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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两眼泪不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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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瞧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一哦浪一哦苦笑道:“难道你心里只有仇恨”

白飞飞转了身,将杯中的酒全都洒在地上,大笑道:“不错……死亡,仇恨,在我眼中看来,世上只有这两样事是可一哦爱一哦的;‘死亡’令我生,‘仇恨’令我活……”

她咯咯地笑着,退出了门,石门砰的关起。

但在这石室中,似乎还弥漫着她疯狂的笑声。

“死亡……仇恨……死亡……仇恨……”

快活王果然在第二日清晨离开了快活林。

这是个浩浩荡荡的行列,无数辆大车,无数匹马。

快活王属下竟有这许多人,这些人在平时竟是看不到的,由此可知快活王属下纪律之严明,实非他人可及。

快活林的主人李登龙夫妇与楚鸣琴始终没有露面。李登龙固然死了,但那廖春娇与楚鸣琴呢

这种人自然没有人过问。

快活王所在之地,突然少去几个,甚至几十个人,都是很普通的,何况少的又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人。

浩浩荡荡的行列,向西而行。

沈一哦浪一哦、朱七七、熊猫儿、王怜花,四个人挤在一辆车里,车辕上跨着四条大汉,在监视着他们。

其实,根本无须任何监视,他们也是跑不了的。他们身上都已被点了七八处一哦穴一哦道,根本连动都不能动。

是晴天,道路上扬起了灰尘。

灰尘吹入车窗,吹在沈一哦浪一哦脸上,他的脸看来已无昔日的光彩,但他嘴角笑容,却仍然没有改变。

纵然这是一段死亡的旅途,纵然死神已来到他面前,但沈一哦浪一哦还是要笑的。笑着面对死亡,总比哭容易得多。

车声辚辚,马声不绝,就这样走了一个上午。

突然一匹胭脂马驰来,白飞飞的脸,出现在车窗外。她面上的笑容,又已变得那么温柔,那么可一哦爱一哦。

她挥了挥手,跨在车窗外的大汉立刻跳了下去。

王怜花道:“你可是为咱们送吃的来了么”

白飞飞柔声道:“是呀,我怎忍心饿着你们”

她一扬手,抛进了一个包袱。

包袱里有烤鸡、鹿一哦肉一哦、大肠,还有些烧饼。

王怜花等人这两天简直都可说没有吃什么,此刻一阵阵香气扑鼻回来,当真是令人馋涎欲滴。

王怜花笑道:“你真是好心,但你若不解一哦开咱们的一哦穴一哦道,咱们怎么吃”

白飞飞嫣然笑道:“我东西已送来,怎么吃可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你总不能要我喂你们吧快活王会吃醋的。”

她马鞭一扬,竟娇一哦笑着打马而去。

王怜花等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些食物,却吃不到嘴,这种滋味可真比世上任何刑罚都要难受。

熊猫儿更是气得全身都要爆炸了,但他也只有眼睁睁地瞧着。他连手指都不能动,他简直要发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又在窗外响起,白飞飞又探进头来,眼波一转,笑道:“哎哟,你们的食量真小,这些东西看来就像动也没有动似的,是嫌它们不好吃么”自窗子里伸一哦入手,提起那包袱,远远抛了出去。

一路上,沈一哦浪一哦他们就这样受折磨。白飞飞似乎只有瞧着别人这样受苦时,她自己才会开心。

不到两天,他们已被折磨得不成一哦人形。朱七七显然憔悴了。熊猫儿虽想怒骂,却连说话都已没有力气。

第二日黄昏,夕一哦陽一哦照着道上的黄沙,天地间仿佛已成了一片凄迷的暗黄一哦色一哦,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苍凉的歌声。

“一出玉一哦门关,两眼泪不干……”

熊猫儿惨然一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见过这两句歌,我想:苍凉的落日,照着雄伟的玉一哦门关,一个孤独的旅人,骑着马在夕一哦陽一哦下踽踽西去,那必是一幅撼人心弦的图画,我总是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到这里……”

王怜花道:“现在,你总算到这里了。”

熊猫儿黯然道:“不错,现在我总算到这里了。但苍凉的落日在哪里雄伟的玉一哦门关在哪里……我什么都瞧不见,我只怕永远也瞧不见了。”

朱七七用尽力气,大声道:“猫儿,你怎的也变了怎的变得如此颓唐你昔日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王怜花叹道:“你难道不知道,世上只有饥饿最能消磨人们的勇气。”

朱七七默然许久,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马车突然停顿下来,车窗外却有驼铃声响起。

几条大汉开了车门,把沈一哦浪一哦他们扛了下来。

夕一哦陽一哦映照下,黄沙道上已排列着一行长长的骆驼行列,有的骆驼上还搭着个小小的帐篷。

极目望去,前面风沙漫天,正是出关的第一片沙漠“白龙堆”。到了这里,马车已是寸步难行。

大汉们呼哨一声,就有两匹骆驼伏下一哦身来。

熊猫儿忍不住问道:“这是干什么”

那大汉冷冷道:“这就叫沙漠之舟,你乖乖坐上去吧。”

说话间,熊猫儿已被塞一哦入驼峰上那小小的帐篷里。

朱七七黯然瞧着沈一哦浪一哦,她想到自己还能和沈一哦浪一哦挤在这小小的帐篷里,渡过这人生最后的一段旅途,心里也不知是甜是苦。

突然间,只见白飞飞又纵马而来,咯咯笑道:“坐在高高的骆驼上,走过夕一哦陽一哦下的沙漠,这是否也颇有诗意朱七七,你想和谁坐在一起呢”

朱七七咬着牙,不说话。

白飞飞笑道:“你不愿意睬我,是么……好。”

她脸一哦色一哦一沉,以鞭梢指着王怜花道:“将这位姑一哦娘一哦和他放在一匹骆驼上……王怜花,我总算对你不错,是么……”丝鞭一扬,放声大笑,纵马而去

朱七七心都碎了,嘶声道:“白飞飞,求求你……求求你,这已是我们最后一段路了,你让我和沈一哦浪一哦在一起,我死也感激你。”

但白飞飞头也不回,却早已去远了。

王怜花悠悠道:“算了吧,你喊也没有用的……其实我和沈一哦浪一哦也差不了多少,你就把我当成沈一哦浪一哦又有什么关系。”

朱七七眼波绝望地瞧着沈一哦浪一哦,颤声道:“沈一哦浪一哦……沈一哦浪一哦……沈一哦浪一哦……”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已说不出来,只有不断地呼唤沈一哦浪一哦的名字。每一声呼叫中,都充满了令人断肠的悲伤与怨恨,就连那些大汉都似已不忍卒听。深情的恋人临死前还要被人拆散,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事

朱七七又怎能不柔肠寸断,痛哭失声。

沈一哦浪一哦温柔地瞧着她,一字字道:“你放心,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段路的。”

朱七七痛哭着道:“但我现在却情愿死……我现在死了,至少还能瞧着你。”

熊猫儿瞧着他们,心里什么都已忘了,只剩下悲愤,绝没有任何言浯可以形容他的悲愤。

他突然嘶声大呼道:“苍天呀苍天,求求你让我活着,我绝不能就这样含恨而死!”

风沙卷起,卷没了苍穹。

他悲怆的呼声,也无助地消失在呼号着的狂风里。

一块木板巧妙地架在驼峰间,那小小的帐篷便搭在这木板上,骆驼行在风砂中,帐篷也随风摇动。

沈一哦浪一哦与熊猫儿就像是坐在风一哦浪一哦中的一叶扁舟里,一声声震耳的驼铃,在狂风里听来竟仿佛十分遥远。

而朱七七……朱七七更像是已远在天边。

熊猫儿没有说话,他甚至连瞧都不敢去瞧沈一哦浪一哦。他怕一瞧见沈一哦浪一哦,就要忍不住流下泪来。

沈一哦浪一哦却在静静地瞧着他。他的脸,距离沈一哦浪一哦还不到一尺。搭在驼峰上的帐篷,自然小得可怜。

夜已很深了,纵然近在咫尺的脸,也渐渐瞧不清楚。快活王似乎急着要回去,竟冒着风沙连夜赶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熊猫儿终于抬起头来。

朦胧中,他只见沈一哦浪一哦的脸竟安详得很。这种不可思议的忍耐力,几乎已不是人类所具有的。

熊猫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在这种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要想。”

熊猫儿道:“但……但你想咱们还有机会逃么”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只要活着,总有机会的。”

熊猫儿嘶声道:“但我们还能活多久”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看情形白飞飞并不想杀死我们,否则她就绝不会用言语拦阻了快活王。也许,她觉得还没有将我们折磨够,而只有我们活着时,她才能折磨我们,所以,她绝不会让我们死的……”

熊猫儿惨然道:“这样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沈一哦浪一哦道:“有分别的……只要能活着,就和死不同;所以,你我决不可自暴自弃。我们一定要白飞飞觉得有折磨的价值,我们才能活下去。”

他微微一笑,接道:“还有信心,最主要的是信心。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有活下去的信心。只有生存,才是人类真正的价值。”

熊猫儿瞧着他,瞧着他虽然柔和,但却永不屈服的目光,瞧着他那永远不会在任何折磨下消失的微笑……

这正是值得全人类为之骄傲的典型。

熊猫儿忍不住自心底发出崇敬的──笑,叹道:“你和白飞飞,又是多么不同的两种人!她的生存是为了死亡与仇恨,而你,你纵然死,却也是为了别人的生存……”

外面狂风的狂号声更凄厉了,就像是妖魔的呼号,一心要攫取人们的生命,撕一哦裂人们的灵魂。

突然间,前面传来洪亮的呼声。

“停步……扎营……停步……扎营!”

呼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在狂风中从前面传到后面。浩浩荡荡的骆驼队,终于完全停顿了下来。

但沈一哦浪一哦与熊猫儿还是被留在那小小的帐篷里,直过了约一哦摸一哦顿饭功夫,才有人将他们移出去。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既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搬运物件声,更没有敲打声。

但此刻,他们却瞧见快活王那豪华的帐幕已在一个避风的大沙丘后支起,还有四五个较小的帐篷分列在两旁。

两条大汉将他们送到最左边的一个帐篷里,帐篷里零乱地堆着些杂物,一人蜷曲在角落中,那正是朱七七。

朱七七早巳在期待着沈一哦浪一哦。此刻,她瞧见了沈一哦浪一哦,她目光中充满了悲哀,也充满了渴望。

她渴望能投入沈一哦浪一哦怀中,渴望能与沈一哦浪一哦紧紧拥抱在一起。即使她将在这拥抱叫,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沈一哦浪一哦却被放在另一个角落里,他们间相距虽不过咫尺,但在她眼中却仿佛天涯般遥远。

她纵然用尽了所有力量,也无法向沈一哦浪一哦那边移动一寸。她根本无法触及他那纤长的手掌,坚实的一哦胸一哦膛。

她唯一能触及的,只是他那温柔的目光。

她的目光已和他的化在一起──那不止是目光的融合,也是生命的融合,灵魂的契合,那正是没有任何力量所能分开的。

那已不需任何言语来表示他们的心意。

王怜花长叹一声道:“沈一哦浪一哦,你莫要怪我,那不是我的主意。”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没有人怪你。”

王怜花苦笑道:“我虽然和她在一个帐篷里,但那罪却真不好受。她竟始终瞪大了眼睛,瞪着我。她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断我脖子似的。”

他长叹接道:“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的怨恨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她虽然只不过是瞪眼瞧着我,我却已忍不住要流冷汗。”

熊猫儿忍不住道:“你会怕她”

王怜花道:“我自然不是怕她,我只是怕她那目光,怕她那目光中所含蕴的怨毒之意。那种怨毒无论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怕的。”

熊猫儿默然半晌,叹道:“不错,仇恨的力量,的确可怕得很。”

王怜花道:“我以前听人说过,世上唯一比‘一哦爱一哦’更可怕的力量,就惟有‘仇恨’,我现在总算已能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突听帐外一人一哦大声接口道:“不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就是仇恨。”

语声中,白飞飞已走了进来。

她穿着件织金的厚呢长袍,用一根金带束住了她满头披散的黑发,看来就像是沙漠中最美丽的公主。

她面上的笑容仍是温柔而可一哦爱一哦的,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闪动着一丝冷酷的、诡谲的光芒。

她目光扫过了每个人的脸,微笑道:“现在,你们应该已体会出仇恨是何滋味了吧”

没有人说话,朱七七已恨得说不出话来。

白飞飞悠悠道:“我这样对你们,只是要你们尝一尝仇恨的滋味……在这以前,你们真的恨过什么人吗……”

她飘然走到朱七七面前,缓缓道:“但现在,你是真的恨我了,是么”

朱七七咬着牙,瞪着她。

白飞飞缓缓笑道:“我不许你和沈一哦浪一哦乘一匹骆驼,这在别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你却已恨我入骨。”

朱七七颤声道:“你……你明明知道……”

白飞飞截口笑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有许多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事,在情一哦人眼中,意义却变得十分重大。”

朱七七突然嘶声大呼道:“不错,我恨你,我恨你,我恨得要死!”

白飞飞道:“我只不过将你和沈一哦浪一哦分开,你就如此恨我,那么,假如你的母亲被迫终身不能和自己相一哦爱一哦的人相见,只因她被人污辱已无颜再见他,到最后却又被那污辱了她的人无情地抛弃……”

她神情渐渐激动,凄厉地接着笑道:“假如你就是她被人污辱时生下的孩子,她只因深恨着那使她生下这孩子的人,所以也将这怨恨移在你身上。”

她嘶声接道:“所以你一生下就已被人痛恨着,你一生下来就活在只有仇恨,没有一哦爱一哦的世界里,就连你唯一的亲人,你的母亲都恨你,而你却完全没有任何过错。”

她—把抓住朱七七的衣襟,大叫道:“假如你就是这样长大的,你又如何”

朱七七动容道:“我……我……”

白飞飞凄然一笑道:“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然想像不到这种事的。你只因有人不许你和你的情一哦人一哦共一哦乘一匹骆驼,就自觉已是世上最悲惨的人了,就已恨不得将那人一刀刀杀死,一寸寸割开。”

朱七七垂下了头,顿声道:“我没有这意思。”

白飞飞手指一根根松开,站直身一哦子,长长吐出了口气,面上突又泛起了那温柔而又可一哦爱一哦的笑容。

她回眸向沈一哦浪一哦一笑,悠悠道:“她既然没有这意思,明天就还是让她和王怜花坐在一起吧。”身一哦子一转,盈盈走了出去。

帐篷里许久没有人说话,却有人送来了食物和清水,而且喂他们吃了。他们还是无话可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熊猫儿叹息一声,喃喃道:“这真是个不可猜测的女子。到现在为止,我真不知是应当一哦爱一哦她,还是应当恨她。也许……是该怜悯她吧。”

这时,帐篷外,突然射一哦出一根火箭。

火箭直射入黑暗的天空里,鲜红的火花,被狂风吹散,犹如满天流星火雨──这时第二根火箭又已升起。

帐篷里的沈一哦浪一哦等人,自然瞧不见这奇丽壮观的景象。

他们只听见急箭破风之一哦声,嗤嗤不绝,还听见远处隐隐似有呼喝狂叫之一哦声,自狂风中一阵阵飘来。

王怜花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熊猫儿道:“莫非有人来袭”

王怜花道:“谁敢来捋快活王的虎须!”

沈一哦浪一哦沉吟道:“话虽如此,但关外民风强悍,多为化外之民,眼见得快活王车马侍从如此之盛,说不定也会来动一动的。”

熊猫儿笑道:“无论如何,这对咱们总是好的。”

王怜花冷笑道:“这也未必见得。那些野人,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说不定……”

突然间,一人闪身而人,急服劲装,长身玉立,眸子里光芒闪动,却正是那一哦精一哦明剽悍的急风第一骑。

熊猫儿眼睛一瞪,道:“你来干什么”

急风第一骑微笑道:“王一哦爷有请各位出去。”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深夜之中,有何见教”

急风第一骑道:“外面只怕立刻就要有好戏登场,各位不瞧瞧,实在可惜……同时,王一哦爷更想请沈公子瞧瞧他老人家的手段。”

帐篷之外,却是静悄悄的,大汉们一个个身上都裹一哦着厚重的毡子,睡在沙上,像是已睡着了。

快活王那华丽的帐篷里,虽有灯光透出,但却寂无声息,沈一哦浪一哦他们就坐在帐篷外的一哦陰一哦影里。

这时那呼喝狂叫之一哦声,已越来越近。

突然间,马蹄之一哦声也响起,一一哦群一哦人马,手举着长刀,直冲过来,刀光霍霍,马声长嘶,声威十分惊人。

本像是已睡着了的大汉们,突然一跃而起,厚毡里竟早已藏着强弓,弓弦响处,急箭暴雨般射一哦出。

四面的小沙丘后,也有无数条大汉闪出,那一一哦群一哦人马,突然之间便陷入了重围,有的狂叫着舞刀避箭,有的已惨呼着中箭落马,有的却要打马直踏敌营,但快活王阵前却已有两队人迎了上去。

这两队大汉右手拿着雪亮的鬼头刀,左手肘上,却架着藤牌。藤牌护住了身形,鬼头刀直砍马一哦腿一哦。

刹那间,只听健马悲嘶声,狂呼惨号声,刀剑相击声……在狂风中响彻这荒凉而辽阔的沙漠。

黄沙上,也已立刻流满了鲜血。

四周也亮起了火把,被狂风拉得长长的。

闪动的火光下,只见马上的骑士,一个个俱是长皮靴,大风氅,白巾蒙面,手里的长刀,也带着弯曲。

他们虽然在这瞬息之间,便已伤亡惨重,但剩下来的人,却决不退缩,仍然扬刀向前直冲。

快活王门下一条大汉举着藤牌迎上去,马上的骑士突然自马鞍上拔一哦出一根标一哦槍一哦,狂呼着直刺过来。

标一哦槍一哦竟穿透了藤牌,将那大汉直钉在地上。

马上骑士直冲向快活王的营帐。

只听“嗖”的一声,剑光闪动,急风第一骑自半空中一掠而过,马上的骑士顿时已只剩下半边脑袋。

鲜血有如旗花火箭般直标上去,马上的骑士却仍不倒,人马继续向前冲,眼见便要冲入快活王的营帐。

只听得又是“嗖”的一声,急风第一骑的马又已自那边掠回来,剑光闪处,马一哦腿一哦俱断,狂嘶着向外滚了出去。

熊猫儿动容道:“想来这就是西域的战士了,果然勇猛剽悍。”

王怜花叹道:“但快活王门下也的确不弱,在这种情况下,才可看出他们每一人俱都当真是久经训练的战士,谁也不可轻侮。”

沈一哦浪一哦沉声道:“尤其是那急风第一骑,非但武功显然高出侪辈,而且才智也很高,假以时日,此人绝非池中物。”

王怜花笑道:“此人一经沈一哦浪一哦品评,当真是身价十倍了。”

说话之间,那百余骑西域战士已只剩下一半。

突听远处号角之一哦声响动,响彻云霄。

西域战士呼哨一声,俱都掉转了马头。

急风第一骑振臂呼道:“让开道路,让他们回去。”

沙尘漫天,呼喝之一哦声终于远去。染红了的黄沙上,倒满了一哦尸一哦身。数十一哦柄一哦弯刀一哦插一哦在沙里,刀穗犹在风中飞舞。

熊猫儿叹道:“血战!好一场血战。”

只听一人一哦大笑道:“大漠之上,这样的战事又算得了什么!”

笑声中,快活王已大步而出,目光睥睨,捋须笑道:“大漠风光,想来必非中原可比,沈一哦浪一哦,你说是么”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鲜血染在黄沙之上,颜一哦色一哦也似分外不同。”

快活王高歌道:“黄沙碧血,英雄狂歌不歇,飞刀剑,且将狂奴首级作唾壶。勇士身经千百战,有人来犯,留下头颅。”

歌声歇处,狂笑道:“本王麾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龙卷风呀龙卷风,只要你有胆量,就尽管来吧。”

沈一哦浪一哦道:“龙卷风”

快活王道:“这一一哦群一哦人正是大漠之上,声势最强的一股帮匪,为首之人,便是龙卷风。也惟有他有这个胆子,来捋本王之虎须。”

熊猫儿忍不住问道:“此人是何模样”

快活王道:“本王未曾见过。”

熊猫儿道:“难道这是他们第一次”

快活王大笑道:“这些人认为本王霸占了他们的地盘,一年前便已不断地前来一哦騷一哦扰,只是,那龙卷风想必也听过本王的名声,又怎敢来与本王交手。”

其实这“龙卷风”也是大漠中一个传奇人物。据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只听快活王沉声又道:“龙卷风虽然常来一哦騷一哦扰,但像今日这般大举来犯,这倒还是第一次。看来他们此刻虽然退去,但决未死心,今夜想必还要再来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他们这一次来的人虽多,显然还非主力。他们的主脑人物,必定还留在后面调派人马,是以号角一响,他们立刻就退了回去。”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沈一哦浪一哦究竟不愧是沈一哦浪一哦……不错,他们第一次进击,显然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本王的实力,并未存心求胜,是以号角一响,不论胜负,都得退回。”

熊猫儿叹道:“以这么多条一哦性一哦命来作试探,这代价岂非太高了么”

快活王大笑道:“战场之上,但求能胜,何择手段这区区几十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熊猫儿长叹道:“这运筹定计之人,心肠也未免太冷酷了。”

王怜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心肠若不冷酷,岂是大将之才看来这龙卷风非但剽悍善战,智计也颇不弱哩。”

快活王睥睨狂笑道:“本王正是要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手段。”

笑声顿处,突然厉声道:“检点伤患。”

急风第一骑快步奔来,躬身道:“启禀王一哦爷,伤患已点过了。”

快活王道:“情况如何”

急风第一骑道:“弟兄死了七个,伤十三个,伤亡一哦共一哦计二十人,但对方却一哦共一哦计死了一百十七个,多出我们九十七人。”

快活王沉吟半晌,忽然又道:“白姑一哦娘一哦哪里去了”

急风第一骑道:“弟子未曾见着。”

快活王道:“阵式安排好了么”

急风第一骑道:“弟子依王一哦爷之命,分成十六队,四队弓箭手,四队刀斧手,四队藤牌手,四队长一哦槍一哦手,各由急风队中七人率领。”

快活王道:“步哨放出去了”

急风第一骑道:“三弟率领步哨二十人,早已去了。”

快活王挥手道:“很好,退下去吧。”

火光闪动,黄沙在狂风中卷舞,四面人影幢幢,刀光闪动,沙上一哦尸一哦身,血迹才干。

天地间,正是充斥了萧索肃杀之气。

快活王负手立在营帐前,喃喃道:“战场……这就是战场;这就是能使自古以来的英雄俱都沉醉之地,本王……本王看来也不能例外的。”

朱七七忍不住道:“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沉醉的。”

快活王大笑道:“战场上的刺激与乐趣,又岂是小小女子能了解……当你手握重权,千百人的一哦性一哦命俱都决定于你一刹之间时,你心里的感觉,再无任何言语所能形容,你所得的快乐,也再无任何事所能替代。”

话声未了,突见远处一条人影如飞掠来。

大汉们纷纷厉喝道:“什么人停步!”

又有人喝道:“再不停步,就放箭了!”

那人影咯咯笑道:“混蛋,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银铃般的笑声中,白飞飞苗条的身影已落在快活王面前。她已换上了件紧身衣衫,面上也蒙了片轻纱。

快活王展颜笑道:“你到哪里去了本王正在为你着急哩。”

白飞飞掀起面纱,笑道:“王一哦爷猜猜看。”

快活王目光闪动,道:“你莫非去刺探龙卷风的军情去了”

白飞飞拍掌笑道:“王一哦爷真是绝世之才,什么事都瞒不过王一哦爷的。”

快活王柔声道:“龙卷风并非寻常盗匪可比,你孤身前去,若有万一,那如何得了你……你又何苦为本王如此涉险!”

这一代枭雄,在白飞飞面前,居然也变得温柔起来──白飞飞呀白飞飞,你的确有令男子沉醉的魔力。

只听白飞飞娇一哦笑道:“我身一哦子都已是王一哦爷的,就算为王一哦爷死了,又有何关系……何况,就凭那些人,能杀得死我么”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本王竟忘了咱们的‘幽灵宫主’来去无踪,神鬼难测,区区龙卷风,又怎会放在她的眼里”

白飞飞道:“可怕的本不是龙卷风。”

快活王笑道:“可怕的是你,是么”

白飞飞娇一哦笑道:“王一哦爷怎的也开起玩笑来了”

快活王道:“血战之暇,本该轻松轻松。”

白飞飞道:“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快活王微微动容道:“是谁”

白飞飞道:“是他们的军师。”

快活王皱眉道:“军师……龙卷风居然还有个军师这我怎的从未听人说起过……你又怎会知道的”

白飞飞道:“我自然是听龙卷风属下弟兄说的。”

快活王道:“他们如何说法”

白飞飞道:“我在暗中听他们的口气,固然将‘龙卷风’看成个了不起的英雄,但对那军师,却更是敬如神明。”

快活王道:“此人是何模样”

白飞飞道:“龙卷风与那军师所在的帐幕,外面一哦警一哦戒甚是严密,任何人都休想闯进去,我自然也没有见着他。”

快活王道:“你可曾探出他的姓名。”

白飞飞道:“我将他们的暗哨诱出来一个,那汉子倒也骨头很硬,无论我怎么威一哦逼一哦利诱,他都不肯开口。”

快活王笑道:“你自然有令他开口的法子的。”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于是我就掀起面纱,向他一笑……他就什么话都说了。”

快活王抚须大笑道:“自然要说的!天下的男人,有谁能抵挡你的一笑”

朱七七忍不住大声道:“这里最少就有两三个。”

快活王却不理她,又道:“他说了什么”

白飞飞道:“据他说,这位军师是个神秘人物,加入龙卷风一伙,并没有多久,不但龙卷风对他百般信任,别的人也都对他佩服得很,只是,此人终日都披着件黑披风,还用黑巾蒙着脸,谁也没有瞧过他的真面目。”

快活王道:“他的名字呢”

白飞飞一字字道:“他没有名字,却自称‘复仇使者’。”

快活王动容道:“复仇使者……莫非他与本王也有什么仇恨龙卷风此番大举来攻,莫非就是被他说动的”

白飞飞道:“看来只怕是如此了。”

快活王沉声道:“他自称‘复仇使者’,隐藏了名姓,又不旨以真面目示人。处处故作神秘……莫非是本王认得的人”

白飞飞道:“王一哦爷想不出他是谁么”

快活王道:“他能在短时期中,便令龙卷风那股悍匪如此信任,而且瞧他的行事,也的确是又稳又狠,本工委实想不出他是谁来。”

朱七七忍不住又冷笑道:“你的仇人太多了,自然想不出他是谁。”

快活王心事重重,他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探出了什么”

白飞飞道:“我瞧他们的人马,除了从这边惨败退回的之外,已不到两百个,看来实力也不算如何强大。”

快活王道:“哦,剩下的已不到两百个,本王倒是太高估他了。”

白飞飞道:“所以,他们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像是正在那里等着机会,但一个个都是斗志高昂,似乎还要再作第二次进攻。”

快活王目光一闪,厉声笑道:“等着机会……哼哼,本王焉有机会给他!”

白飞飞道:“王一哦爷想怎样”

快活王沉声道:“先发制人,以攻为守,攻其无备。”

白飞飞拍掌娇一哦笑道:“攻其无备,取其必胜,王一哦爷之才,人所难及。”

快活王回头笑道:“沈一哦浪一哦呀沈一哦浪一哦,你看本王之计如何”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果然不愧为大将之才。”

快活王大笑道:“大将之才……岂只大将之才而已!古来之大将,又有谁比得上本王想那韩信如有本王之狠,便不致死在妇人手中;那项羽若有本王之忍,也不致自刎于垓下,其余诸子更何足道哉”

沈一哦浪一哦长叹道:“狠、忍两字,的确无人比得上你。”

快活王仰天长笑不绝,道:“能得沈一哦浪一哦一言,当真胜过别人恭维万句。”

挥手大喝道:“置酒来。”

白飞飞笑道:“待贱妾亲为王一哦爷倒酒。”

快活王睥睨狂笑道:“待本王饮过这杯酒,便要杀他个落花流水,措手不及。”

金杯满盛美酒,纤手亲自奉上。

快活王一饮而尽,厉喝道:“急风第一骑何在”

急风第一骑应声而来,躬身道:“弟子听命。”

快活王道:“调度人马,准备攻击。”

急风第一骑道:“是。”

他还未退下,突听马蹄之一哦声响动,一骑飞驰而来。

大汉们又自厉喝道:“什么人下马!”

马上那人手舞一面白旗,大呼道:“在下奉帮主之令,请降而来。”

急风第一骑笑道:“咱们还未打,他们已投降了。”

快活王长眉轩动,喝道:“让他进来。”

健马急驰而至,马上人翻身下马,伏地而拜,顿首道:“王一哦爷慈悲……王一哦爷慈悲……”

快活王捋须道:“你们要降了么”

那人顿首不已,道:“王一哦爷之才,皎如日月,我家帮主,自知萤火之光,难与日月争明,是以命小人前来请降,从此归顺王一哦爷麾下。”

快活王大笑道:“龙卷风倒当真不愧是个聪明人!他此刻若是不降,只怕你家弟兄们便无一生还了。”

那人伏地道:“但求王一哦爷开恩。”

快活王大声道:“好,你且回去令他列队而拜,本王立即便来受降。”

那人顿首道:“多谢王一哦爷天高地厚之恩,小人们永生不忘。”

伏地而退,退后十余步,一跃上马,打马而去。

快活王目送人马远去,微微笑道:“龙卷风呀龙卷风,你真是个聪明人么”

白飞飞含笑瞧着他,悠悠道:“王一哦爷是不是……”

快活王大笑道:“自然是的。”

笑声突顿,厉声道:“准备进攻。”

急风第一骑怔了怔,道:“他们既已降了,为何还要进攻”

快活王厉声道:“他们既已准备本王前去受降,必定更无准备,本王正可趁此良机进击,正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急风第一骑惊喜道:“王一哦爷果然高见。”

快活王大笑道:“兵不厌诈,除敌务尽,这正是本王素来作风。”

急风第一骑道:“对,这种人自然不能再让他活着,自然要斩草除根。”

快活王大步行出,厉声道:“十六队留下两队防守,其余都随本王前去,待本王杀光了他们,且让天下人瞧瞧与本王作对的人是何下场。”

快活王、白飞飞统率人马而去,风声更凄厉了。

熊猫儿叹道:“好一个快活王!好狠的心肠,好毒的手段!”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但这次他却只怕要上当了。”

熊猫儿奇道:“上当”

沈一哦浪一哦道:“他此番前去,必定会扑个空。”

熊猫儿更奇怪,问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龙卷风此番投降,其实乃是假的。你瞧那前来请降之人,虽然装作害怕的模样,但言语便捷,行动间也无惊慌之态,哪里像是真要投降的样子”

熊猫儿道:“但……但他们……”

沈一哦浪一哦道:“他们一面假作投降,一方面便已在调度人马,只等快活王这边一过去,他们便必定要前来进攻。”

他一笑接道:“这也正是兵不厌诈,以牙还牙。”

熊猫儿笑道:“原来他们使的竟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错。”

熊猫儿道:“但他们又怎知快活王……”

沈一哦浪一哦截口道:“看来他们那军师,非但智谋不在快活王之下,而且对快活王的一哦性一哦格,也了如指掌,早已算定快活王必有这一招,是以才定下此计。”

朱七七笑道:“这两人倒是针锋相对,旗鼓相当。”

沈一哦浪一哦道:“只是快活王却不能知己知彼,是以这一仗是输定了的。”

熊猫儿笑道:“不错,他对快活王的事了如指掌,但快活王却连他是淮都不知道,这一仗不必打就已输定了。”

朱七七嫣然道:“快活王若有沈一哦浪一哦这样的军师,就不会输了。你听他自吹自擂,其实他又怎能比得上沈一哦浪一哦的一根手指!”

王怜花忽然冷冷道:“但愿那军师没有沈一哦浪一哦这般聪明,但愿沈一哦浪一哦没有说中。”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那军师既然自称‘复仇使者’,与快活王交锋,想来定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岂非变成‘送死使者’了么”

王怜花长长叹了口气,道:“他若真有你所想的这般聪明,咱们就惨了。”

朱七七怔了怔,皱眉道:“咱们怎会惨了”

王怜花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前面。

前面不远,正有几个佩刀大汉在往复巡逻,监视着他们的动静,只是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朱七七想了想,面一哦色一哦突然大变,道:“不错,咱们是要惨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哦,是么”

朱七七颤声道:“龙卷风的铁骑若攻来,此间守军必定不能抵挡,那‘复仇使者’为复仇而来,杀戮必重,必定要将这里杀得鸡犬不留。”

熊猫儿失声道:“不错,那时咱们也必定会被他一齐宰了的。咱们纵然辩白,他们也必定不会相信咱们的话。”

王怜花一字字笑道:“正是如此。只要龙卷风铁骑一到,快活王营中必定玉石尽焚。”

朱七七惶然道:“沈一哦浪一哦,咱们该怎么办呢”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你莫要着急,咱们或许还有生机亦未可知。”

说到这里,突然大声道:“那边的朋友,请过来一趟好么”

巡逻的大汉对望了一眼,嘀嘀咕咕,像是又商量了一阵,终于有两人走了过来,一人高大魁伟,一人瘦削苍白。

那高大的一人吆喝着:“过来干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含笑道:“这里风大得紧,不知可否请大哥将咱们移到后面避风处去,再拿几张毡子给咱们盖着。”

那大汉“嗤”的一笑,道:“人家都说你是条铁汉,不想你身一哦子竟如此娇一哦嫩。”嘴里虽这么说,但神情看来却已答应了。

那瘦削的一人冷冷道:“王一哦爷再三嘱咐,说这几人贼得像狐狸,叫咱们千万莫要大意,我看,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那大汉笑道:“我瞧他们倒怪可怜的,何况,他们此刻连手指都动不了,还能拿咱们怎样咱们就行个好吧。”

那瘦子冷冷道:“你要作主”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大哥若作不得主,那么也……”

他话未说完,那大汉已大声道:“自然是我作主,出了错也是我的。”

他怒冲冲地走过去,又唤了三条大汉,立刻就将沈一哦浪一哦他们移到帐篷后的避风处,前面的灯光,也照不到这里。

等到大汉们走远了,朱七七忍不住又道:“这里只怕还是不安全吧”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自然还不十分安全,但总比前面好得多了。”

朱七七道:“咱们还不是在这营区里,前面和后面又能差得了多少”

沈一哦浪一哦道:“这里灯火难以照及,龙卷风铁骑冲来时,必定不会先留意到这里。最重要的是,这帐幕前边扯得很紧,顶在后方,是以后面较重,龙卷风铁骑杀戮时,少不得要将这帐篷砍倒,那么,这帐篷前面绳索一断,必定就要往后倒,就可以将咱们盖住了。”

朱七七嫣然一笑,还未说话。

王怜花已叹道:“沈一哦浪一哦之长,便在于心细如发,对每件事都观察得绝无遗漏。除了他之外,我还未见过任何人有他这般细心的。”

朱七七笑道:“是呀,谁也不会去留意的事,他却偏偏留意到了。这些事看来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但到了重要关头,却又偏偏是有用的,譬如说这帐篷前轻后重,咱们谁会去注意,但他却偏偏……”

说到这里,突听一片急骤的蹄声响起──马一哦群一哦想必本来走得很慢,快到近前时,才加鞭急驰。

熊猫儿动容道:“果然来了。”

朱七七笑道:“沈一哦浪一哦果然没有猜错。”

她虽然在笑,笑容中却有惊恐之一哦色一哦,也不知是惊是喜。

留守营地的大汉们,立刻惊慌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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