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争锋(1/2)
第040章
韩越霖是将近申时过来的。他这差事实在是身不由己,别说亲朋,就算皇帝都不能指望他随叫随到。
在暖阁落座之后,炤宁先跟他说了楚王的动向。
韩越霖讶然,“我刚刚听说这消息,你居然先一步得知了”
“这次徐叔快你一步。”
韩越霖蹙眉,“这帮人又开始犯懒了,欠修理。”
炤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韩越霖笑了,“行,说正事。说说你怎么看的”
炤宁如实相告,见他颔首表示赞同,便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正色询问:“依你看,可行么”
韩越霖敛目沉思,良久才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炤宁有点儿忐忑,“有不妥之处”
“那倒没有。”韩越霖道,“只是,你怎么跟燕王说起这些”
原来是在替她考虑师庭逸的感受。炤宁怅然一笑,“我不会跟他说这些。这是他的必经之路,我们只是将事态尽快推动到这地步。”
“于他而言,到底是有些伤人。”韩越霖和声提醒她。
“他若是聪明人,会按照我们所希望的,缄默不语。他若是不想因为我惹祸上身,甚至余生不得平宁,这一次便是他放弃的良机。”炤宁牵了牵唇,笑容洒脱,“情分与嫁娶本就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江家的炤宁,果然是伤不得。”韩越霖笑着打趣一句,再次问道,“真想好了”
“嗯。”
“那就放手去做。”韩越霖神色变得坚决笃定,“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打算,务必成事。”
“好!”炤宁唤他到窗前的棋局前,以对弈的方式,将心中部署清晰简明地道出。
韩越霖越听越觉得可行,也越发地意识到炤宁性情中的残酷——对太子的,对师庭逸的,更有对她自己的残酷。
离开的时候,夕阳西下,北风凛冽,是冬日里最寻常的萧索黄昏。
放下正事,思及炤宁与师庭逸,他心头比平时多了一份忧心、沉重。
对于男人而言,尤其对于师庭逸这种天之骄子来说,若是能默许炤宁的动作,该需要怎样的了解、深爱
如果此次师庭逸成全炤宁,那么,便是偿还了三年前的亏欠、伤害。要知道,他要赌上的是锦绣前程、整场生涯。
而如果正相反,事情就简单了:反目成仇,总会有一个栽在另一个手里,不死不休。
炤宁下手的确是狠了点儿。但是,这才是江式序的女儿。
韩越霖牙疼似地吸进一口气,又与有荣焉地笑了。
当晚,炤宁写短笺告诉师庭逸:自己之后三日都有事,忙完了就去看他。转手交给红蓠,记得送到燕王府。
红蓠心里叹息着,面上不动声色,“楚王那些爪牙,罪有应得的便除掉,罪不至死的发落到南边做苦役——徐叔是这个意思,您同意么”
炤宁以反问作答:“为何要反对”
第二日,江予莫来内宅找炤宁。
“你还没回去当差”炤宁睁大眼睛看着优哉游哉享用茶点的弟弟,“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玩儿上瘾了”
江予莫差点儿赏她一记凿栗,“这不是好心帮你搜罗各路消息么”睨了她一眼,转身要走,“不稀罕算了,我这就进宫。”
炤宁忙笑着把他扯回来,“你敢。”
“你回来之前,我除了休沐,一日的假都没歇过。”江予莫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把一卷写满字的皱皱巴巴的纸张递给她。
这怎么跟废纸似的不能弄得整整齐齐的再拿来炤宁一面腹诽一面问道:“是哪一个门第的消息”
“那可多了,你最近留意的,我都让手下去查了。”江予莫道,“别忘了,你不在京城的日子,我也没闲着,培养的一批人手办事很得力。”
“嗯,知道你辛苦。”炤宁语气柔和下来,“燕王送来两匹好马,我看着是不错,你要么不要我就……”
“你想也别想!那可是在沙场历练过的战马,不准你便宜别人。”江予莫说着话,出门而去,兴冲冲地去马厩看马。
炤宁先是笑,随后,笑意化作了浓浓的满满的伤感。
予莫说的没错,那是两匹跟随师庭逸在沙场冲锋陷阵的战马。他知道予莫会喜欢,便割爱送来。
此时他知不知道,她正在算计他,还要逼迫他做选择
可这是不能避免的事,他没有一个鲜明的态度,她便无法真正的信任他。
她希望这场风波之后,他们能有一个新的开端。
他若不能给,她不会责怪,不过是真正放下他。
炤宁没纵容这种思绪萦绕于心,先去外院与徐岩商量诸事,之后回到房里,查阅予莫交给自己的一堆东西。
看得时候,炤宁忍不住地蹙眉,很明显是不同的人交给他的,有的字迹潦草,有的不乏错字,她要费点儿精力才知道这样的混小子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并没料到期间也有佟家的是非,而且如果属实的话,便是佟家最不愿被外人知晓的:
孀居的佟三夫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像人们通常印象中的寂寥、苦闷,相反,她在府中比两个妯娌还要惬意。
予莫的手下对佟三夫人的评价是:颇有姿色,八面玲珑,风流,贪财。
这些已经足够让炤宁惊讶,可是还有:曾与荣国公、佟二老爷传出闲话,下人或是灭口,或是畏惧荣国公,至今少有人敢提及。据说这位三夫人之所以有这种风流韵事,是为着在外做生意的路能顺遂一些,多给女儿攒下一些妆奁。
为着给女儿赚妆奁,便要与大伯二伯纠缠不清炤宁撇嘴,反正她是没办法相信。
如果这是实情,那么,真要叹一句世风开化——佟家那些所谓的长辈都是些什么东西两个男人与貌美的弟妹纠缠不清,那是什么门风
天。
陆家的荒唐之处在于,陆骞睡了他爹的小妾,并且还睡出了一个孩子,但是满门也只他一个混账得叫人发指的东西。而佟家倒好,那可是两个已经娶妻生子的男人,与孀居的弟妹不清不楚的……
没错,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牵涉其中的女子自然有令人诟病之处,可是炤宁对这种事情的看法,一向是男女各打二十大板,不偏不向。
这件事,可不能鄙视一下就算完,她得让予莫的手下帮她刨根问底。万一能查出点儿名堂加以利用,不也挺好的
炤宁从自己特制的钱匣子里取出三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亲自去找到莫面前,把那张纸和银票一起交给他,“接着查他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了结果我会继续给银子。”
江予莫皱眉,“我怎么会用得着你的银子”父亲留给他的产业也不少,他用心打理着,如今可是同龄人之中的小财主。
“哦。”炤宁立刻收起银票,转身就走。
“嗳”江予莫啼笑皆非起来,“你还真是财迷啊。”
炤宁继续慢悠悠往回走,背对他摆一摆手,“我这银子可都是辛辛苦苦赢来的,拿的时候就心疼,你不要正好。”
江予莫笑弯了腰。真是难为她了,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炤宁闷在家里忙了两日,而管家两日都来通禀同一件事:太子宴请大老爷、江予茼、安国公和方云起。
第一次听到,她扯了扯嘴角。第二次听到,全无反应,转身亲自挑选出一套衣服,明日就要去太子妃的别院了,程雅端会过来找她,一同前去。
江佩仪明日不得空——小姐妹生辰,她要过去道贺。
炤宁挑选与衣服相配的首饰的时候,大老爷来了,便转到厅堂相迎。
大老爷嘘寒问暖了几句,和颜悦色地转入正题:“太子殿下这两日都设宴相请我和安国公,并且言明让予茼、云起作陪,我实在是不好回绝,况且太医院里有人知道,予茼情形大好,谢绝的话实在是失礼。”
江予茼和江素馨一样,只是脱落的头发比较棘手,长出来难,但也容易遮掩。炤宁了解他们的情况,当下只是嗯了一声。
大老爷希望她做个顺水人情,可她不肯,只好出言询问:“另外,太子说今日跟皇上提了予茼几句,皇上的意思是,予茼要是没有大碍的话,便让太子或是燕王给安排个差事,明年打起精神给朝廷效力。”
“皇上都发话了,谁敢有异议”炤宁笑了笑,“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老爷哽了哽,“就是来跟你说说话,看看你。”
“大伯母待我很好,我过得很舒心。”炤宁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才是。”
大老爷正好坐不住了,顺势起身离开。他知道炤宁会为予茼的事不快,但是他也是没法子,不能无限期地等着她原谅予茼,正好太子给了一个台阶,不趁势解决就太傻了。日后看情形吧,大不了多给予莫点儿好处,也算是变相地弥补了炤宁。
炤宁回到内室,一改方才不悦的神色,眸子亮晶晶的,唇角噙着坏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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