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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好像是来不及了……
领队刚踮了脚想遛, 曲一弦余光一扫, 问:“药拿齐了”
他立刻老老实实站好, 也不敢直接去看曲一弦,就盯着手里拎着的那袋药, 嗯嗯哈哈地回了句:“齐了齐了,口服外用的都拿齐了。”
曲一弦这才收回搭在傅寻腰腹上的手,扶他起身:“那别杵那了,回去休息吧。”
领队“哎”了声, 紧着碎步疾跑了一阵,赶在两人出门前掀开帘子, 殷勤周到地送他们出门。
傅寻上车后,曲一弦正打算绕去驾驶座开车,刚拉开车门,袁野临走前塞给她的卫星电话响起来,她瞥了眼来电显示, 抬眼,和傅寻对视了一眼, 说:“是袁野, 我估计是有消息了。”
她指了指马路牙子, 呵了口气:“我先接个电话。”
话落,她反手关上车门, 往路灯柱下一站,接起了电话。
“喂”
“我,袁野。”
曲一弦搓了搓手, 轻嗯了声:“我知道。”
袁野问:“我寻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刚撤回五道梁。”曲一弦回头看了眼停在夜色里的越野,低声道:“还没离开卫生站。”
“那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观察两天,没有发烧和伤口发炎症状基本就没事了。”
袁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也能放下心了。”
曲一弦踢了踢路边的石头,问:“你那有没有发现”
“有。”一说到正事,袁野立刻来劲:“我按你说的方向追过去,在两公里外的地方重新发现了车辙印。我就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过去,果然在雪山脚下看到了巡洋舰。”
“然后呢”
“外头气温低,我担心裴于亮那帮孙子躲在车子里,观察了一会,才去敲车门。结果车门锁了,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曲一弦听到这,隐约冒出个不详的预感。
果然。
袁野下一句就是:“破案需要,我把车窗砸了。不过小曲爷你放心,我让青海砸的最便宜的那块,等车拖回五道梁,我自掏腰包给你换一块!”
曲一弦爱车如命,上回载客去水上雅丹扬了一车灰都心疼得不行,一听砸了玻璃,血压顿时就高了:“你砸了哪块”
“最便宜的就……副驾车窗的玻璃……”袁野心虚地支吾完,嘟囔:“我赔你我赔你,我真的赔你。”
曲一弦知道这会不是计较车窗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淡定:“你继续。”
“车里没人,车上所有的物资,除了汽油桶全都搬走了。我试了试车,动不了了,估计跟你料得差不多。巡洋舰到雪山脚下时就没油了,裴于亮加了掺上柴油的汽油,车挪了还没一百米就歇菜了。”袁野吸了口冷气,继续道:“我勘测了下,裴于亮应该是上山了,就跟着脚印爬了一截。”
“也没跟多远,裴于亮那帮孙子防范意识强,应该是发现后头有人跟上来了,放了声冷枪。我和青海势单力薄,正面对上估计讨不到什么好处,就做了标记,原路下撤回车里了。”想了想,袁野又补充一句:“不止这个原因,还一个客观因素就是设备不齐全,我们就带了一捆绳子和手电筒上的山。山上气温低,就我们这冲锋衣根本不够御寒。”
曲一弦难得笑了:“找什么借口,你下撤我又不会说你。那座雪山是无人区穿越的十大禁山之一,两面悬崖断壁,一面连着昆仑山脉,陡峭险峻,根本不是人能走的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放心的撤回五道梁休整那座山从飞机上往下俯瞰,地形就跟布袋一样,只有一个出入口。你只要让沈青海扎紧了袋口,裴于亮插翅难飞。”
袁野那一静。
随之是一阵倒抽冷气的惊叹声:“小曲爷,你就跟我说,西北有哪块地方是你不知道的。怎么随便一座山你都能说出名头来你是不是早设计好的”
曲一弦没否认:“不然呢裴于亮是什么人,他还能顺着你的心意行事不成”
袁野这回是彻底跪服:“你快给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这和军事要塞差十几公里呢,这路上随便偏差个几公里,可就不奔着这雪山去了。”
曲一弦脚尖冻得僵硬,她跺了跺脚,忍着那阵酸麻从脚底心蹿过去,才喘着气说:“告诉你可以,袁野,你帮我办件事。”
“行啊。”隔着电话,袁野一笑,笑声低沉又悦耳:“你让我办的事,我哪件没办好”
这话还真没夸大。
虽然有些事办得不够漂亮,但十之八九,稳稳当当。但凡是曲一弦吩咐下来的,他有求必应。
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委实让曲一弦有几分动容。
“我要你替我跑趟敦煌,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她顺着路灯的灯光往街道尽头看去,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幽沉:“你回敦煌找王坤,找到了人我再告诉你要做什么。”
袁野沉默了几秒,问:“曲爷,你给我句准话,这事是不是和彭队有关”
“是。”曲一弦承认:“所以这事,只有你能办。”
袁野没吭声。
他不说话,曲一弦就耐心地等。
接电话的手指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冲锋衣能挡住的寒风有限,黎明前的寒凉像是缠进骨子里的细线,搅得她浑身都冷得发疼。
她攥紧手,看着地平线慢慢泛起丝深邃的光亮,仿佛一盏闷在蒙昧里的桔灯,光线是暖白色的,只日出的方向拉出一道细长的缝隙,像夜幕豁了道口子,有光渐渐地漏了出来。
良久。
那头呼吸声一重,袁野的声线又沉又哑:“曲爷你知道,彭队于我而言犹如再生父母。我最混账的时候,是他带着我做事赚钱走正途,我犯浑的时候,也是他不计前嫌把我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我发过誓,要替他卖命一辈子。”
曲一弦听着,不吭一声。
“如果非让我在你和彭队之间取舍,我做不到。哪怕现在立刻枪毙我,我也做不到背叛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他声音哽咽,似难以再继续说下去,又安静了片刻,才断断续续地响起他呼吸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连呼吸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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