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猪舌(1/2)
是夜,长信宫万寿殿。
慕容瑛卸了钗环坐在镜前, 寇蓉站在她身后为她揉肩。
“太后, 瞧您现在的气色,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这白露到底是有些本事的。”寇蓉看着镜中慕容瑛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心中暗暗生疑。
按理说,今日没能借下毒之事除掉深得陛下欢心的长安, 还损失了一个怿心,甚至在甘露殿太后还被钟慕白给顶撞了, 她此刻应该心情很差才对,怎么看起来不但若无其事, 心情似乎还不错
“想在哀家身边混饭吃, 自然得有真本事。”慕容瑛偏了偏首, 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甚为满意。
寇蓉犹豫道:“太后,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直言无妨。”
“奴婢怎么觉着,今日的陛下有些咄咄逼人的,和往日大不相同呢”寇蓉道。
慕容瑛伸手抚了下自己的鬓角,不以为意道:“他是皇帝, 在这个位置上越久, 他就会越像个真正的皇帝。改变只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次日上午,无嚣来到甘露殿时, 慕容泓正与长安一起逗爱鱼。见无嚣来了, 慕容泓对长安道:“把爱鱼抱出去吧。”
长安抱着爱鱼来到外殿, 忽想起逗猫棒落在猫爬架上了,便又折回去取。走到内殿门口时,却听里头无嚣对慕容泓道:“陛下不该与奴才如此嬉戏。岂不闻,为人君者,亲贤臣而远小人,则国运昌隆也;亲小人而远贤臣,则国运倾颓也。此乃先贤留下的警世名言,望陛下能谨记。”
长安:擦!死秃驴,居然背地里给姐穿小鞋!
慕容泓有些兴致勃勃道:“朕知道了。禅师,你说得果然没错,朕是皇帝,就算还未亲政,只要占住理,便强横些他们也不敢造次。昨日朕……”
无嚣叹气,道:“昨日之事,贫僧已经听说了。贫僧想说的是,遇见这等事,您不应该强横。好在后来抓住了真正的投毒之人,如若不然,您的强横只会让人觉着您是心虚。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的身份注定您只需轻言细语,传到臣民耳边就是惊雷之声,所以您的强横是很珍贵的,不是与朝臣在大事上有不可调和的争议,您都不该动用您的强横。譬如昨天,您不可能真的撤了丞相的职,又何必说出那等不想见他的话呢若是让人发现您的强横是能轻易释出和收回的,久而久之,您的强横就会如砖缝中的苔藓一般,看着碍眼,但却无人在意了……”
“安哥。”
长安听壁角正听得入神,肩上忽被人拍了下。她惊了一跳,回身一看,是长福。
“什么事”她跟着长福远离了内殿门口,问。
“你的东西四合库给送来了。”长福指了指殿外廊下的那个包袱道。
长安将爱鱼给长福抱着,拎着包袱就走了。
顶着寒风来到茶室门外,长安将嘉容唤出来,把包袱往她怀里一塞。
“这是什么”嘉容捧着包袱呆呆地问。
“马上要过年了,这是送你的年礼。”长安负着双手道。
嘉容闻言,蹲下-身子将包袱放在雪地里,打开一看,非金非玉却做工精巧的各色耳坠头花,雕刻精致的黄铜手炉,几册话本子,还有种类繁多的各色吃食。翻着翻着,竟然还翻出来一叠肚兜。嘉容瞬间红了脸。
“怎么了不喜欢”长安问。
嘉容赶紧把包袱系起来,站起身有些腼腆道:“喜欢。只是……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却没东西可以送你,觉得受之有愧。”
“谁说你没东西送我来,亲一下就当你送我的年礼了。”长安偏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颊道。
嘉容羞窘起来,僵了半天,将包袱还给长安道:“那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长安不接,只伸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不行了,我的心好痛!”说完眼睛一闭往前就倒。
“哎,长安,你怎么了”嘉容慌了,忙撇了包袱一把扶住长安。
长安借着倒在她肩上的机会飞快地昂起头来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下,一边往甘露殿那边溜一边笑道:“这就算你送我的年礼啦,哈哈哈哈哈……”
嘉容捂着被她亲过之处,看着长安溜走的背影又羞又气地跺脚控诉:“你、你讨厌!”
长安回到甘露殿,无嚣还在内殿。她从长福手里抱过爱鱼,想起那秃驴竟敢给她上眼药,心中一阵不忿,遂拉过长福对他耳语一番。
长福听完,瞠目道:“安哥,这、这不妥当吧”
“我叫你去你就去。”长安道。
“可广膳房的人也未必敢听我的这么做啊。这也太缺德了。”长福嘀咕道。
“嘿,你个死奴才!敢说我缺德”长安抬起一脚作势要踹他,问“你到底去不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长福看一眼外头的冰天雪地,苦着脸出门了。
午膳前,无嚣走了,慕容泓唤长安去内殿。
长安到内殿时,慕容泓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张纸。
长安离他五丈远。
“过来。”慕容泓眉眼不抬道。
长安朝他那边挪一步。
慕容泓等了一会儿,抬眸一看,长安还在原地。
“怎么了”慕容泓问。
长安慢吞吞道:“为君者,亲贤臣而远小人,方能国运昌隆。奴才自忖怎么也算不得贤臣,只能离陛下远些。”
慕容泓愣了一刹,又好气又好笑,道:“死奴才,听朕的壁角不说,还拿上乔了。既然如此,在殿内终究还是离朕太近了些,站到外头雪地里去吧。”
长安闻言,忙一溜烟地跑到慕容泓身边,腆着脸道:“奴才虽是算不得贤臣,怎么说也算不得小人吧,是故还是能离陛下近些的。”
慕容泓懒得与她磨嘴皮子,将手中那张纸递给她道:“赢烨回信了。”
“赢烨的信”两人都没什么‘偷看人家夫妻间通信的行为是不对的’这种觉悟,长安当即便也展开信纸一看,纸上只两个拳头大小的字——等我!
“哇!听闻赢烨是平民出身,怎么字写得这么好!看看,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入木三分,那股子一方雄主的阳刚霸气与铁血柔情简直……”
长安正喋喋不休,眼角余光忽瞄到慕容泓靠在椅背上目光兴味地看着她。
她马上闭上嘴,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这封信要给嘉容吗”
“你若着实喜欢,留着也无妨。”慕容泓道。
长安腹诽:小瘦鸡又阴阳怪气。
“又不是什么御笔亲书,留着也卖不了好价钱,奴才不要。”长安一边说一边瞄慕容泓一眼,见后者正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她,她忙道‘奴才现在就把这封信给嘉容送去。”
嘉容看到那封信就开始掉金豆子。
“这是赢烨的字吗”长安问。
嘉容点头:“是他的字。”她将信捂在心口,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会等你的,哪怕要耗上一辈子,我也一定会等你的。”
长安汗毛一竖,转身就走。想想她也是有病,天天来吃嘉容和赢烨的狗粮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狂吃狗粮三百碗,不会生产也会撒’呸,跟谁撒
还未走到甘露殿前,远远就见无嚣提着只食盒去甘露殿了。
长安心中一紧:哎呀,这个老秃驴八成是发现了菜里的乾坤,告御状来了。她现在回去岂不正撞枪口上不行,她得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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