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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暴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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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过于嚣张跋扈,自大、大意是不可避免的。江炤宁如此,燕王亦如此。

何从云望了望楼下的点点灯火,语声阴冷:“动手!”

“是!”丫鬟称是,快步出门。到了楼梯转角处,有人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用布料捂住她的口鼻,不消片刻,她便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何从云视线一瞬不瞬地望着状元楼,等待着自己预想的那一场大火。

一旦火起,整条街都要遭殃。她也算是对江炤宁不薄了,找了那么多陪葬的人。

可是,等了多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依旧有宾客络绎不绝地出入大堂。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岔子

“俏儿!”何从云唤道。

“奴婢在。”候在门边的丫鬟俏儿上前来。

“给我预备的人手发信号。”

“是。”

何从云已经焦躁起来。假如还是没有动静……那么,自己以后再无得手的可能。

可是,不会的。

她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在状元楼内外做了那么多功夫,不会全部白费的。

何盼云所在的雅间,与炤宁隔着三间房。

她等候多时,见酒楼内的氛围如常,便知道哥哥那边的人手出了岔子。

看起来,只能指望姐姐了。

她很紧张,踱步至能够看向酒楼后院厨房的窗前,勉力维持着镇定。

她从颈间摸出那块贴身佩戴的玉佩,先是紧紧地握着,随后便担心用力过度将玉佩损毁,忙又一点点放缓了力道。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切如常。

何盼云深吸进一口气,将玉佩塞回衣领内,揉了揉脸,款步出门。

哥哥、姐姐都指望不上了,没关系,还有她。

何盼云走到炤宁所在的房间门前,唤来一名伙计,请他前去通禀:“我是何家二小姐,听闻燕王妃殿下在此,特来请安。烦请你传句话。”语毕,将手里一枚银锞子塞给伙计。

“好说,好说。”伙计满脸笑容地应下,轻叩房门,进去传话,片刻后走出来,躬身相请,“燕王妃叫您进去说话。”

“多谢。”何盼云低头打量一下衣饰,右手碰了碰悬挂在腰间的香囊,脚步轻缓地进到室内。

炤宁正在享用火腿鲜笋汤,手边一杯白开水,一杯酒。吉祥则正在慢悠悠享用清蒸小排骨。

她见到何盼云进门,放下羹匙,推开碗筷,纤长的手指轻抚着酒杯,微眯了眸子,盈盈一笑,“何二小姐。”

“是。”何盼云盈盈行礼,“妾身给殿下请安。”

“坐吧。”炤宁神色愉悦,此刻,她在对方身上看不到什么事了。也许是她在心焦愤怒之后感觉失灵,也许是因为眼前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要由她来决定。

“多谢殿下。”何盼云款步上前,先取过酒壶,给炤宁将空掉的酒杯斟满酒。

炤宁瞧着何盼云的手势。手也似人的脸,有些人的情绪不会在脸上显出来,却能在细微的举动中看端倪。

到此刻,炤宁才发现何盼云的手指纤细修长,手势很稳。这样的手,像她一样,不是那种十指如青葱一般的传统意义上的好看的手,自幼不是只醉心于针织女工琴棋书画,甚至于,曾经有过习武的经历。

“客气了。”炤宁一笑,“用过饭没有”

何盼云退后两步,恭声答道:“吃了几口菜,听说殿下也在此地,便过来了。”

炤宁指一指对面的座位,“不介意的话,不妨落座,与我一同用饭。”

“这……合适么”何盼云往别处瞧了瞧。

“原本是要与长辈一同用饭,可他们半路遇到了一些事,或许要很晚才来,或许根本就不能过来了。”炤宁笑了笑,“我这才独自用饭,正闷着。”

“如此,妾身不客气了,多谢殿下抬爱。”何盼云恭声道谢之后,从容落座。

炤宁笑微微地凝视着对方,“何二小姐呢今晚怎么有闲情来了此地可有人陪同”

“之前我出了那样的事情……”何盼云垂眸,神色显得很无助、委屈,“家里上上下下都在责怪或是耻笑我连个下人都管不住……我实在是愁苦,傍晚索性扯了个谎,独自来这儿用饭。”她瞄了酒壶一眼,“原本是想着借酒浇愁的。”

倒是挺会编瞎话的。炤宁笑意更浓,起身拿过一个酒杯,倒满了一杯酒,亲自送到何盼云手边。

何盼云连忙起身,显得很不安地道:“这怎么敢当……”

站在门边的红蓠没好气地横了炤宁一眼,心说你还挺有闲情,有这功夫,还不如赏她一通巴掌呢!她的手握成拳,真的是手心痒痒了。随后她就发现,炤宁竟然将何盼云腰间的香囊不着痕迹地解下来,收进了袖中。

红蓠不由讶然失笑。这样的手法,也只有常年习武眼力极佳的人才能看的清清楚楚。

要那个香囊做什么呢红蓠若有所思。在外的日子,炤宁曾经在酒楼用饭时险些中毒,随后便刻意结识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人,沉迷于如何分辨饮食、香料中有没有毒物,学到了很多种方式。

是在那段时间之后,炤宁不论到了何处享用饭菜、酒水、果馔,都要先不露痕迹地检查一番。

这会儿,是感觉那个香囊有问题,还是那个味道让她心生警惕

可是……红蓠微微侧头,凝视着已经回身落座的炤宁,心说你那个鼻子有那么灵么只有片刻的愣怔,她便回过神来,上前去明着是给何盼云介绍席面上的四菜一汤、拿过筷子布菜,真实用意则是扰乱何盼云,不让她察觉出贴身佩戴的香囊被她家王妃——顺手牵羊了去。

炤宁倒是神色安然,等红蓠忙完了,便问何盼云:“你姐姐在东宫的日子,这一段不大好过吧”

“是。”何盼云显得有些不自在,“太子这一阵对林侧妃宠爱有加,姐姐心里不大好过,两位侧妃又出过一点儿枝节,故而……”

“我也听说了一些是非。”炤宁道,“那样的日子,难为了你姐姐,更难为了你。可她到底是有福气,有你这样一个得力的妹妹。”她说着话,在桌案下的双手却是一刻也没闲着,手势灵巧地将香囊打开一个缺口,取出了一点儿香料,准确来说,是掺了毒药的香料。

“殿下谬赞了。”何盼云凝了炤宁一眼,“手足之间,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您说可是这个道理”

“这话问我可就问错人了。我的手足之中,有的人恨不得要我死。”炤宁语速很慢地说完这些话,笑了笑,先是端起酒杯示意,“你酒量如何”

“尚可。”何盼云说着,双手捧起酒杯。

“很好。”

两女子喝完杯中酒,炤宁比何盼云先一步起身,取过酒壶。

何盼云连忙站起身来,“这怎么敢当。”

“既来之则安之。”炤宁走到她身边,给她又倒了一杯酒,放下酒壶,凝眸打量着她的面容,“看你这面色……不大好啊。”

“是啊。”何盼云抬手摸了摸脸颊,“那次被吓得不轻,这上下还没缓过来。”

“这也是你思虑过度所致。”炤宁回转身形。

红蓠瞧了瞧何盼云腰间。还好。香囊已经回去了。这种功夫,可真是神奇得很。她很钦佩地看了炤宁一眼,心说王妃倒是永远不需要担心生计,便是退一万步讲,落魄了,往街上逛几圈,搜刮人几个钱袋子完全不在话下。

何盼云啜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菜,随后姿态恭敬地起身,“这一杯,妾身敬殿下。”

炤宁颔首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荆

何盼云担心炤宁再次纡尊降贵地给她倒酒,先一步拿过酒壶,给炤宁倒酒之际,看向窗外,“天色真是不早了,想来您的长辈不会来了吧”

炤宁就像是出于下意识一般转头望向窗外。

红蓠则对何盼云的举动留了心。

“是啊,可也不是坏事。有你作陪,兴许比陪伴长辈用饭更有趣。”炤宁转过头来的同时,视线瞥过红蓠,又凝眸看向半开着的房门,“那是你的丫鬟么”

何盼云转身望向门口,并没看到人,连忙回过头来,“妾身是来给殿下请安,怎么敢带粗鄙的下人。”随即凝眸看了看炤宁面前的水杯、酒杯。杯子里的水和酒的高度相差无几,但是不见一丝波动。

她回身走至自己的座位,端起酒杯,再度敬酒。

炤宁仍是一饮而荆

何盼云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

炤宁亦然。

两人这般你给我斟酒我回敬你的来往一番,又是几杯酒下肚了。

炤宁身形向后,意态懒散地倚着座椅靠背,语气闲散,“已到这时候了,我们也说几句心里话吧。”

“好啊。”何盼云的语气倏然没了恭敬之意,“我倒是想不出,你有什么可跟我说的。”

“想问你两个问题而已。”炤宁悠然一笑,“例如今夜你们事成,你可曾想过,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为你们的疯狂无耻而丧命即便是我在你们眼里罪该万死,可是他们何罪之有”

何盼云轻蔑地笑了笑,“他们若是能逃离这一场灾难,那是自己反应快、有脑子,若是不能逃离,若是明知你这煞星前来还不知退避三舍,便是该死。”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炤宁的目光一点点有了寒凉之意,“那么,今日若是你也陪我死在这里,是不是也是咎由自取”

“那是自然。”

“说说吧,因何而起”炤宁笑道,“你总不能为了你姐姐愚蠢的念头,便会做出不惜赔上性命的事情。这尘世有感天动地的手足情分,但你们姐妹可不是那种人。”

“我便是为了她,不也是情理之中么”何盼云扬了扬眉,“你这样的人,若是不尽早除掉,来日怕是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孽。”

“……”炤宁牵了牵唇,“跟我说点儿有用处的。你也说了,没带下人。我便是让你在这间房里吃尽苦头,也未尝不可。”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何盼云连瞧着炤宁的眼神都变得轻蔑起来,“没错,我今日大抵是不能平安无事地走出这间酒楼了。可是你呢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么”

“说来听听。”炤宁道,“我最厌恶长舌妇,时间也有限,你最好长话短说。”

“好毒的一张嘴。”何盼云那一抹轻蔑到了唇畔,“你余生的岁月,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口不能言,腿不能走。”

“原来是这种啊。”炤宁微微扬眉,“用的多与少可有区别”

“自然有。”何盼云道,“只需一点点,便能如我所言,若是多一些,你明日一早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炤宁居然歉意地笑了,“那可真糟糕。”她用下巴点了点何盼云面前的酒杯,“早知道我就问问你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所谓的一点点是多少,随着心意给你放到了酒中。不过,我不着急,等明日便能知道结果。”

“……”何盼云身形一僵,眼神惊疑不定。

“红蓠,将何侧妃拎过来吧。”炤宁不再理会她,“让她再等下去,便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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