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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坚逾金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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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见太湖金龙王带着两个黑衣人走了回来,又是惊讶,又是着急。

俞放鹤明明已带着人走了这太湖王为何要留下来

只听太湖王沉声道:“将这土地像和神案都恢复原位,再将地上扫一扫,切莫让任何足迹留下来,必须令唐门子弟猜不出唐无双是从哪里走的,到哪里去了。”

这些人行事果然周密仔细,滴水不漏。

俞佩玉却快急疯了,他现在当然可以跳下去,将这三人杀了,以他的武功,这三人自然不是他的敌手。

但他却生怕因此而惊动了尚未走远的俞放鹤──等到这三人办完一哦事出去,俞放鹤必已走远,他再追又来不及了。

这两条大汉做事却偏偏不慌不忙,十分仔细。

俞佩玉空白着急,却想不出法子。

他只希望这三人也会从后面赶上俞放鹤,那么他要缀住这三个人,反而要比缀住俞放鹤容易得多。

这已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他更不能向这三人下手。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嗤,嗤,嗤”,三声轻微而尖锐的暗器破空声,从门外急射而来。

两条黑衣大汉竟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太湖王反应自然快得多,身手也敏捷得多,凌空一个翻身,似乎已将暗器闪过,厉喝道:“是什么人敢大胆暗算盟主座下武士,活得不耐烦了么”

喝声中,他金龙鞭已赫然在手,挥成一片金光,夺门冲出,门外黑暗中却似传入了一声森冷诡秘的轻笑。

俞佩玉更吃惊,更着急,他猜不出是谁会向他们骤下毒手暗算是为了什么以这人出手之一哦陰一哦险,暗器之歹毒,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难道是唐家的子弟赶来了他们来的纵然很巧,但却将俞佩玉最后一缕希望都破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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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案上的油灯,方才已又被燃起。

闪动的灯光下,忽见太湖王又倒退着走了回来。

他掌中的金龙软鞭已软一哦软地垂下,满面惊惧之一哦色一哦,满头大汗如雨,但却看不出受了丝毫损伤。

他一双眼睛更充满了恐惧,连眼珠子都几乎凸了出来──他为什么会如此恐惧他究竟瞧见了什么

只听门外一个低沉、柔和、优美,但却带着种令人全身发冷的邪异之气的语声缓缓道:“朋友是什么人来自何处”

这语声一起,俞佩玉就觉得全身不舒服,就好像听见响尾蛇的尾巴在响,就好像听见狼在磨牙齿。

他不懂一个人的语声怎会如此柔和优美,又如此邪异可怖,他实在想瞧瞧这语声是个什么样的人发出来的。

门外黑暗中,的确有条朦胧的人影。

但门外的夜一哦色一哦实在太浓,门里的灯光又实在太淡,他只能瞧见一双眼睛,却瞧不见这人的容貌身材。

这是双黝一哦黑而深沉唧艮睛,黝一哦黑深沉得一如那无边的夜一哦色一哦,但他眼睛里发出来的光,却是一种空虚的、凄迷的,不可捉一哦摸一哦的惨碧一哦色一哦,浅时如春日远山之巅的一抹新绿,深时如古墓石棺后的一哦陰一哦湿一哦藓苔。

这双眼睛虽非望向俞佩玉,俞佩玉竟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只听太湖王颤声道:“我姓王,王金龙,来自太湖。”

那优美而邪异的语声道:“原来是太湖王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太湖王道:“我是随武林盟主来的。”

那诡秘的语声道:“武林盟主是俞放鹤么”

太湖王道:“正是。”

那语声道:“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太湖王道:“本与唐无双有约,来此相见。”

那语声问一句,他竟然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句,他的一哦内一哦心神智,竟像是都已完全慑伏一哦在那双眼睛妖异的光芒下。

俞佩玉瞧得掌心又不觉沁出了冷汗。

那语声微一沉吟,又问道:“俞放鹤与唐无双相见,为什么要约在这里他们商量的,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太湖王道:“这其中的确有个秘密是因为盟主……”

俞佩玉眼见他便要将这秘密说出来,更是既惊且喜,谁知太湖王说到这里,身一哦子忽然一阵颤一哦抖,竟闭住了嘴。

门外的眼睛光芒更亮,厉声道:“是什么秘密你为何不说”

太湖王紧闭着嘴,满头冷汗,如雨点般落下。

那语声又变得出奇的柔和,缓缓道:“你只管说吧,没关系的,你说出来之后,绝没有人会伤害你。”

太湖王身一哦子颤一哦抖得更厉害,满面俱是痛苦之一哦色一哦,一哦内一哦心显然在痛苦地挣扎着,终于颤声道:“我不能说,绝不能说。”

那语声道:“你为何不能说你莫忘了,现在你的一哦内一哦心、生命和灵魂,都已是属于我的了,你怎敢违抗我。”

太湖王忽然疯狂般大呼起来,嘶声呼道:“我的一切都是属于盟主的,我不能背叛他,否则我只有死……只有死……”

忽然反手一鞭,向自己头上一哦抽一哦了下去。

门外的人似也大觉意外,失声惊呼了一声。

太湖王却已倒卧在血泊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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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早已瞧得冷汗涔一哦涔,这件事的发生与变化,实在令人不可思议,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门外暗中,已走进一个人来。

他脚步轻而缓慢,无声无息,就宛如幽灵。

灯光下,只见他穿着身普通农家的褐布衣服,手里提着个破旧的竹笠,身一哦子瘦削而颀长,面容英俊而清癯。

他看来似乎已有三十,有时却又似已五十多了,一走进屋子,目中那妖异的碧光,立刻消逝不见,看来丝毫没有什么引人注目之处,但那千双长而瘦削的手,却是纤美有致,光润如玉。

俞佩玉再也想不到那么样一双眼睛,竟会生在这么样一个平凡的人身上,更想不到这眼睛的变化竟有如此快,他约略只觉得这人,就像只蜥蜴随时改变自己身一哦子的颜一哦色一哦来愚一哦弄一哦别人,来保护自己。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死了,都死了。”

俞佩玉目光,全都被这奇异的人所吸引住,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人身后还跟着个粗布衣裙的少女,这少女身材刚健而婀娜,头上也低低戴着顶竹笠,似乎不愿被人瞧见她的面貌,她又在逃避着什么

也不知为了什么,俞佩玉竟觉得这少女的声音、形态都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的,这褐衣人已四下踱了一圈,才回头去瞧那少女,这时他清癯的脸上,竟忽然露出一丝无比动人的微笑,悠悠道:“你眼光很准确,他们的确都已死了。”

那少女咬着嘴唇,道:“他们并没有惹着我们,你何苦将他们杀死”

褐衣人微笑道:“你说得不错,我实在不该杀死他们的。”

那少女道:“既然不该,你为何要杀”

褐衣人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含笑凝注着她,忽然叹了口气,道:“真美,你的眼睛在这灯光下,看来更美了,你只要瞧我一眼,我就可以为你死十次。”

他对这少女似乎千依百顺,疼一哦爱一哦已极,说的话更句句都是恭维赞美,但无论谁都听得出他简直像是在哄孩子。

奇怪的是,这少女竟似丝毫也不觉得被哄被骗,竟被他几句话说得脸也红了,痴痴地呆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只希望你莫要再杀人了,只要我们能逃过这一次,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安稳地过一辈子不好么”

褐衣人微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要找个美丽的地方,有山有水,我天天陪着你,在山林里抚琴,在清溪旁下棋,我就天天都可以听到你比黄莺更悦耳的笑声。”

那少女心神俱已醉了,闭着眼仰起了头,痴痴道:“只要能有这么样一天,我所做的那些事就都有补偿了,只要能有这么样一天,我就算死了也甘心。”

俞佩玉终于瞧见她的脸了,她美丽而纯洁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的憧憬,她眼睛里流一哦出了快乐的泪珠。

俞佩玉忽然想起了她是谁──她竟然就是黄池大会的前夕,将俞佩玉接待入迎宾馆的华山女弟子钟静。

这名门正宗的弟子,此刻怎会和如此奇异诡秘的人在一起她为他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什么事

俞佩玉不禁又是惊讶,又是怀疑,又是惋惜。

褐衣人却再也没有望她一眼,只是俯首凝注着血泊中太湖金龙王的一哦尸一哦身,沉思着喃喃道:“这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连我的力量都无法令他说出来,那俞放鹤又有什么魔力,竟能令人宁可死也不敢背叛他。”

他又背负着手,四下踱起步来,目光忽又变得比鹰隼更锐利,四下扫动着,忽然轻呼一声,道:“你看,这里竟有条秘道。”

他拍着土地像一转,地道便露了出来。

钟静也失声道:“不知道地道是通往哪里的”

褐衣人闭着眼想了想,展颜笑道:“这里就是唐家庄的后山,是么”

钟静道:“呀,不错,这地道一定是通向唐家庄的。”

褐衣人微笑道:“对了,你真是个又聪明、又伶俐的女孩子。”

钟静脸又红了,低头一哦弄一哦着衣角,半晌才轻轻道:“这地方既是别人的秘密,我们不如走吧。”

褐衣人道:“走为什么我一生中最喜欢的,就是揭穿别人的秘密。”

他微笑着一哦摸一哦了一哦摸一哦钟静的脸,又道:“俞放鹤和唐无双鬼鬼祟祟的,一定不会是干什么好事,我想从这地道里溜进去瞧瞧,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好么”

钟静立刻拉住他的手,着急道:“你不能去。”

褐衣人目光忽然冷得像冰,冷冷道:“为什么你怕我一走就不回来了么”

钟静根本没有注意他神一哦色一哦的变化,柔声道:“我不是担心别的,我只是担心你,你的伤还没有好,那唐无双和俞放鹤又都是厉害角一哦色一哦……”

褐衣人眼里的冰已溶解,微笑道:“你担心他们伤了我”

钟静眼圈都红了,哽声道:“你……你若有什么变故,叫我怎么办呢”

褐衣人一哦大笑道:“你放心,就凭俞放鹤和唐无双想伤我,还差得远哩。”

他温柔地抚一哦着她头发,道:“你乖乖等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我答应你,绝不会有人伤着我一根毫一哦毛一哦。”他身形一闪,便没人地道中。

钟静瞧着他颀长的身影没人地道,痴痴地出了半晌神,以手掩面,长叹道:“我这么样做,是对还是不对呢……”

只听一人沉声道:“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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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静霍然跃起,凌空翻身,惊呼道:“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面带着温柔的微笑,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背后,正含笑瞧着她道:“在下俞佩玉。”

钟静失声道:“俞佩玉”

她知道“俞佩玉”已死了,空山夜寂,荒寺一哦陰一哦森,骤然听到死人的名字,她全身寒一哦毛一哦都不禁为之悚然。

但这少年却又是那么温文,那么英俊,那温暖的带笑目光,简直可以使整个大地上的冰雪溶化。

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会畏惧这样的男人。

钟静脚步不再往后退了,大声道:“不错,我的确知道一个俞佩玉,但绝不是你,我不认识你。”

俞佩玉道:“但在下却认得姑一哦娘一哦。”

钟静怔了怔,道:“你认得我”

俞佩玉道:“姑一哦娘一哦岂非是华山门下钟静”

钟静骤然又紧张起来,厉声道:“你是来追捕我们的”

俞佩玉心里更惊讶,面上却不动声一哦色一哦,缓缓道:“姑一哦娘一哦犯了什么罪为何要怕人追捕”

钟静凝注了他半晌,身一哦体又松一哦弛下来,勉强一笑,道:“我当然没有犯什么罪,我只不过是试试你的。”

俞佩玉叹了口气,柔声道:“在下并不想刺探姑一哦娘一哦的秘密,更不是来追捕姑一哦娘一哦的,但却想奉劝姑一哦娘一哦不如还是回去吧。”

钟静竟又一惊,道:“回去回到哪里去”

俞佩玉缓缓道:“回到令师身旁,她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上别人的当。”

钟静变一哦色一哦道:“我会上谁的当,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

俞佩玉苦笑道:“在下自顾尚且不暇,实在不该多管别人的闲事,但这些话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至于听不听,也只有任凭姑一哦娘一哦自己了。”

他俯首瞧了地上的一哦尸一哦身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这最后一丝希望也变为泡影,他还留在这里作甚至于犹在横梁上的银花一哦娘一哦,他也放心得很。

他知道她一定会照顾自己的。

钟静见到他话未说完,忽然就要往外走,又不觉怔了怔,像是想去拦阻他,却又终于忍住。

但俞佩玉还未走出门,已有一条淡褐一哦色一哦的人影幽灵般自他身后飘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钟静又惊又喜,失声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褐衣人微笑道:“我回来得太快了么”

钟静全未听出他话中的刺,又问道:“你可瞧见了俞放鹤和唐无双”

褐衣人缓缓道:“没有,俞放鹤既不在,连唐无双也不见了。”

他目光这时才刀一般转到俞佩玉脸上,微笑着道:“这事的确很奇怪,是么”

俞佩玉去路虽被挡住,但一直沉住了气,在仔细打量着这奇特的人,但他无论瞧得多么仔细,也看不出这人是善是恶,更看不出此人是何来历,他只觉自己面对着此人时,随时都似乎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威胁着。

等这人的目光转向他,他又觉得心突然一跳。

褐衣人竟已又重复着问道:“这件事的确很奇怪,是么”

俞佩玉只有笑了笑,道:“不错,的确很奇怪。”

褐衣人道:“一件很奇怪的事,阁下为何不觉得奇怪呢”

俞佩玉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是绝不能说错一句话的,他正在考虑着如何回答,褐衣人却又笑了,悠然道:“你若是不愿回答,不如由我替你说吧……你不觉得这件事奇怪,只因为你早巳瞧见了这件事的秘密。”

俞佩玉还是只有以微笑来代替回答。

他忽然发觉这褐衣人的眼睛虽可怕,但笑容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一种妖魔般神秘的魅力,莫说钟静这样的少女,就连他俞佩玉,竟也已不知不觉地被这种妖异的魅力所吸引,舍不得移开眼睛。

褐衣人也始终在凝注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绝世的美男子,阁下当真可说是绝世的美男子,莫说是女人,就连我瞧见阁下这样的笑容也觉得像是有些醉了。”

他语声低沉而缓慢,也带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俞佩玉本来是不愿说话,但听着听着,竟变成纵然有话要说,也忘记说了。褐衣人微笑接着道:“有着像阁下这样一张脸的人,若是不知道好好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但阁下大可放心,阁下纵然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我也会替阁下设法的,总不会让阁下白生着这么样一张绝世美貌的脸。”

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出来的,俞佩玉纵不勃然大怒,也难免生气,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俞佩玉怒气竟发作不出。

褐衣人语声更柔和,微笑道:“好,现在你不妨先忘却一切,告诉我,方才你究竟瞧见了一些什么秘密俞放鹤和唐无双究竟在商量什么”

俞佩玉淡淡道:“在下还是不说的好。”

褐衣人沉声道:“我要你说,你就得说,知道么”

他面上虽仍带着笑,但目中那种妖异的光芒却更一哦逼一哦人,紧紧盯住俞佩玉的眼睛,谁知俞佩玉还是淡淡问道:“在下为何非说不可”

褐衣人自怀中取出了一串珠链,在俞佩玉眼前轻晃着,缓缓道:“只因你已是我的奴隶,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你都只有服从,绝不会丝毫违抗。”

钟静脸上已满是惊惧之一哦色一哦,她知道这褐衣人神奇的魔力,她不愿他又以此害人,却又不敢阻止。

谁知俞佩玉竟是神一哦色一哦不动,并失笑道:“我一向是个自一哦由自主的人,为何平白要做你的奴隶。”

褐衣人面一哦色一哦反而变了,额上竟已沁出了冷汗。

只因他所用的这摄心大一哦法最是一哦陰一哦毒,若是不能摄住对方,自己反会被害,此刻他已用尽一切力量,对方这少年竟似连丝毫感觉都没有,要知这类摄心之术,主旨便是在松一哦弛软化对方的心灵,然后乘虚而人,但俞佩玉从小养心练气,近来更屡被洗炼,一颗心可说已坚逾金石。

褐衣人只觉心旌激荡,几乎难以把持,俞佩玉却丝毫也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如此紧张,笑着又道:“阁下这也许只不过是在说笑的,是么”

褐衣人道:“是。”

俞佩玉随口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褐衣人满头冷汗,涔一哦涔而落,道:“郭翩仙。”

他只觉对方的眸子已越来越亮,自己反似要被他所摄,俞佩玉问他的话,他竟已不能不回答。

俞佩玉沉吟着道:“郭翩仙,这名字倒生疏得很,不知可是阁下的真名实姓么”

郭翩仙颤声道:“是。”

此刻他竟已不能闪避俞佩玉的眼睛,俞佩玉若是一直问下去,他只怕便要将一切秘密都说出来。

这时俞佩玉心里也有些奇怪了,他也想不到自己问一句,对方便老老实实回答一句,他心念闪动,立刻又试探着问道:“阁下和这位钟姑一哦娘一哦是一齐逃出来的么”

郭翩仙道:“是。”

俞佩玉道:“阁下逃避的是谁”

郭翩仙虽咬紧了牙关,还是不由得说道:“徐淑真”

俞佩玉失声道:“徐淑真是华山派的掌门人”

郭翩仙道:“是。”

俞佩玉沉吟着道:“难道你已被徐真一哦人所擒,而钟姑一哦娘一哦反而为你倾心,将你偷偷救了出来”

郭翩仙颤声道:“正……正是如此。”

他此刻已骇得心胆皆丧,怎奈已无法控制自己,钟静见到他如此模样,也早巳骇呆了。

俞佩玉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瞧钟静,苦笑道:“想不到姑一哦娘一哦居然不惜叛师,想来一哦爱一哦心必已……”

话犹未了,突有数十点银光直击过来。

原来他眼睛一移开,郭翩仙立刻有了松一哦弛自己的机会,当下再不迟疑,手腕一抖,手里的珠链已化做满天银光暴射而出。

俞佩玉实未想到这有问必答,诚惶诚恐的人,竟也会实施暗算,他的头本已转向左方,此刻身一哦子随着头一转,双臂若滑翼回旋,若流云出岫,若胡姬曼舞,也随着打了个转,钟静的衣裙,竟也被激得回舞而起。

那笔直劲射而来的银光,竟也似数十条骤然投入急流漩涡的银鱼,绕着他施舞的身形打起圈子。

她远远望去,只见一圈灿烂的银光,绕着一条舞姿优美的人影流转不息,直如九天飞仙,戏舞流星。

钟静不知不觉间又瞧得呆了,但闻一连串铮铮之一哦声响起,又如飞金鸣玉,妙手敲琴。

铮铮声中,那数十粒银珠已洒满一地。

要知俞佩玉方才若是着意闪避,仓猝间实未必能避得开这数十点近在咫尺间劲射而来的暗器。

但他无意间这旋身一舞,却正暗含了先天无极的真意,有意无形,意在形先,其中奥妙,又岂能形诸笔墨。

钟静良久良久,才喘过气来,忍不住轻叹道:“好功夫。”

短短三个字说完,郭翩仙四掌已拍出。

他心初定,胆犹寒,正因为他深知心灵受制的痛苦,此刻竟不敢再面对俞佩玉,只有着着抢攻。

这四掌出手虽急,掌势虽妙,招式虽毒,但每一掌都未使出全力,每一掌都留有五分退步。

只因他见了俞佩玉这样的武功后,竟也不敢作孤注之一搏,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后,再敢出手伤人。

这四掌俞佩玉闪避得虽轻松,但心里却不轻松。

他立刻便已发觉对方出手之谨慎、狡巧、机变、诡谲,竟是自己生平所未遇,他知道无论是谁,若想将这样的对手打倒都不容易。

这时郭翩仙另四掌又已拍出。

这四掌招式突变,由轻灵一变而为沉重,由柔韧一变而为刚猛,但掌势的收发间,仍是含蕴不尽,留有余力。

俞佩玉叹道:“阁下难道定要将在下置之于死地么”

这句话说完,他已从容避开四掌。

郭翩仙道:“不错。”

这四掌出手更快,竟在短短两个字中便已击出。

俞佩玉道:“为什么”

对方出手快,他躲得也快。

郭翩仙道:“只因阁下若是活在世上,在下便难免要寝食不安了。”

他掌势突由奇快变得奇慢,说了二十多个字,才击出四掌,掌势沉凝,如曳千钧;出手稳实,如推重磨。

这显然竟是正宗太极掌,“太极门”与“先天无极”素有渊源,俞佩玉一跃而退,大声道:“阁下莫非是太极门下的前辈”

以郭翩仙这样深厚的功力,若是太极门下,辈分必高,所以俞佩玉才说出“前辈”两字。

谁知郭翩仙却笑道:“区区太极门,能容得下郭某”

这次他突然变掌为拳,四拳击出,第一招“罗汉伏虎”,竟是少林“伏虎罗汉拳”的起手式。

俞佩玉不觉又一惊,他第二拳却已变为“大洪拳”,拳到中途,忽又一曲,双拳分击而至。

这两拳拳势诡秘,俞佩玉竟连见都没有见过,明明见到双拳斜击而来,打的是左腮右颊,谁知拳头到了面前,却忽然笔直击向一哦胸一哦膛,郭翻仙眉飞一哦色一哦舞,忍不住得意大笑道:“你不知这是哪一派么”

这句话其实并未说完。

他说到“这”字时,俞佩玉已被一哦逼一哦还手,竟然不闪不避,出手向这捣蒜般直击而来的拳头迎了过去。

他说到“哪”字时,已发现对方拳力惊人,准备撤招,纵是他留有余力,见机得快,但拳锋还是被俞佩玉掌锋扫着,他只觉一股前所未见的骇人力道排山倒海般推来,身一哦子已被震得飞了出去。

俞佩玉的天生神力,他纵然用尽全身力道,也未必抵挡得住,何况他还保留着五分力气。

钟静已惊呼出声,失声道:“莫要伤人。”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在下也并没有伤人之意,两位若要走,在下也绝不拦阻。”他已尝够了被人伤害的滋味,不到必要时,他绝不伤害别人。

郭翩仙长叹了一声,钟静已奔过去拉住他的手,恳求着道:“走吧,你为什么要和他拼命”

郭翩仙苦笑道:“阁下的武功虽不见得如何高明,但这样的天生神力,我倒真的从未见过,看来我也未必能伤得了你。”

俞佩玉淡淡笑道:“既是如此,为何还不走”

郭翩仙叹道:“看来我的确还是走了的好。”

他抱了抱拳,像是真的要走了,谁知就在这时,他手腕一反,袖中又有十余点暗器激射而出。

钟静失惊道:“你……”

她一个字刚说出口,身一哦子突然被郭翩仙提起,向俞佩玉掷了出去,他自己身形一闪,却绕到俞佩玉身后。

这一着之歹毒,实是天下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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