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之物(1/2)
定情之物
仝芳说了些什么唐妙没仔细听,反正就是说今儿就把俩小人儿的亲事也定下,等杏儿嫁期之后,他们萧家就要把三小姐娶回家给萧朗做媳妇儿。
仝芳开心地道:“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说不得等妙妙进了家门,就是她当家。我这一辈子清闲,如今再娶个好儿媳妇就算没任何烦恼了。”
大家都笑起来。
高氏颇有点担忧,低声跟仝芳道:“老太太没问题吧”
仝芳让她放心,“妙妙娘,你怕甚么,其他的我不来管,可小山的亲事我这个亲娘难道还做不得主老太太也不止一次表示过同意,既然同意自得拿出诚意来,今儿把亲事儿定下,妙妙就是我们萧家名正言顺的媳妇,这样我们小山来你家也不怕什么闲话。再说了,我喜欢这丫头跟亲闺女似的,要是嫁给别人做媳妇,那我可不依。”高氏笑起来,既然仝芳把这话挑明了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自然是萧老太太默认的。
一顿饭唐妙食之无味,心里鼓荡着怒火,这些日子她想跟萧朗说这事儿他却假惺惺地说什么现在不想提,给她时间让她想明白之类的话。结果回头来这么一招,果然长大了,再不是单纯的孩子,有了心机……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气他们突然这样决定她的终身,还是气萧朗变了,变得狡猾虚伪,还是气什么其他的。
她很想拒绝,可理智告诉她保持沉默,如果自己拒绝,萧家和唐家这些年的感情就立刻画上句点,母亲就会伤心,大哥的亲事也就别别扭扭的,唐家的声誉也会因为她而受到不好的影响。
如果是别家的什么少爷公子,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就因为是萧朗,所以就该感激涕零,感激他上看她,感激他会娶她,不是做丫头不是做妾,而是做媳妇儿。
她心酸眼涩,在仝芳要求她提前叫娘的时候勉强笑了笑,忙找借口说下去喂牲口喂猪,便下了炕,后面传来仝芳和母亲的笑声,都说她害羞。
出了屋,她又觉得很委屈,有一种天地虽大可飘飘忽忽没有她立足之地的惶恐感觉。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一场,却也清楚地知道不管去了哪里人家都认识她,就算她去河边哭一场,也会不小心被人听见,然后传得五花八门。
她出去给牛和马添了草料,大黑花过几天就要下小牛犊,肚子鼓得很吓人。她发了一会怔,眼前人影一闪吓了她一跳,竟然是薛维,他手里拎着一只小荆条筐子。
她瞥了他一眼,没理睬。
薛维看她眼圈泛红,寒风拂动她的碎发,在白嫩的脸庞画出一种独有的风韵,像是柔嫩的柳丝被春风拂过水面,留下柔软而美丽的痕迹。
她是柔软而美丽的,脆弱的小人儿,这样的认知吓了他一跳,冷不丁跳了起来。
唐妙被他吓了一跳,却顾自去西院,薛维忙把筐子递给她,“不是说晚上煮地瓜粥吗给你筐子。”
唐妙回身来接,他盯着她,面上有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神态,语调有点发颤像是做从未做过的事情一样,突然飞快地道“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喜欢就不做咯,谁也不能逼你……”
唐妙惊异地看他,薛维却涨红了脸,不悦道:“看什么看本来就是,小山哥对你那么好,你不喜欢去他家,那就在你家咯,他又没关系。”说完蹭蹭往西跑去,转眼消失在拐角。
唐妙哭笑不得,拎着筐子去了西院地窖,地窖里通过风,如果温暖清爽,她坐在放地瓜的麦糠上发呆,叹了口气,片刻听外面响起萧朗歉疚而恳求的声音,“妙妙,我没有让母亲这么做,你别生气。”
唐妙没想到他会找来,忙擦了擦眼底,哼道:“是你又如何。”
萧朗低声下气道:“我能进来吗”
唐妙提高了声音,“我不准你就不进来吗”
萧朗柔声道:“你若不喜欢,我就在外面等。”
唐妙搓了搓脸,理了理鬓发,从地窖里爬上来,也不看他淡淡道:“没事儿,我来看看大蒜如何,顺便挑几个地瓜。”也不招呼他便回家去。
出了门,恰好碰上柳无暇帮她拎水饮牛马,她扭头看向他,顿觉的眼泪又要流出来。柳无暇第一次见她这样的表情,心下一阵刺痛,忙放下牛桶,关切道:“妙妙”
唐妙用力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你去屋里歇着吧,我来就好。”
柳无暇凝眸看着她眼底的泪痕,她皮肤白细,被泪水泡过之后,泛着柔柔的红色,那弯翘的长睫上湿湿得黏在一起,怎么都掩饰不了哭过的痕迹。
他心痛如绞……抬眼见萧朗从西屋出来,扬了扬眉,低声对唐妙道:“萧夫人的意思是先定了,要成亲总归也是三五年的事情,你别太紧张……”
唐妙低头不语,去划拉牛槽里的碎草,恰好杏儿拎着筛子出来,看三人的神情也知道怎么回事,便道:“妙妙,你怎么总让柳先生做这样的粗活。”
柳无暇看了杏儿一眼,笑道:“顺手的事情。”
杏儿看了唐妙一眼,“仝姨和娘找你呢,快过去吧。”
唐妙进屋的时候能听到仝芳跟娘正说得兴高采烈。仝芳和高氏两人向来性子平和,像今儿这样说得热火朝天,声音都高的时候还真少,想必都多喝了两盅。
见唐妙进屋,仝芳立刻道:“小山呢”
唐妙回头看,见萧朗在她身后不远处,双眸隐含痛楚默默地望着她,自小如此,现在还如此,她恨恨地想,可自小受不了他那双黑亮湿润的大眼,现在依然无法硬了心肠真的不理睬他。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笑起来,“叫你呢。”
萧朗本以为她生气了再也不理睬他,没想到她还对他笑,虽然有一丝勉强,可对他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他立刻笑着走进去。
仝芳嗔他,“看这个傻孩子,乐坏了。把你的玉佩给妙妙,做个定情信物。”
高氏忙道:“还换啥,小时候不是换过了吗小山的长命金锁还在丫头的妆奁匣子里呢。”
仝芳笑起来,看着高氏道:“那妙妙也得给我们点什么吧。”
唐妙咬着唇,微垂了首,手指绞着衣带,目光有点发直,上下机械地看了看自己,为难道,“我也没什么好给的呀”
萧朗忙摆手,“不用的,我那里有妙妙小时候的银镯子。”
高氏摇头,“那不成,那小孩子镯子不是坏了的吗”她又吩咐唐妙,“小妹,把你脖子上的玉给小山。”
唐妙有好几块玉,小时候萧朗给过她两块,她最喜欢那只小兔子,生怕掉了一直藏着。身上这块是景枫在县里读书的时候带回家的,因为是块圆月翡翠,她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犹豫了下,她从衣领里摘下来递给萧朗。
萧朗欢喜地伸手来接,温润的玉片上依然留着她温热的体温,他接过去便立刻塞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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