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英雄与枭雄（2/2）
上官金虹道：“但他与你交手时，露出的破绽却达二十六次之多。”
荆无命道：“二十九次，有三次我未出手。”
上官金虹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有三次你未出手，为什么”
荆无命道：“因为那三次我若出手，便可要他的命！”
上官金虹道：“你已看出他那些破绽是故意露出来的”
荆无命道：“不错，所以我不愿他死得太快，我正好拿他来练剑！”
上官金虹道：“你可知道他为何要故意露出那些破绽”
荆无命道：“不知道，我没有去想。”
除了杀人的剑法外，他什么事都不愿去想。
上官金虹道：“他故意露出那些破绽，为的就是要你刺伤他。”
荆无命道：“哦”
上官金虹道：“他自知绝非我们敌手，所以才这么样做，好让李寻一哦欢看了他身上的伤口，就可看出你出手的部位。”
他抬起头，遥望山后，冷冷接着道：“由此可见，他必定早已知道李寻一哦欢会跟着去的，你我现在若是回头，必定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李寻一哦欢正在阿飞的木屋中找着一哦柄一哦锄头，正在掘坟──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这正是大多数江湖人的归宿。
铃铃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因为他不愿铃铃动手，他要一个人掘成这座坟墓，他该做的事，从不愿任何人一哦插一哦手。
此刻铃铃忽然道：“你真的要将郭先生葬在这里”
李寻一哦欢无言地点了点头。
铃铃缓缓道：“一个人只要死得光荣，无论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是么”
李寻一哦欢道：“是。”
铃铃道：“那么你就不该将他葬在这里。”
李寻一哦欢道：“不葬在这里，葬在哪里”
铃铃道：“你应该将他再挂到那边的飞泉中。”
李寻一哦欢沉默着，不置可否。
铃铃道：“像上官金虹和荆无命这样的角一哦色一哦，迟早必定会看破郭先生的心意，是么”
李寻一哦欢道：“是。”
铃铃道：“荆无命自然不愿让你看破他剑法出手的部位，所以只要他们一想到这一点，就必定会立刻赶回来。”
李寻一哦欢道：“不错。”
铃铃道：“他们回来时，若是发现郭先生的一哦尸一哦体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就必定会想到我们已来过。”
李寻一哦欢点了点头。
铃铃道：“那么，等到他们和你交手时，就必定会将剑法改变了，是么”
李寻一哦欢道：“不错。”
铃铃道：“那么郭先生的这一番心意岂非就白废了么”
李寻一哦欢还是在继续挥动着他的锄头，坟墓已将掘成了。
铃铃道：“你既是郭先生的好朋友，就应该让他死得有价值，所以你就不该将他埋葬在这里。”
李寻一哦欢缓缓道：“你说的话，我也都想到过。”
铃铃道：“那么你为何不将郭先生的一哦尸一哦身挂回原来的地方去”
李寻一哦欢一字字道：“我不能这样做，他为我而死，我……”
铃铃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就因他是为你而死的，所以你才一定要这样做，否则他岂非等于白死了他死得能瞑目么”
李寻一哦欢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敢打赌，上官金虹和荆无命绝不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荆无命已回过头。
上官金虹道：“你要回去找他”
荆无命道：“是。”
上官金虹道：“我知道你久已想与小李飞刀决一死战，可是你现在绝不能去！”
荆无命道：“为什么”
上官金虹道：“你现在若是去了，必败无疑！”
荆无命的手霍然握住了剑一哦柄一哦，声音也变得更嘶哑，嗄声道：“你怎知我必败无疑”
上官金虹道：“你已杀了郭嵩一哦陽一哦，杀气已减，李寻一哦欢此刻却正是悲愤填膺，你若与他交手，在气势上你已输给他三分。”
荆无命道：“哼。”
上官金虹道：“你已经一战，再加以长途跋涉，体力总难免更弱些，李寻一哦欢在那里以逸待劳，又占了三分便宜。”
荆无命道：“可是你……”
上官金虹道：“你我若是联手，自然能致他死命，只不过……你怎知李寻一哦欢是一个人去的他若是和孙老儿在一起又如何”
荆无命道：“凭他们两人，也未必能……”
上官金虹又打断了他话，厉声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我此次出江湖，只许胜，不许败，一定要有十二分的把握，才能出去！”
荆无命默然。
上官金虹冷冷接着道：“何况，今日之你，已非昔日之你了！”
荆无命道：“我还是我！”
上官金虹道：“但如今你有情。”
荆无命道：“有情”
上官金虹道：“你能胜人，就因为你的无情，如今你既已有情，你的人与剑势都必要日渐软弱……”
荆无命握着剑一哦柄一哦的手渐渐松开了，似已被说中心事。
上官金虹道：“你从不动心，如今怎会有情，是谁打动了你”
荆无命霍然转过身，道：“没有人。”
上官金虹道：“我也不想问你那人是谁，但你若想胜过别人，若想胜过李寻一哦欢，就得恢复昔日的你，你若想恢复昔日的你，就得先杀了那令你动心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就转过身，不快不慢地走人了树林。
荆无命默然半晌，终于跟着走了进去。
他的双手已紧紧一哦握住了剑一哦柄一哦！
夜，秋夜，夜已深。
李寻一哦欢的心情就和他的脚步一样沉重。
郭嵩一哦陽一哦终于已安葬了，这名动天下的剑客，归宿也正和许许多多平凡的人一样，只不过是一抔黄土。
他死得是否比别人有价值得多
李寻一哦欢黯然，他也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他只知道郭嵩一哦陽一哦本可不必死的，不必死的人死，岂非有些痴
也许古往今来的英雄们，多少都有些痴！
李寻一哦欢自己又何尝不痴
铃铃紧紧跟随着他，忽然道：“你怎么知道上官金虹他们绝不会再来”
李寻一哦欢道：“因为他是当代的枭雄，枭雄们的行事总和别人不同。”
铃铃眨着眼，道：“有什么不同”
李寻一哦欢道：“他们一击出手，无论中与不中，都立刻全身而退，再等第二次更有利的机会，他们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接道：“枭雄绝不会痴，所以和英雄不同。”
铃铃道：“英雄都很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