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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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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楚淮引更早察觉的人是孟甫善。

自从圣旨下来, 孟甫善脸色是白了又青。孟侜跟着太子上船, 现在下落不明,他表面上派了全部府役协助寻找, 心里却纳闷孟侜什么时候跟太子走那么近。

这孩子活着跟他不是一条心,死了他反而能借题发挥。孟侜要有个万一,太子总不会亏待孟家。孟甫善想通这点, 完全不把孟侜死活放在心上。

可是姜仪还活着,一切就不一样了。

姜仪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他姐夫, 姜瑶死不瞑目, 孟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与姜家唯一的情分被斩断,只剩下血海深仇。姜仪现在麾下四十万大军, 若他刁难孟家,楚淮引站谁不言而喻。

孟甫善后背一凉,坐立难安, 竟然生生老了几岁。若不是周氏那个女人心眼比针小,把姜瑶母子逼到无路可退, 他现在也不用面临这种窘境!

看在周家财势的份上,孟甫善对周氏的无理取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到头来,姜家死而复生, 两代人都是未来君主的心腹臣子。反观周家,钱财来路不正, 他差点被连累谋反。

这个毒妇!

孟甫善至今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男儿在世, 功名利禄光耀门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只恨自己押错了宝。

于是孟甫善开始积极寻找孟侜,每天从绕着千阳湖神色悲戚地走一圈,念子心切,伤极之时潸然泪下。

普通百姓哪知道孟府里的腌臜事,看见孟甫善不去上朝,亲自来找儿子,无不表露同情。

“孟相爱子心切,为人父母,不外乎此。”

时刻注意自己风评的孟甫善,在谣言冒头的时候便感到不对。传得太快了,八成有幕后推手,他一查,居然是自己女儿!

周家人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孟甫善简直后悔没让孟槐菡跟着周氏一起滚出孟家。小小年纪,诗词女红不会,尽跟着周氏学不入流的手段。

月初孟槐菡已经嫁人,不是光彩的事,也没有娘亲张罗,她不声不响带着一大笔嫁妆住进王大富家。

有钱就是主子。

王大富对她言听计从,孟槐菡让他帮忙散布丧门星的谣言,他一群青楼认识的酒肉朋友,花点钱,消息添油加醋传播地比什么都快。

此时孟槐菡正在院子里,吐着葡萄皮听小丫鬟绘声绘色地描绘外头的流言,笑得前俯后仰。

吱呀——

孟甫善推开木门,“涵儿。”

“爹。”

孟槐菡拨了拨衣服上的瓜子壳,站起来,开心道:“您来接我回去吗”王大富虽然听话,但终究不如左相府的大院子住得舒服。现在孟侜死了,哥哥又不在京城,爹一定感到孤单吧

孟甫善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拨下去,“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你娘说她想你了。”

周家参与谋反罪无可恕,但周氏已经外嫁,最后被判流放。如果孟甫善不那么绝情,为了把自己摘干净选择休妻,周氏可能还会轻判。

孟槐菡脸上闪过惊慌,她后退几步,“不,爹,女儿想陪着您。”

“侜儿生死未卜之际,你居然散布谣言抹黑他的清名,目无兄长,不知向善,我孟甫善没生过你这个不肖女。你去找你娘吧。”

孟槐菡打过,骂过,淹死过孟侜,这是孟甫善第一次为孟侜说话。她瞪着眼盯了孟甫善一会儿,突然坐回去,语气轻松道:“您怕姜仪回来找你算账是不是所以迫不及待想把我们三人都赶出京城您怕,我不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现在没有权力管我。”

孟甫善气得一巴掌扇过去,被孟槐菡抬手拦下,光脚不怕穿鞋的。死人又不能说话,谁知道她以前怎么对待孟侜倒是她爹,这官位做到头了!

父女撕破脸,险些大打出手,小院内乱糟糟,一阵嘈杂声中,突然有道洪亮的声音插|进来。

“圣旨到——”

季炀捧着圣旨,看见孟甫善也在,笑了,“既然左相大人也在,一块听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孟槐菡行事乖张,残害兄长,目无法纪。现没收家产,将其与丈夫王大富剥夺官籍,逐出京城六百里,永不解禁。孟甫善教女无方,私德有亏,罚其禁足一月,闭门思过,如有违逆,视同抗旨。钦此。”

门内跪着的父女俩一脸惨败,门外,刚刚吃酒回来的王大富探头探脑,醉醺醺的像刚从臭水沟爬出来。

“王大富!”季炀吼道。

“草民在,草民在。”

“立即启程吧。”季炀指了指门,那里四个官差等着。

“呃,草民去收拾一下……”只要有钱,在哪不是一样,王大富想得天真,伸手去拉孟槐菡,“走,走……”

“怎么”季炀似笑非笑,“二位是听不懂没收全部家产这句话吗”

欣赏够两人变戏法似的脸,季炀嘴角一勾,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临走前,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王大富,“你之前被刺杀下毒,是谁救得你,又是谁下得手,前者是被你造谣的孟侜!后者……王兄弟可要小心枕边之人啊。”

这件事是埋在王大富心里的一根刺,他怀疑过孟家,可是没有证据,而孟槐菡有钱,他得当姑奶奶一样伺候,只能揭过这件事。

现在……孟槐菡被王大富眼里的冷意吓得坐在地上。

季炀待要回宫复命,刚走至宫门口,一名御林军骑快马远远而来,翻身下马太急竟然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

季炀认出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御林军乃是搜救人员中的一人。

快十天了,京城所有水性好的儿郎都高价征来捞人,御林军更是轮流出动,搜索水域不断扩大,千阳湖别说鳄鱼,鱼都快捞光了,就是不见孟侜的踪影。

季炀都替殿下绝望,绝望中又忍不住想,找不到是不是说明人没死

他扶起那个人,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一咯噔,不是什么好预感。

“什么事。”

“季大人,我们好像找、找到了!”

什么叫好像找到

“说清楚!”

“刚才湖面浮上了一具男子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样了,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和太子殿下手里拿的一样!”御林军语速飞快,并且说完深切地看着他们的季统领:我不敢跟太子说。

季炀刚上任御林军统领不久,但他保证,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执行过的最艰难的任务。

他往宫里踏一步,猛然转身,“我先去看看。”

季炀到了湖边才知道那位小兄弟说得有多委婉。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对孟侜的重视,因此尸体一捞上来,立即抬进了屋子,还紧急调来了仵作和一批冰块。

尸体几乎被泡烂了,看不出原样,最可怖的是他的脸被水里什么东西咬过,坑坑洼洼,一团模糊,身上也有好几处肉被撕下来。

出事之前,季炀一直跟着楚淮引,因此几乎可以断定这件衣服就是当日孟侜穿的那件。

他不抱希望地问仵作:“能看出本来的样子吗”

仵作摇摇头,尸体受损太过严重,他量了一下骨头,报出一个身高,和大概的年龄。

与孟侜一模一样。

季炀闭了闭眼,嘶哑着问:“怎么死的。”

他想起那个一脸正经问自己烤鱼哪里买的的孟侜,那个头头是道分析冲灵山兵器案的孟侜,作为旁观人尚且受不了,何况殿下!

仵作小心查验了一番,没有太子的指令,不敢用刀,沉吟了半会儿,道:“溺毙。死后估计受到鳄鱼的啃噬,被拖入湖底,从尸身完好部分的刮擦痕迹来看,应该是被夹在湖底石缝里,因而迟迟浮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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