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手(2/2)
秦歌微笑道:“你能明白这句话,就已经长大了很多。”
田思思噘一哦起嘴,道:“我本来就已是个大人了。”
秦歌道:“你本来只不过是位大小姐,现在才能算是个大人。”
田思思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已经发现,这几天来她实在已长大了很多——甚至好像比以前那十几年长得还多些。
她已懂得“大小姐”和“大人”之间的距离。
这距离本是一位大小姐永远不会懂得的。
过了很久,她忽又问道:“刚才那老和尚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秦歌道:“老和尚说的话,十句里总有七八句是奇奇怪怪的。”
田思思道:“但那句话特别不一样。”
秦歌道:“哪句”
田思思道:“其实也不能算是一句,只是两个字。”
秦歌道:“两个字”
田思思道:“山流。”
一听到这两个字,秦歌的表情果然变得有点不同了。
田思思道:“那老和尚说无名和尚应该下地狱,因为他已入了山流,你听见了没有”
秦歌点点头。
田思思道:“山流是什么意思”
秦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山流就是一一哦群一哦人。”
田思思道:“一一哦群一哦人”
秦歌道:“一一哦群一哦朋友,他们的兴趣相同,所以就结合在一起,用‘山流’这两个字做他们的代号。”
田思思道:“他们的兴趣是什么”
秦歌道:“下地狱。”
田思思道:“下地狱救人”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在他们看来,赌一哦场也是地狱,他们要救那些已沉一哦沦在里面的人,所以才要把赌一哦场改成和尚庙。”
秦歌道:“和尚庙至少不是地狱。也没有可以烧死人的毒火。”
田思思道:“但他这么样做,开赌一哦场的人却一定会恨他入骨。”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所以那些人才想要他的命。”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江湖中的事,我也听过很多,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起过‘山流’这两个字”
秦歌道:“因为那本来就是很秘密的组织。”
田思思道:“他们做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那么秘密”
秦歌道:“做了好事后,还不愿别人知道,才是真正的做好事。”
田思思道:“但是真正要做好事,也不太容易。”
秦歌道:“的确不容易。”
田思思道:“要做好事,就要得罪很多坏人。”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道:“坏人都不太好对付的。”
秦歌叹道:“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冒很大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像无名和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别人手上。”
田思思道:“但他们还是去做,明知道有危险也不管”
秦歌道:“无论多困难,多危险,他们都全不在乎,连死都不在乎。”
田思思叹了口气,眼睛却亮了起来,道:“不知道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认得他们”
秦歌道:“机会只怕很少。”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他们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别人甚至连他们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去认得他们”
田思思道:“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秦歌道:“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一个无名和尚,若非他已经死了,无一哦色一哦只怕还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田思思道:“除了他之外,至少还有个秀才,有个道士。”
秦歌点点头,道:“他们当然可能是‘山流’的人,但也可能不是,除非他们自己说出来,谁也不能确定。”
田思思沉吟着,道:“这一哦群一哦人里面既然有和尚,有道士,有秀才,就也可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人。”
秦歌道:“不错,听说‘山流’之中,分子之复杂,天下没有一家帮派能比得上。”
田思思道:“这些人是怎么组织起来的呢”
秦歌道:“因为一种兴趣,一种信仰。”
田思思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
秦歌道:“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个能组织他们的人。”
田思思道:“这人一定很了不起。”
秦歌道:“一定。”
田思思眼睛里又发出了光,道:“我以后一定要想法子认得他。”
秦歌道:“你没有法子。”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田思思眼波流动,道:“所以,任何人都可能是他。”
秦歌道:“不错。”
田思思盯着他,道:“你也可能就是他。”
秦歌笑了,道:“我若是他,一定告诉你。”
田思思道:“真的”
秦歌笑道:“莫忘了我们是好朋友。”
田思思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不是。”
秦歌道:“我也不是山流中的人,因为我不够资格。”
田思思道:“为什么不够资格”
秦歌道:“要入山流,就得完全牺牲自己,就得要有下地狱的一哦精一哦神,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田思思道:“你呢”
秦歌叹道:“我不行,我太喜欢享受。”
田思思嫣然道:“而且你也太有名,无论走到哪里去,都有人注意你。”
秦歌苦笑道:“这正是我最大的一哦毛一哦病。”
田思思叹道:“他们选你做替死鬼,想必也正是为了你有名,既然无论什么地方都有人认得你,你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秦歌长叹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真他一哦妈一哦的对极了。”
田思思道:“现在非但少林派的人要找你,山流的人一定也要找你。”
秦歌道:“山流的人比少林派还可怕。”
田思思道:“你这么样一走,他们更认定你就是凶手了。”
秦歌只有苦笑。
田思思看着他,又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垂下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做错了一件事。”
秦歌道:“什么事做错了”
田思思道:“刚才我不该叫你跑的。”
秦歌道:“的确不该。”
田思思咬着嘴唇,道:“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走呢”
秦歌笑了笑,道:“也许我并不是为了你而走的呢”
田思思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谁”
秦歌道:“刚才救我的那个人。”
田思思道:“你知道他是谁”
秦歌点点头道:“除了他之外,天下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拉我走。”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我心里真正佩服的,只有他一个人。”
田思思张大了眼睛,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佩服的人。”
秦歌道:“像他那样的人,你想不佩服都不行。”
田思思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秦歌道:“一个叫你不能不佩服的人。”
田思思道:“他究竟是谁”
秦歌笑了笑,笑得好像很神秘。
田思思目光闪劝,道:“是不是柳风骨”
秦歌不开腔。
田思思道:“是不是岳环山”
秦歌还是不开腔。
田思思道:“你为什么不开腔”
秦歌笑了,道:“你认不认得他们”
田思思道:“现在还不认得。”
秦歌道:“我也不认得。”
田思思好像很意外,道:“你怎么会连他们都不认得”
秦歌微笑道:“因为我很走运。”
田思思瞪了他半天,忽然撇了撇嘴,冷笑道:“现在我总算已知道你佩服的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秦歌道:“哦”
田思思道:“他一定是个不如你的人,所以你才会佩服他。”
她不让秦歌开口,又抢着道:“男人在女人面前称赞另一个男人时,那人一定是个比不上他的人,就好像……”
秦歌也抢着道:“就好像女人在男人面前称赞另一个女人时,那女人一定比她丑,是不是”
田思思忍不住笑道:“一点也不错。”
秦歌笑道:“你这就叫以小女人之心,度大男子之腹。”
田思思叫了起来,道:“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秦歌道:“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他若肯在女人面前称赞另一个男人时,那人就一定很了不起。”
(二)
男人有很多事都和女人不同——这道理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个人,都知道的。
这其间的分别并不太大,却很妙。
你若是男人,最好懂得一件事。
若有别的男人在你面前称赞你,不是已将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将你看成个一文不值的呆子,而且通常都另有目的。
但他若在你背后称赞你,就是真的称赞了。
女人却不同。
你若是女人,也最好明白一件事。
若有别的女人在你面前称赞你也好,在你背后称赞你也好,通常都只有一种意思——
那意思就是她根本看不起你。
她若在你背后骂你,你反而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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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件事很妙。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时,问话的通常都是女人。
这种情况男人并不喜欢,却应该觉得高兴。
因为女人若肯不停地问一个男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无论她问得多愚蠢,都表示她至少并不讨厌你。
她问的问题越愚蠢,就表示她越喜欢你。
但她若连一句话都不问你,你反而在不停地问她,那就糟了。
因为那只表示你很喜欢她,她对你却没有太大的兴趣。
也许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个女人如果连问你话的兴趣都没有了,那她对你还会有什么别的兴趣
这情况几乎从没有例外的。
现在也不例外。
田思思是女人,她并不讨厌秦歌。
所以她还在问。
“你佩服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问题本来很简单,很容易回答。
妙的是秦歌偏偏不肯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