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1/2)
第三百四十六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对幕僚的建议,倒也没有什么火气或者是愤怒,淮扬军的确是驻扎在南直隶境内的兵马。
而且按照职权的范围,作为南京镇守太监的他,对驻扎在南直隶境内的军队都有调动指挥的权力,尽管按照程序来走,还需要和南京兵部尚书和南京守备合议决定,但他既然已经是率领大军在外,实际上已经可以一人裁决。
现在河南境内的闯军动向不明,南直隶境内的张献忠部蠢蠢欲动,调动所有可以应用的力量抵御,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镇守太监卢九德就是不愿意去调动淮扬军来支援,在他的幕僚眼中,无非是对淮扬军在两淮的横行霸道,而且一分银子也不送上来感觉到不满。
可这是什么时候,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公公,那张逆耗的起,咱们却不能耗,张逆和革左五营的反逆,若是事情不顺,直接退出这南直隶,再去其他地方逍遥,官兵若是不顺,整个江南腹心之地恐怕要就要遭受着流贼荼毒而且现在李闯和曹操在河南又是举棋不定,若是北上还罢了,可最近乡野风传,说是即将南下……”
镇守太监卢九德在寿州的驻扎之地,几名幕僚言辞恳切的正在劝谏,这名幕僚还没有说完,另一人就是接口过去:
“先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垮这张逆的兵马,然后全力筹备对付即将南下的李闯。”
“卢镇守,我南省之兵,若是合那淮扬军对张逆尚可有胜算,若是等李闯入南省,那就一切皆休!!”
话说到这里。帅帐中的文武官员都是占了起来,开口扬声说道:
“事情紧急,请公公早下决断!”
卢九德这些手下最近也都是郁闷,心想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要不可能以一个阉人的身份,带着大军东征西讨,怎么这般地要紧关头,却迟疑不决起来。难道还因为对方没送银子,那不是更应该调动过来吗
平日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行事都是霸道粗直,加上在军中呆得久了,身上也有些丘八的习气,换做平日,下面的人这么相劝,要是不同意,恐怕早就是拍桌子骂起来了。不过今日的表现很是让人不解。
卢九德趴在书案上,眼睛盯着桌面,好像是上面有什么美景一般,不理会下面的恳切劝谏,半响才是抬起头。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兔崽子是串联好了吧……”
但接下来却什么话没有说,又是迟疑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现在的事态紧急,你们当咱家不知道吗,可这山东兵马。你们真以为是那么好用的,还调山东兵马,你们看看花马刘和黄铁鞭那边,又是什么好相与的。”
花马刘说地是刘良佐,刘良佐喜欢骑杂色的坐骑,黄铁鞭说的是黄得功,作战的时候都是用铁鞭,这两个人一人是当年被招安的闯营降将。一个人是当年辽东过来的军将,出身不同,但这嚣张跋扈却是相同。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抱怨完,才又是说道:
“要是嚣张跋扈,咱家还不怕,可你们看看从头至尾,这山东兵马怎么一步步塞到两淮这边,看着太不地道。咱家和南京城内的几位大人都不愿意让他们在南省掺合的太多……这次若是让他们进凤阳府剿贼。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这句话说出来,整个地帅帐中都是哑然。山东兵马在南直隶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大家都是看着不顺眼,但那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只得是当做是药三分毒,捏着鼻子咽下去。
自从在漕运河道上设卡收取厘金以来,山东兵马更是在南直隶名声大坏,有人攻击山东兵马嚣张跋扈,除却那些陈词滥调之外,一些明眼人却看出来山东兵马这么做,或许是有别的用意。
卢九德虽然算不上明眼人,但久在高位,也是打过仗,抢过权的人物,本能地觉得淮扬军驻扎在两淮之地,根本不是绥靖江北地方,倒有些意在南京的意思,偏偏又和地方上的豪族勾结的紧密,让人头疼地很。
身为南京镇守,想想隔江对岸,还有这么一支“友军”,卢九德睡觉都睡不安稳……
听到卢九德的难处,那些齐声劝谏的文官武将们彼此面面相觑,倒也是没什么话可说了,几名幕僚更是心里哀叹,心想大明天下怎么这样多灾多难,不光是流民肆虐,关外有大敌威胁。
就连自己的官兵武将,居然都是让人百般提防,屋中安静了会,终于有人迟疑着站起来,开口缓慢的说道:
“流民自乱起时,流窜各省,未尝听闻有善待士绅官宦者,所过之处,贫民黔首存身保命,士绅官宦,大都是破家灭族。”
帐中众人都是点头,卢九德也是直着身子仔细倾听,那幕僚说的缓慢,不过却字字清晰:
“让淮扬军入凤阳府,纵使跋扈还能到哪里去,比起花马刘行军,沿途州县闭门戒严如临大敌的模样,总归不会再坏……学生再说一句悖逆的话语,即便是真有不可言之事……山东兵马总归是官兵出身,看他在两淮地表现,对待士绅豪门还算是体贴的,总归是有点法度规矩,若是那流民真的得势…….怕是一切休提了…...”
这名幕僚说完,屋中安静异常,这幕僚话说的太实在,脸上有些苍白,这话触犯忌讳太多,大逆不道的话也是太多,说出来委实是要一番勇气。
屋中的安静持续的并不久,镇守太监卢九德却是在上首咬咬牙,猛地一拍桌子。尖声的说道:
“你这话是逆耳地忠言,两害相权取其轻,咱家明白,这就下文调淮扬军入凤阳府,先把这些天杀地流贼赶出去再说!!”
凤阳府和庐州、安庆两府,现在所谓地闯王南下地消息传扬的是乱七八糟,已经什么稀奇古怪的消息都有人讲了,不过这个消息对许久没有存进的八大王张献忠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把队伍又是朝着庐州府靠了靠,和革左五营分开距离。
去年他带着残兵败将去投奔李自成,本来想按照当年在谷城的例子,让对方资助些衣甲兵马,然后东山再起。
谁想到闯王李自成竟然想要用强让让成为部署,那年张献忠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只是问问而已,闯王却大有不做我闯营的人。今后就不要做人地态势,张献忠也是不愿意落于人下的角色,怎么会同意。
到最后还是曹操罗汝才用了手段,才偷偷的把张献忠放走,接下来的这一年多。张献忠有胜有败,而李自成的势力却是滚雪球一般的膨胀,彼此强弱愈发的悬殊,眼下大家都不是带着苦哈哈求活的时代了。而是琢磨着给自己打个天大地富贵下来,彼此援手协助的事情不必讲了。
防备着被人下黑手,吞并队伍才是如今的常态,八大王张献忠心中也是郁闷,心想老子这边才略微打开了些局面,你闯王就要来摘桃子,这实在是太不讲究规矩了。
这革左五营则是出于对闯王一贯心向往之的队伍,虽说现在听张献忠的指挥。可闯王那边要是过来,还真就未必谁听谁地。
无奈之下的张献忠一边把队伍和革左五营拉开距离,一边催促着手下的骨干力量猛攻,如果能在闯营到来之前,先在这凤阳府打开一片局面的话,那可就是进退从容多了。
本来双方这么相持,官兵又是犯了些老毛病,在那里有些懈怠了下来。结果张献忠催动兵马猛攻。革左五营自然也不闲着,也是跟着齐上。
结果刘良佐地兵马第一个支撑不住。灰溜溜的被打回了下蔡,甚至都不敢在城外扎营,索性是进入了下蔡镇上,不敢外出。
黄得功本来还算是能打,但刘良佐一跑,左翼立刻是露出好大的漏洞,无奈之下也只得是缓缓的撤退,好在是卢九德的两万南京禁军还能压得住阵脚,各处的兵马总算没在对方的追杀之下崩盘。
但遭受这样挫折之后,以官军的士气和战斗力,无论如何也要休整才能再次地出战,否则就要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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