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尽真相(1/2)
连着三日,郭临每到晚上,都带着府役全城巡逻。一时间京城都在传,说这位年轻的京兆尹被刺杀给激怒了,誓要找出“余党”。只有世子爷清楚,气着郭临的,是天天被她借口京城不安全而堵在皇宫门口的七皇子。
因为下了宵禁,本来准备马上就来的碧春阁,也过了三天才来。郭临摸摸唇上贴的小胡子,转头问姚易:“怎么样,看不出破绽吧”
姚易点点头,顺手也摸了摸自己贴的胡子。主仆俩近日露脸得多,不能叫人认出来。可是,姚易只觉得越来越弄不懂少爷的心思了。他自小跟随郭临,当然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可这般站在青楼门口,却是以往没有经历过的。他左思右想,或许少爷是为了更了解京城风情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郭临清清嗓子,抚了抚衣袖,大摇大摆地迈进了碧春阁的大门。她为了今日来青楼做足了准备,这一身梅子青的袍子,用的是沧州流云缎,只在袖口领襟处绣了点银色花纹,低调之中透着通身富贵,正是前几日从世子的衣柜里顺来改了改的。门口处的老鸨一双精细的眼老早便注意到她,这可不就是个金主儿吗
她刚一进门,老鸨便移到她身边,堆着满脸媚笑招呼道:“瞧着这位公子面生,许是头次来碧春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姚易上前一步,掏出一锭大银,听到郭临轻笑着回道:“鄙姓姚。”他握着银子的手顿时抖了三抖。
“原来是姚公子。”老鸨得了银子,笑容又开颜了三分,一面收下银子,一面亲热道来:“姚公子这般风神俊朗的人物,自然是要那如花般的俏娘子来陪,妾身这就……”
郭临“唰”地展开手中的折扇:“去叫沁云姑娘来。”
老鸨神色一时有些古怪,迟疑了半晌才拖长了声调道:“原来公子也是知道奴家的沁云有“碧云娘子”的美称,是咱们的头牌……”
郭临不耐听她罗嗦,看了眼姚易,姚易立马又甩了两绽银子出来。
见了银子,老鸨这才重新堆起笑:“沁云姑娘前些日子生了点风寒,妾身使人去帮她打点打点,公子这边稍等。”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唤来仆役领郭临去二楼雅间。姚易一脸纳闷,实在不知郭临何时居然认识了什么沁云姑娘。
雅间内燃着香烛,郭临刚刚斟上一杯酒,就听见一阵细细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婢女们拉开雅间的门,立在门口的是一位削肩细腰的美人,她方才偏着身子咳嗽,此时转回身,一只芊芊素手捻着帕子轻按唇角。一双细眉斜飞入鬓,眼睑低垂,睫如蝶翅般微颤,落下一片剪影。一身天水碧的衫子外罩了一层烟纱,纱上金线绣了几簇祥云,腰间盈盈绕了几层雪缎,玲珑身段隐隐显出,不胜娇怯。
饶是这女子进了雅间后,烛光之下的脸庞略显得蜡黄,一双美目下也有些许乌青,面颊也不甚丰满圆滑,可就是抵不住她那天生温婉柔和的美。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不经意间将人潺潺围绕。
姚易一时看呆了,举着的酒杯还停在半空。他常年在边关,见过最美的顶多是丰胸翘臀的西域舞娘,何曾见过这般细致温婉的美人。
郭临哈哈大笑,手中折扇“啪”地一收拍到姚易头上,姚易捂着头,侧过身掩着脸上的红晕。
郭临乐不可支:“云娘,你这一出场就把我的人迷得找不着北了,我可要罚你。”
云娘掩唇而笑:“阿临总是这般爱拿奴家开玩笑。”
姚易一愣,唤郭临“阿临”,可见两人关系匪浅。再看郭临果然笑嘻嘻地应了,他不禁更加困惑。
云娘坐下后,又抑制不住轻咳数声,郭临瞧着她瘦削的臂膀,皱眉道:“月前还好好的,怎地如今如此严重。”
一个翠衣婢女端来痰盆,云娘转过身子轻吐,这才勉强笑道:“不过是风寒,倒叫阿临你担心了。”那婢女闻言猛地转过头。郭临冲她做个鬼脸,那婢女惊道:“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云娘低声道:“阿熏,要叫公子。”
郭临冁然而笑,“刷”地打开折扇,起身风度翩翩地走过去,笑道:“一个月未见,熏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啊”
阿熏“扑哧”一笑:“好你个郭公子,婢子怎敢忘了您啊!”除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姚易,满室皆笑。云娘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郭临见她如此,便叫阿熏给云娘加了件披风,也不让她抚琴了,只坐着和郭临聊些民间有趣的见闻。阿熏在一旁斟酒,云娘时不时轻声细语应上几句。姚易在一旁默默地喝酒,他看得出郭临兴致高昂。
时至入定,郭临想着云娘应早些就寝,便起身告辞。走至门口却停住了脚,回头道:“云娘,我如今人在京城,安仁坊西南隅郭府,若有事可来找我。”
云娘低声应了,起身送郭临下楼。
回府的马车上,姚易时不时瞟下郭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临好笑道:“有话就说。”
姚易吞吞吐吐:“少爷,你不怕这位姑娘到时候真上郭府找你,被人知道了京兆尹新官上任就逛青楼,岂不是……其实,就算是为了杜绝有人怀疑你的身份,那也不必……”
姚易居然以为自己是为了更像个男的才去青楼,郭临抚掌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笑完了她才拍拍姚易的肩,压低声音解释道:“云娘她救过我一命,也知我是个女的。”
姚易瞪大了眼睛,有些不信。
郭临续道:“你只知月前我来京城是为了入宫保护皇上,但事实上,我刚到京城时根本没能进宫,我便暗探太子府,不小心被太子府里的狗发现了。护卫们一路追我到平康里,机缘巧合之下,我躲进了云娘的浴桶,云娘掩护我瞒过了追兵。”
姚易虽然想到这经过可能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不简单。尤其听到“浴桶”这么个香艳词,一时脸又红了,便偏过头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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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宫内。
德王轻缓地放下茶杯,望向主座上慈眉善目的宫妃道:“母妃近来身子可好”
云鬓高梳的舒贵妃轻抚额角,笑道:“不过夜半贪凉,就把你们兄弟惊进了宫,还真是……”说着,嗔怪着瞟了一眼身旁的何女官。
庆王笑着接话道:“母妃可莫怪何女官,若是不知母妃身子康健,儿臣们岂可安枕。”
“知道你们孝顺。”舒贵妃莞尔一笑,偏头示意,何女官转身带着殿内的宫女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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