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邻居(一）（1/1）

小衫和爸爸来到了他们的新家，新家确实比之前的房子好很多，男子为了小衫能够稳定情绪而特意换了通风且采光好的屋子。这个院子里还有几家这样的租户，小孩子们围着不大的院子跑来跑去，吵吵闹闹，但是又增添了一份生机。男子见小衫望着窗外小孩子的嬉笑发呆，笑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别看了，想和他们一起玩的话就快收拾东西，收拾好就能和他们一起玩了。”小衫却像提不起兴趣一样，默默摇了摇头，她还在想着那个旧出租屋里的娃娃，想着在她最后离开屋子时，娃娃脸上一闪而过的泪迹，男子见女儿情绪不对，便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把她推出了门外，“去吧去吧，和小朋友去玩。”

小衫便开始好奇的打量这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块小菜地，房东在菜地里种了很多蔬菜，小孩子们在这片菜地周围玩耍，每当有小孩子试图闯入菜地时，总会有一位大姐姐把小孩子赶出去，“去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这里捣乱。”大姐姐皮肤黝黑，满头大汗，灯光透过窗子往她身上撒了一层温暖的光辉，小衫不禁看呆了。林余看到院子角落有一个小女孩正呆呆地看着她，便向小女孩走了过去。小衫看到大姐姐向自己走了过来，突然感到很悲伤难过，小衫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越来越伤心，于是终于在林余走到自己面前时，抑制不住悲伤，开始放声大哭，这下轮到林余不知所措了，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小女孩，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乖，不哭了，不哭了......”

此时男子听到屋外女儿大哭的声音，连忙冲了出来，将小衫从林余怀里抢了出来，警惕的看了看她，又转向小衫，轻轻帮女儿擦了擦眼泪，问小衫：“小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这个大姐姐欺负你了吗？”小衫哽咽地摇了摇头：“没......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男子闻言立马紧张的检查着女儿，“有没有伤到，还疼不疼啊？”小衫擦干眼泪：“没有，爸爸不要紧张，我只是刚刚有点疼。”男子听完舒了一口气，抱着女儿看向了面前的少女，林余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你好叔叔，我是房东的女儿，我叫林余，你们应该就是新来的租客吧？”男子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以后叫我肖叔叔就行，谢谢你刚才安慰我女儿，差点错怪你了，不好意思。”林余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您女儿是叫小衫吗？”男子把小衫从怀中放了下来：“去，跟大姐姐认识一下。”小衫怯生生的打了招呼：“姐姐好，我叫肖衫，你以后可以叫我小衫。”林余也笑着打了招呼：“你好，小妹妹，以后叫我大姐姐就好。”打过招呼后，林余便被房东叫回了家，男子抱着小衫也进了屋里，小衫看着门外大姐姐的背影，眨了眨泪蒙蒙的双眼，心中却很是迷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大姐姐却如此悲伤。

之后的日子里，小衫在新家生活的很开心，渐渐地也忘掉了之前娃娃的事情，也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房东家的大姐姐，不过小衫也很奇怪，大姐姐每次在家时都会很忙的收拾家务，做很多很累的事，每次小衫看着大姐姐满头大汗地干活时，总会涌起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悲伤感，不过很微妙，小衫摇摇头掩住心中的不适，继续跟在姐姐身后帮她做一些小事。男子虽然不忍小衫帮忙，但见她比之前活跃开朗了不少，也再没有之前的臆想情况出现，便也放任她去了。

之后的一个周末，爸爸带着小衫去公园玩，当他们回来刚进院门，便迎面撞上了从里屋冲出来的林余，小衫看到大姐姐匆匆看了他们一眼，眼圈红红的，然后跑出了院子。院子里还有房东气急败坏的吼声：“死丫头，你是想气死我啊！”刚进院子，就见房东在院子里气愤地走来走去，小衫害怕的缩在爸爸身后，男子见状便走上去问房东：“房东，怎么了，你家闺女惹你生气了？”房东看了男子一眼，便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一个女孩子，天天叫嚷着上大学，我要能供得起，至于让她嫁人吗？也不想想她弟弟也要上学，也得结婚生孩子，早嫁人早清静，真是不听话！”男子听到房东说的话，愣了愣说：“哥，话不能这么说吧，男孩女孩都要上学，以后有出息，你不就享福了。”房东不屑的摆了摆手：“那死妮子就是个赔钱货，有那精力，还不如供我儿子呢。”说着便对在院子里拿着手机打游戏的男孩说：“小宝，今天你姐姐估计不回来了，咱们叫你妈妈做顿好的。”男孩开心的点了点头。看着爸爸妈妈和弟弟其乐融融的画面，林余躲在院门后面，自嘲地笑着：“呵，果然我就是多余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掉落在地上形成一滴滴灰色的水渍。

到了晚上，小衫却怎么都睡不着，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哭声，小衫悄悄出了门，发现姐姐在院子里抽泣，林余在泪眼迷蒙中看到小衫出来了，哽咽着说：“小衫，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睡觉吧......”小衫摇了摇头，“姐姐别伤心了，快回去休息吧。”林余摇了摇头，听到小衫的话又忍不住哽咽，“姐姐没有家了，那个从来不是姐姐的家......”年纪尚小的小衫虽然不明白姐姐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那种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悲伤感又开始涌现，看到姐姐泣不成声，她只能过去抱住姐姐，像姐姐第一次安慰自己那样，“乖，不哭了，不哭了......”林余在这个小而坚定的怀抱中，却意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看着家里紧闭的房门，里面的家人还在熟睡，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林余自嘲地扬起嘴角，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小衫迷迷糊糊地向窗外看去，却没有见姐姐干活的身影，只有房东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男子显然也很奇怪，便抱着小衫去询问房东，“你家闺女现在还没回来吗？”房东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别提了，我昨天晚上听见她在院子里哭，想着冻她一夜就听话了，哪知道这个死妮子今天一大早又跑没影了，气死我了，今天回来肯定不让她进家门！”说着把烟头扔下狠厉的用脚捻了捻，便又回到了屋里，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小衫说：“小衫，林余姐姐太可怜了，她回来以后你可要少麻烦人家了。”小衫想着昨晚姐姐的痛哭，用力地点了点头。

奇怪的是，又过了一些时日，姐姐依然没有回来，小衫也时不时挂念着姐姐。有一天，小衫和一群小孩在家前面的街道玩捉迷藏，正当她着急地寻找着比较隐蔽的藏身地点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巷口，一个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小衫心中好奇，便悄悄的走到了那个小巷，突然一阵失重感袭来，她被人抱了起来，正当小衫想要大声喊叫时，被捂住了嘴，“嘘！小衫别怕，我是大姐姐。”小衫停止了挣扎，看着大姐姐像是比之前又黑了不少，但是见到她却不会涌现出悲伤感了，小衫连忙问：“姐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你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林余捏了捏小衫的脸，“姐姐在外面打工上学，你现在还不懂这些，但是你要帮姐姐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见过姐姐哦。”小衫点了点头，拍了拍小胸脯，“放心吧，我连爸爸都不会告诉的。”林余开心的笑了笑，随后拿出为小衫买的点心，“姐姐知道你爱吃蛋糕，这次姐姐就给你买了点，姐姐还要工作呢，就先走了，你拿着蛋糕先吃完再回去。”说着林余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林余时不时就会来看小衫，带点新奇的吃的玩的，直到有一天，当林余正在和小衫讲有趣的事情时，房东找到了林余，“好啊，你个死妮子，这么些天不回家，是不认我这个爹了？怪不得小宝说这段时间小衫这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果然让我逮住你了，跟我走！”房东硬扯着林余将她拖回了家，小衫跟在后面想要阻止，但是力气太小，反被推倒在地，当她回到院子里时，屋里已经响起了林余的惨叫和房东的咒骂。小衫又被吓坏了，只能躲在家里哭，刚回来的男子见状不对，便问小衫，“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小衫哽咽着说：“姐姐......姐姐被逮回来了，房东叔叔打姐姐。”男子立马想要进去阻止，但是却被同一个院子的老租户劝阻了，“哎，老肖，我劝你别进去趟这趟浑水，老林发起狠来逮谁打谁，林余也不是被打过一遍两遍了，你进去没用，就算你阻止了，前脚你刚走，后脚林余被打的更狠，这个女娃摊上这样的家庭也是可怜。”男子看到院子里的林宝，便走上前问:“你姐姐被打的这么狠，你怎么也不进去阻止一下？”林宝冷漠的看了屋里一眼，“那是我姐姐活该，她不嫁人，就该被打，而且爸爸也说她是个赔钱货，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还影响我打游戏。”男子愣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男孩一眼，便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安慰了还在抽泣的小衫，听着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显然是房东已经停手，男子才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房东显而易见的忙活了起来，他已经和林余的婆家谈好了，男方也希望越早办亲事越好，于是双方就共同商议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举行，而林余也被关在了柴房里，防止她再次逃跑。在办婚礼的前几天，林余的妈妈进了柴房，劝着林余：“闺女，我知道你想上学，但是咱家真的没有这个条件，还要给你弟弟攒老婆本，你的婆家这次彩礼出的也够多，我们再挤一挤，都够你弟弟以后出国留学用了。”林余看着母亲，不可置信地问：“那我呢？我的幸福你们就不管了吗？林宝天天玩游戏不好好学习，我牺牲我自己去供他吗？”林余妈妈气急败环地站起身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宝只是现在顽劣而已，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不为弟弟着想！”林余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最后一道光熄灭了，“行，我可以结婚，但我有一个要求。”“什么，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林余看了看小衫的屋子，“我需要你把小衫领过来，我有些话想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