为何"口气已有些不悦。
苏元沉声道:"这完颜当哥是完颜亮的儿子。"
几人都是面色大变,失声道:"完颜亮他还有儿子"声音中满是惊惧之意。
这几个人,都是当今江湖上的顶尖好手,有勇有谋,胆大包身,要让他们害怕,本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可是,就只是完颜亮这三个字,便已够吓到他们。
完颜亮,海陵王。
汉人的恐惧,金人的恶梦。
只为了要试一试有没有伪称皇室的人,竟下令尽杀赵宋宗室;只为了要迁都中京,仅一天之内,反对离开上京的女真贵族,就被他杀去百人。
他在采石被虞允文击败,在扬州被自己的手下刺杀,当他的死讯传出后,普天之下,不分金宋,不分贵贱,全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有后人在!
肖兵沉吟道:"你看他如何"
苏元道:"野心只怕犹过乃父。"
肖兵犹豫了好久,终于咬牙道:"好,我们去救金主!"
苏元心下甚是感动,躬身道:"多谢!"
他自然明白,以肖兵的身份来历,要他出手去救金主,是怎样为难的一个决定。
肖兵也急躬身道:"苏兄客气了。"
肖兵如此,另外几人更无异议,花平看看齐飞玲,向苏元问道:"他被关在那里"
苏元道:"随我来吧。"
完颜雍对外乃是称病,自也不能更换他处,以免露了痕迹。苏元熟悉此处道路,与几人方才四处摸索,那又不能作比,不一会儿,已到了皇帝寝宫之外。
一路上自有来回巡逻的侍卫在,但苏元对侍卫班制极是熟知,有他带路,只三盘两绕,便已悄然潜入。
此时已是夜深,眼见得完颜雍居室里灯火闪烁,人影晃动,却是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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