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者觉醒（2/2）
为了去追那两人，兰斯洛踩著悠然的步伐前进。
跟兰斯洛展开一场激烈攻防，紫苑和兰加已落得满目疮痍。
话虽如此，紫苑很冷静。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纷乱，彷佛若无其事地与兰斯洛对峙。
不让对手发现自己处于劣势，摆出威风凛凛的姿势。
在紫苑后方，兰加摇摇晃晃地起身并重新站稳。跟紫苑不一样，兰加没有「超速再生」，受到的每一道攻击都会一直向上累积。
兰加也具备各种高度抗性。不管是物理攻击还是精神攻击，他的防御力高到可以将半吊子威力无效化。除此之外，因利姆路的祝福获得独有技「魔狼王」，「魔狼王」的「超直觉」让他拥有几可预测走向的回避能力。
就这样被人压著打，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敌人只有一个，己方可是紫苑和兰加组成的双人小队。
兰斯洛是多么危险的对手，看这种情况就一目了然。
像是要保护兰加，紫苑上前一步。
「兰加，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没关系。」
「这怎么行，那个家伙很强。我们两人一起应战都变成这样了，光靠紫苑你一人太危险。」
「别担心。我好像稍微抓到要领了。在我打暗号之前，兰加你要尽量蓄积力量。」
紫苑说完不等兰加回应就拿大太刀指著对手。
那个姿势很美，展现坚定不摇的意志。
「漂亮。竟然能跟我打到现在，就连那些恶魔也很少有这种能耐。」
兰斯洛为此感叹。
然而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的对手出声夸赞，在紫苑听来只觉得屈辱。
「住口。看我撕下那份从容！」
紫苑一喊完就采取行动。将刀高高高举起，接著迅速挥下，速度快如鬼神。
乍看之下杂乱无章，其实那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流丽动作。
但兰斯洛不为所动。
清脆的回声响起。
那是守护兰斯洛的外骨骼弹开紫苑大太刀的声响。
兰斯洛是虫型魔兽，全身包满比钢铁还硬的外骨骼。因此就算没有武器或防具，依然具备无与伦比的强度。且兰加放出的魔法也不例外，全被他的体表弹开。上头似乎有特殊力场，完全伤不了他。
用左手挡掉紫苑的攻击后，兰斯洛顺势出拳。威力大到连岩石都能粉碎，有血有肉的人类被打中一拳包准七零八落。
如果是之前的紫苑，她什么都不会多想，将不以为意地接下吧。
不能挺过就是死，顶多就是两种选一种。
可是如今紫苑确实有所成长。可能是任命她教育部下的关系，已经懂得放眼大局。
如果自己在这里死掉，战况将一口气恶化。就算赢不了还是能争取时间，一定会有人过来帮忙。如今她已经懂得相信这点，紫苑不会鲁莽地渴求胜利，知道要把重点摆在求生上。
让兰加休息的原因就在这里。若是现在逞强，要是有什么万一将无力采取行动。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仍有余力的紫苑下定决心当箭靶。
当然，理由不只这些。
（呵呵呵，在这里赢得胜利，利姆路大人就会夸奖我！）
她在打这种如意算盘。
虽然将求生摆第一位，但紫苑并没有放弃求胜。
成长让紫苑的心出现余力，而那份余力令紫苑体内沉睡的才能加速开花结果。
现在紫苑就连战斗方式都变了。忠于白老的教导，不靠蛮力取胜，懂得重视技巧。
与兰斯洛对决让她在这方面获得更多磨练，因此紫苑才散发正统派剑士会有的美感。
蛮横的暴力加上技术。
结果就是──
紫苑挥下的大太刀刀尖产生冲击波，朝兰斯洛打去。
当然，这顶多只对兰斯洛造成一点障眼效果，然而紫苑趁机逼近。
用流畅的动作发动下一道攻击。
兰斯洛再次化解，可是手却愈来愈麻。
紫苑的技量大幅提升。就算处在这场战斗中，紫苑仍持续成长。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刚才那一击加上她的独有技「厨师」附加效果。要靠其「确定结果」破坏兰斯洛坚硬的外骨骼。
老是被弹开也不放弃，紫苑继续拿大太刀砍同一个地方。一心只想「破坏外骨骼」。
靠硬度取胜的外骨骼，要扭曲法则将它打碎。这就是紫苑的目的。
面对像兰斯洛这样的强大敌人，紫苑没有放弃。她一直纠缠对方，就算自己的技能没用也不绝望，相信愿望一定会实现，一再发动攻击。
而兰斯洛静静地持续化解紫苑的攻势。
淡淡地打著攻防战。
兰斯洛不慌不忙，准确到有如机器，应付著紫苑。
反之紫苑使尽全力。连固有技「斗鬼化」都发动，以超乎极限的力量猛攻兰斯洛。即使如此，这场攻防对他来说仍属小试身手。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紫苑招式用尽，勉强才跟对方抗衡。
兰斯洛的动作稳若溪流。
然而突然下起一场豪雨，让河川泛滥。
持续发动技能令紫苑筋疲力竭。一旦失去平衡，败者将受反作用力吞食。
不仅如此──
由于兰加离开战场，兰斯洛已看穿紫苑的一举一动。小心谨慎地试探，确定紫苑再也无招可出。
下一秒，兰斯洛的妖气高涨。夹带威猛的气势，开始朝紫苑发动猛攻。
威力是刚才的好几倍，拳雨灌到紫苑身上。
紫苑与兰斯洛一动一静，如今那种印象全面逆转。
「你真的很强。要为此感到骄傲。可是你赢不了我。光是要弄伤我的外壳就费尽心力吧？你就死了这条心向我投降吧！」
兰斯洛如此宣示。
然而紫苑平心静气地回答他。
「呵呵呵，可笑。你以为我会一直有勇无谋胡乱出招吗？登上更高更远的巅峰，那才是我要的。若是没达到那种境界，不只会被那个嚣张的第二秘书看扁，甚至不能帮上利姆路大人的忙。」
「什么？」
「你这只虫子洞察力还真弱。我说我要超越你。」
此时紫苑的妖气突然暴涨，她再次拚尽全力朝兰斯洛挥砍。
大太刀与手交错。
这次果然也不例外，紫苑的攻击被兰斯洛弹开。
可是紫苑却扯出一抹笑容。
「呵呵，如我所料。」
话一说完，紫苑摇摇晃晃地起身，再次与兰斯洛对峙。
「无聊。你的攻击果然还是伤不了我。」
面对放话的兰斯洛，紫苑嗤之以鼻。
………………
…………
……
紫苑想起自己过去有多肤浅。
力量就是正义。
身为魔物自然会这么想，弱者只会被压榨。
紫苑生来就是大鬼族，是朱拉大森林里的上位者。
但是有人很担心这样的紫苑。
就是紫苑跟红丸等人的师父──白老。
紫苑的身心都彻底受到锻炼。她变得更温顺些，但是她其实无法在真正的意义上体会吧。
利姆路定下规矩──「不能小看其他种族」，她虽然没有视若无睹，却觉得事不关己。
弱者只有死路一条──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直到紫苑死去，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害怕被杀。
她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都还没派上任何用场就消失。
后来紫苑被利姆路救起。
那时她松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没有被拋弃，好像被父母亲保护一样，心里充满这种放心的感觉。
跟圣骑士团对战后，利姆路也有开导紫苑。
紫苑再次蜕变。
那个时候，原以为人类是可恨的仇敌，然而紫苑却没有那么气他们。
虽然对此感到纳闷，但是听完利姆路的话，这个谜就解开了。
他说不是所有人都很坏，有好人也有坏人。
重点在于要能够分辨。
人的价值取决于其生存样貌。
强或弱，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现在没有任何用处，总有一天才能还是有可能在某个领域发挥。
一个人的价值不该由他人决定，而是自己才对。
紫苑知道利姆路想说的是这个。
一旦领悟这点，对他人感到羡慕嫉妒就显得非常愚蠢。
紫苑知道自己比不上迪亚布罗。所以心里总是有一份恐惧，怕利姆路拋弃她。
但事实并非如此。
确定利姆路不会遗忘自己，紫苑再也不会感到不安。
那些丑陋的情感直到最近都还占据紫苑的心，这些感情也消失得乾乾净净。
不需要羡慕其他人，只要超越他们就可以了。
紫苑将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内在。不再把其他人当成竞争对手，认为超越自我才是有意义的事。
只要这么做，她相信自己就会持续不断地成长。
就算脚步缓慢也无妨，紫苑等人寿命很长，想必能抵达那些脆弱之人无法到达的境界。
当想法改变，紫苑也不再焦急。
这些心境变化促使紫苑成长。
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在这种极限状况下开花结果──
《确认完毕。个体名「紫苑」的固有能力「斗鬼化」进化成独有技「斗神化」。》
这是偶然发生的，并非紫苑刻意安排。
她没有放弃求胜，持续挣扎才能引发这种奇迹。
………………
…………
……
「就告诉你吧。胜利女神会对坚持到最后的人露出微笑！看招，『斗神解放』──」
紫苑毫不犹豫使用刚进化的独有技「斗神化」。
肉体已因「斗鬼化」过度使用，超过临界值的负荷而发出悲鸣。然而紫苑用「超速再生」让其闭嘴。
独有技「斗神化」就像「斗鬼化」的进阶版技能。不会失去意识失控，纯粹只是让力量、体力和精神力提升。就跟红丸的「魔焰化」一样，属于身体强化系技能，能赋予精神生命体的性质。
不过，那并非万能，里头还是有很大的缺点存在。
在这种状态下，肉体强度会直接加算到精神体上，魔素的消耗太过激烈，短时间内就会枯竭。
当紫苑发动独有技「斗神化」，很快就会逼近活动界限。下一次出手就要分出胜负，紫苑带著这份觉悟与敌人决一死战。
「那股力量是怎么一回事，竟然直逼我！」
受到独有技「斗神化」的影响，紫苑全身上下都发出气势惊人的妖气。在此同时，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很敏锐，紫苑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得非常澎湃。
「就是现在，兰加！」
「知道了！」
紫苑用双手握住「刚力丸·改」，高高地举向天际。
这时兰加使出浑身解数打出「黑色闪电」。为了伺机而动而不断凝聚的这份威力，是目前兰加能打出的最大威力。
兰加相信紫苑。就算自己打出的闪电会害紫苑受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行动，只要紫苑如此希望。
「混帐──！竟敢把我的外壳──」
紫苑才不会去管兰斯洛说什么。
「天地活杀崩诞（chaotic fate）！」
将所有意志全灌注在里头，连天地间一切现象结果都能改写。带著闪电的大太刀从头顶挥下──
兰斯洛的外骨骼能抵挡所有来自紫苑的攻击。
唯独左手有一道小小的擦伤。
可是对紫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打中一点点，就会藉此展开「最适行动」。并且导出「确定结果」，这就是紫苑的独有技──「厨师」的奥义。
──一道亮眼的刀光闪过，折断的刀飞上半空中。
紫苑的大太刀最终断成两截。
然而倒下的人是兰斯洛。
沿著被砍断的左手，那道巨大伤口从肩口来到身体的中心线上，将之一分为二。毁灭性的雷击从那个伤口入侵，将兰斯洛的重要器官燃烧殆尽。
就在这一刻，战斗结束。
兰斯洛倒趴在地。
他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就会丧命。
眼球动了动，看向在跟鲁米纳斯作战的格兰贝尔。
（抱歉，格兰贝尔──我先走一步。到那个地方、到约定之地再与你相见──）
眼里的光芒逝去，兰斯洛的生命活动就此停摆。
就这样，紫苑与兰加赢得胜利。
●
看到利姆路替克罗诺亚戴上面具，鲁米纳斯心想──成功了吗？
这是一场赌注。
克萝耶和日向相信利姆路，鲁米纳斯也将一切全寄托在他身上。
克萝耶和日向早就跟她提过利姆路这号人物。鲁米纳斯装作不知情，一面留意这个人。
自己会去参加魔王盛宴，也是因为听说利姆路会参加。利姆路当上魔王，这跟鲁米纳斯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就连在跟日向商量时，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随著克萝耶的话一一兑现，鲁米纳斯也不再怀疑她说的话。所以鲁米纳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利姆路敌对。
而且最近发生的事跟克萝耶和日向说的内容大相径庭。
有些地方开始对不起来。
这件事让鲁米纳斯没来由地感到恐惧。
她有种预感，落差愈大，靠圣柜守护的克罗诺亚就愈不可能正确复活……
这份恐惧化为现实，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在她引颈期盼的音乐交流会上，长年以来当成心腹看待的格兰贝尔背叛自己。
不，她早就知道格兰贝尔会背叛，却没想到他会像这样大方反叛自己。
接著日向死去。
克罗诺亚复活。
要对抗这个违反常理的东西，拜托同样违反常理幸存的利姆路最为妥当。
鲁米纳斯如此判断。
之后利姆路果然不负鲁米纳斯的期望，决定采取呼唤克罗诺亚之「魂」的作战计画。
（那个面具就跟克萝耶以前戴的一样。那就有希望！）
鲁米纳斯在心里欢呼。
面对这样的鲁米纳斯，格兰贝尔朝她搭话。
「你看起来很开心嘛，鲁米纳斯大人。当真相信你所爱的克萝耶会回来？」
「你说什么？」
「克罗诺亚是毁灭的意志对吧？如今封印它的圣柜消失，要阻止克罗诺亚必须把克萝耶的意志叫回来。但你认为克萝耶的灵魂真的还睡在克罗诺亚体内？」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鲁米纳斯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转念一想。
如果是格兰贝尔，就算偷听鲁米纳斯和克萝耶的对话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
「对，就跟你想得一样。要毁灭世界，没有比这更快的方法。只要将一切都交给比我强上好几倍的人处理就可以了！」
格兰贝尔说完便露出笑容，眼里染上阴暗沉浊的疯狂气息。
「住嘴！别以为你能称心如意！」
「没错。这个世界总是在践踏我的心愿。刚才又是一个例子。我的朋友死了。」
听格兰贝尔这么说，鲁米纳斯这才发现已有一场战斗结束。利姆路的部下获得胜利，兰斯洛命丧黄泉。
「呵呵呵。这个世界果然对我很严苛。」
「那又怎样！」
鲁米纳斯朝格兰贝尔冷言相向。
格兰贝尔则对她静静地宣告：
「──所以这种世界最好灭亡。」
「少在那自说自话。要绝望随你便，你自己一个人去绝望吧！」
朝格兰贝尔回吼后，鲁米纳斯举起自己的爱刀。
名唤「夜蔷薇刀」，以自己的故乡命名。
格兰贝尔也回应鲁米纳斯。
拔出从勇者时期开始一路相伴的搭档──真意之长剑。
两人的武器同为神话级，条件不相上下。
接著──
「绝望？不，并非如此。如今我心里充满希望！」
格兰贝尔高声宣示，从兰斯洛体内解放的能量流到他身上。
那是兰斯洛的「灵魂」，也是他的力量。
玛丽亚、兰斯洛，再加上格兰贝尔。
三者的力量透过「灵魂」升华，创造一个希望。
《确认完毕。条件满足。独有技「不屈者」进化成究极技能「希望之王萨利尔」。》
格兰贝尔也在这种情况下登上至高无上的巅峰。
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达到这种究极境界。
巧的是究极技能「希望之王萨利尔」竟与究极技能「色欲之王阿斯蒙太」具备同样的能力，都是「掌控生死」。
这下力量上的条件也相当。
格兰贝尔静静地伫立，那对黑暗混浊的双眼看著鲁米纳斯。
「我也准备好了。鲁米纳斯大人。现在就为这场因缘做个了断吧。」
「──说得好。你的觉悟，妾身就确实接下吧。还有，妾身一定会把你杀了，你就放心吧！」
紧接著，双雄互相对峙。
究极技能觉醒之人互相对决──然而胜负在瞬间分晓。
化作一道红色闪光，鲁米纳斯的夜蔷薇刀劈出一击。
裹著晦暗的蓝色火焰，格兰贝尔的真意之长剑接下那一刀。
「给亡者的镇魂歌（ory end reie）──！」
「──坚忍不拔（fortitude）！」
究极技能「色欲之王阿斯蒙太」与究极技能「希望之王萨利尔」正面对决。
在相同的条件下，意志较坚强的人将赢得胜利。
正因如此──
不屈者「勇者」格兰贝尔没道理输──然而，最后站著的人却是鲁米纳斯。
●
替克罗诺亚戴上面具后，我开始集中精神入侵克罗诺亚的精神世界。
当然，我不可能有这种能耐，控制工作全都交给智慧之王拉斐尔。
原以为里头会一片黑暗，没想到意外明亮。
说来不可能有任何光源，这就是所谓的心灵风景吧。
我凭感觉弹跳前进，这时发现有人走在我旁边。
「嗨，好久不见，史莱姆先生。不对，应该叫你悟先生吧。」
是静小姐。
除了感到怀念，我觉得有些害羞起来，于是半开玩笑回话。
「别这样啦，现在的我名叫利姆路。没有要拋弃过去的意思，可是被人那样叫觉得好害羞。」
我绝对不是希望她那样叫我。
绝对不是。
话说回来，心灵风景真的好方便。
要是觉得寂寞，就连已经死去的人都会出来陪我。
静小姐没有戴面具，直接以真面目示人。烧伤的痕迹也消失了，让我再次确认静小姐果然是名美女。
因为是模拟这样的静小姐，我自然长得像美少女，从某方面来说算是挺合理。
不过我以前是男的，感觉很微妙就是了。
有静小姐相伴的我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前进的脚步愈来愈快。
静小姐也面带微笑跟过来。
另一名美少女挡住我们的去路。
是克罗诺亚。
她眼里充满憎恨、看起来很可怕，似乎想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毁灭掉。
首先要跟她对话。
希望她愿意听我说，我想到这边正打算开口。
不料下一秒──
「──你是……利姆路？真的……是本尊吗？」
这反应令人惊讶。
还以为她会对我有更多敌意。
「是、是啊。我是利姆路。」
当我承认是本人，克罗诺亚便抱住我的身体。
抱住史莱姆的美少女。
感觉满搭的。
看到这样的我们，静小姐发出轻笑。
她轻轻抚摸克罗诺亚的头，嘴里一面轻喃：「你很努力呢。我也好想见你，勇者大人。」
嗯──这么温馨好吗？
外面好像正在进行激烈战斗，但是总觉得我现在好幸福……
「那、那个──你是克罗诺亚？」
像这样面对面接触，我开始怀疑克罗诺亚就是成长后的克萝耶。
她们果然很像。
「对。我是克罗诺亚。被封在克萝耶体内的邪恶化身，同时好像也是她的另一个人格。若是没有日向替我命名，应该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自我人格。」
原、原来如此。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总之知道了背后原因好像满复杂。
「那你的目的是──」
假如她想就此毁灭这个世界，我也得尽全力阻止才行。
既然她是克萝耶的另外一个人格，那我得想办法叫出克萝耶，让她们两个交换──所以才鼓起勇气问她。
然而──
「已经不要紧了。因为利姆路平安无事。」
克罗诺亚不再有所坚持，像这样轻松地回应我。
说什么因为我平安无事，拜托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至今为止也经历不少险象环生的局面，但我都像这样平安熬过来了。很抱歉，我可不想再遇到其他麻烦事。
「不，我一直活得好好的呀。」
「你还敢讲，明明就为了救我牺牲自己！」
听我这么回答，克罗诺亚大发雷霆。
说我牺牲自己，我听得一头雾水呢。
不晓得她在不爽什么，但还是先跟她道歉好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之后我会小心的。」
「不可以骗我喔！就这样说定了。」
听她那么说，我便跟克罗诺亚约好绝不会乱来。
我不懂。
照理说我应该不会乱来才对。
不，等等。
要是克罗诺亚也保有未来的记忆，那我将来该不会──
《……这个可能性很高。》
喂，那不是真的吧？
听到让人讨厌的事。
不对，正好相反。
我反而庆幸现在先听说。
以后绝对不要乱来──我在心里郑重发誓。
等克罗诺亚冷静下来，我开始问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你知道克萝耶现在在哪里吗？」
还有日向是不是也在那边？
心情很焦急，但还是小心问话较好。若不小心得罪克罗诺亚，原本问得到的资讯也许会没得问。
但这些担忧根本是在杞人忧天。
「在我心灵深处的『无限牢狱』中迷失方向。原本被封在那里的是我，可是同一时间轴重复出现相同存在，才会彼此轮替。」
如此这般，她一下子就把那些事说出来。
看来克罗诺亚也很珍视克萝耶。
认为主人格是克萝耶，克罗诺亚自己则是辅助角色。应该可以相信她是这么想的。
想到这边，我接著问下一个问题。
「那日向呢？」
「日向啊……」
答案令人感到震惊。
克罗诺亚说日向已经死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鲁米纳斯说日向也一起回到过去……」
所以照理说日向应该平安无事才对──
「利姆路你误会了。日向早就死在这里了。格兰贝尔的攻击连灵魂都能粉碎，因此克萝耶才吸收日向的『灵魂』，然后跟她一起回到过去，可是日向无法承受『时空跳跃』。」
咦？
不，可是……
鲁米纳斯说她也有跟日向对话。
再说──
「替克罗诺亚命名的人是日向吧？」
「嗯。」
「那不就──！」
「只有日向的自我意识保存在灵魂残渣里，放在日向的独有技中。所以说，唯独日向的『数学家』不能吸收。要是这么做，日向的自我意识也会消失──」
看克罗诺亚答得如此悲伤，我知道她没有说谎。
不，等等。
那是技能根植在灵魂之中，才能保留日向的自我意识。既然这样，将那个技能放回日向的肉体里，日向不就能死而复生了？
「我知道利姆路在想什么。因为我──克萝耶也有过相同想法。可是那样行不通。我刚才说过吧？日向的灵魂残渣也被『无限牢狱』绑住。那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会混在一起，一片混沌。从那边出生的我说这种话或许不近人情，但日向的『数学家』大概也被整合了──」
像维尔德拉那样，拥有强韧的自我与庞大能量就另当别论，日向虽然变成圣人，但她原本是人类，应该没办法熬过「无限牢狱」……
日向的肉体就在那里。
只要灵魂没事，照理说日向应该能重生才对。
「不，别担心。日向是非常坚强的孩子，她肯定还没完全消失。所以我们来呼唤她吧。」
克罗诺亚在那悲叹，我则沮丧不已。
有人对我们这么说，她就是带著温稳笑容的静小姐。
＊
那份不安烟消云散。
等结果确定再哀叹也不迟。
「的确，说得对。克罗诺亚，我想把克萝耶和日向从『无限牢狱』救出来，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能感觉到另一个我『克萝耶』的气息。可是要解除『无限牢狱』很困难。要是那么做，大概会把肉体毁掉……」
原来是因为庞大的能量全都关在「无限牢狱」里。
我都忘了，就是在这里的克罗诺亚负责控制年幼克萝耶的力量。
总量足以跟维尔德拉匹敌的能量一旦解放，克萝耶的肉体可能就会灰飞烟灭。目前甚至无法确定日向的心是否还残留在里头。
关于这点，我愿意相信静小姐的话。
要巧妙控制「无限牢狱」的能量，同时救出克萝耶和日向──请智慧之王拉斐尔干涉「无限牢狱」如何？
用不著完全解除，只要探究内容物就好？
《否。照目前情况看来是不可能的。无法干涉最小单位的「资讯体」。》
智慧之王拉斐尔也说它能解除「无限牢狱」。可是无法干涉被封在里头的资讯，似乎没办法有进一步的举动。
维尔德拉擅自复活，看来他果然属于特殊案例。
「我知道了！那就将权限开放给你。另一个我『克萝耶』也同意了，就照利姆路的意思去做吧！」
──咦？
我还在烦恼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克罗诺亚就给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提议。
比「灵子」小上好几倍，质量趋近于零的物质。据说那就是「资讯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质必定包含「资讯体」。
虽然只限在我的「胃袋」和克罗诺亚的「无限牢狱」里，但现在可以观测这种「资讯体」。智慧之王拉斐尔似乎就是操纵资讯体来整合或废除技能。
如今获「无限牢狱」的拥有者首肯，智慧之王拉斐尔便能自由行使其力量。
《告。已确认获得权限。接下来要开始进行干涉。》
该怎么说。
总觉得智慧之王拉斐尔大师好像很开心。
是那个吧。
跟它随意摆弄本人身上那些技能的感觉很像。
接下来剧情如怒涛般发展。
我还来不及阻止，智慧之王拉斐尔就掌握主导权。
《结束。独有技「无限牢狱」、「绝对切断」、「篡夺者」相加，奉献大量魔素，进化成究极技能。》
没有像平常那样问我《yes／no》，智慧之王拉斐尔迅速采取行动。
不对，不需要徵求我的许可吧。
因为那又不是我的技能──咦，好像哪里怪怪的？
将我的担忧晾在一旁，克萝耶──克罗诺亚──她们的力量进化成究极技能「时空之王犹格索托斯」。而且原本是克萝耶第二人格的意识体克罗诺亚还透过优化获得技能管理权限，转变成名为「神智核」的资讯体，随时都可以跟克萝耶切换。
像这样随心所欲大改真的好吗？
不，一点都不好──会让人想接这句话，可是大家都没意见。
「利姆路真的很乱来。可是我最喜欢这样的利姆路了！」
克罗诺亚不仅把我抱住，还在我的右脸颊上亲一下。
除此之外──
「欸，克罗诺亚！你怎么可以擅自插我的队！」
另一边也传来柔软的触感。
就跟克罗诺亚一样，克萝耶抱过来亲我。而且克萝耶还是大人姿态，跟克罗诺亚就像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是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心灵风景实在有够便利。
虽说这不是现实令人感到无比悲哀，但是被美女夹攻感觉真不赖。
既然有这个机会何不让我脱离史莱姆状态，靠影像重现当人，而且还是生前的那个好男人？
我开始沉浸在桃色妄想里。
静小姐在一旁注视那样的我。
还有另一个人。
「艳福不浅嘛，利姆路。都不知道我是否能复活，你却在那里欢天喜地。」
这个人就是日向。
她说得对，现在不该那么高兴。
发现此事的我红著脸乾咳。
不、不愧是日向小姐，你还是一样漂亮。
是不是该从这种客套话讲起？
说她许久不见还是一样漂亮，但我刚刚才跟她见过面。
不过遇到女人还是该多夸几句吧。
「不愧是──」
「客套话就免了。」
「啊，是。」
都被她看透了。但有句话还是要说一下。
「话虽这么说，说『你平安无事』有点奇怪，但能像这样跟日向重逢，我真的很高兴。」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谢谢。」
日向如此回应，脸颊有点红红的。
她是在害羞吧。
这次肯定在「娇」了吧！
《否。不是。》
我想也是。那怎么可能。
把我扔在一旁，日向和静小姐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
看来变得更坦率些，日向也跟著眼眶泛泪。
「对不起，老师。我并不想给老师添麻烦……」
「我都明白，日向。当时的我没有注意到，我才该说抱歉。还有谢谢你。那时去雷昂城堡救我的勇者是你吧。」
「──是的，老师。」
看到她们两人相拥，我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日向，你果然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因此从你身上孕育而出的『数学家』才能保住自我吧。」
此时静小姐心有所感地轻喃。
原来如此，听她这么一说或许是那样没错。
日向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可是另一股力量消失了。」
「呵呵，这表示你已经不需要那股力量了吧。今后你要正视自己，让自己有所成长。」
「──可是，我真的能重生吗？」
「不会有问题的。你也如此深信对吧？」
「嗯，算是吧……」
这时静小姐跟日向转眼看向我。
「你们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被日向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还被克萝耶跟克罗诺亚抱住。
「我想多抱利姆路一点！」
「就是说啊，日向。都两千年没见了，让我再抱一下──」
这种说法可能会遭人误解耶。
我什么都没做。是克萝耶她们把自己埋在史莱姆身体里，只是这样罢了。
「好了好了，那些事晚点再慢慢讲。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日向你要早点复活喔。」
脸上依然带著笑容，静小姐出声劝克萝耶等人。
「要走去哪里？」
「你应该知道吧，利姆路？我只是透过你显现出来的幻影。」
不，这里是所谓的心灵风景，所以──
「梦总有醒来的一天。能遇到你们，我也很高兴。剑也他们看起来也过得很好，多亏利姆路替我揍雷昂，我已经释怀了。一切似乎全是误会，知道这件事让我对这个世界稍微产生一点好感。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遗憾，觉得很满足。」
克萝耶和日向原本想挽留她，可是看到静小姐露出满足的笑容，想说的话又吞回去。接著她们用力点点头。
「利姆路，日向就拜托你了。」
「利姆路先生一定没问题对吧？」
「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表现喔。」
这三人给了我意想不到的压力。
害我冷汗直流。
一想到失败该怎么办──唔，不能去想这个。
不能这么软弱。
都还没做就先放弃，那有违我的个人美学。
日向应该比我更不安，我要一直维持从容不迫的态度才行。
「交给我吧。日向，我马上救你出去。」
本人如此宣言。
言语能化为力量。一定要成功──重新下定决心的我从心灵风景中离去。
回到现实世界，我依然是人型姿态。
姿势都没变，看样子连动都没动
我伸了一个懒腰，再次打起精神。
在心灵风景中，最后一刻我看到静小姐逐渐淡去的笑脸。
为了不辜负那抹笑容，我要再撑一下。
「噢，利姆路你没事啊！」
「发生什么事了？刚看到克罗诺亚停止动作倒下──」
「晚点再跟你们解释。可不可以请你们继续帮忙警戒，以免有人过来捣乱？」
「包在我身上！」
「那好吧。晚点你可要详细说明。」
维尔德拉就算了，连雷昂都二话不说答应。
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想应该不至于──但若是优树真的跑回来，他们也能帮忙应付吧。
来看看日向的遗体在──
日向的遗体被鲁米纳斯用魔法治愈到没有任何伤痕，就躺在倒伏的克罗诺亚身旁。
哎呀，因为日向的胸口曾经开过洞，所以我先拿出备用的外套帮她披上。像这样不经意展现温柔，散发懂得体贴的大人魅力。
我不想又被人瞪──这个真实心声就藏在我心里吧。
再来是关键的复活魔法，光靠我一个很难施法。
虽然让意识浮上来，但堪称日向本体的「数学家」还留在克萝耶的「时空之王犹格索托斯」里。已经和它同化，只是没消灭罢了，要分离出来很难。
得准备用来代替的能量，将两者更换的同时靠复活魔法救出。若要施行，还是得找那个家伙帮忙。
「麻烦帮个忙让日向复活──鲁米纳斯！」
我开口呼唤那个人，也就是鲁米纳斯。
●
「咕、咕哈，赢得……漂亮。鲁、鲁米纳斯……大人。」
格兰贝尔吐血倒地。
被鲁米纳斯打中，他的身体逐渐失去生气，但格兰贝尔却换上安祥的表情。
「你这家伙──」
格兰贝尔想传达给她的话，鲁米纳斯本人确实听见了。
──因此，若是连这点困难都无法克服，根本不能守护人类。既然如此，乾脆藉著身为守护者的「勇者」之手毁灭世界──
鲁米纳斯清楚知道他赌上最后的希望。面对这份觉悟，鲁米纳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这才将格兰贝尔正面攻破。
事到如今，鲁米纳斯才对格兰贝尔的想法有了切身体会。
格兰贝尔想要的并不是让克罗诺亚失控，而是让她以正确的形式觉醒，让她成为人类的希望。
就算历时千年，他依然如此笨拙。鲁米纳斯对此心有所感，觉得有些寂寞。
「──我……我的悲愿……对上她的……超时空威能……不算什么。有你、魔王利姆路……再加上她……」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没有力量哪来正义之说。
就连格兰贝尔这样的强者都为自身无力悲叹。
这时利姆路的声音传进鲁米纳斯耳里。
利姆路想让日向复活。也就是说，克罗诺亚──克萝耶已成功觉醒。
（那家伙果然靠得住。漂亮地达成任务。）
嘴巴上没说，鲁米纳斯对利姆路赞誉有加。
「你已经善尽职责了。剩下的事交给妾身，好好休息吧。」
朝格兰贝尔说完，鲁米纳斯打算过去找利姆路。
虽说鲁米纳斯砍出那一击足以取人性命，但是在那之前，格兰贝尔早就将生命力耗尽。寿命早已走到尽头，要继续延续生命，就算有鲁米纳斯出力相助也办不到。
变成魔物另当别论，但是鲁米纳斯清楚知道格兰贝尔不希望这样。
「在、在那之前……鲁米纳斯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希望……我想将这份希望，托付给……那个女孩……」
听到这句话，鲁米纳斯犹豫了一下。
格兰贝尔可能会动什么手脚，考量到这层风险，她犹豫是否该替格兰贝尔实现愿望。
话虽如此，鲁米纳斯还是决定接受他的请求。
鲁米纳斯就是如此心软、宽容。
「好吧。」
「多、多谢──」
握住鲁米纳斯伸出的手，格兰贝尔感激涕零。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发光，变成光泡散去。
「──你就安心到那个世界去吧。」
彷佛受鲁米纳斯的声音引导，在漫长岁月里一路征战的前「勇者」再也不受因果束缚，朝这个世界扩散。
●
「让你久等了。」
说起话来如此傲慢，用不著说也知道是鲁米纳斯。
明明经历一场激烈战斗，她的衣服却整整齐齐。
看样子大获全胜。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但还是希望她快点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满吗？」
「不，没什么。」
我不敢在这明讲，八成是受日本人特有的「没事别自找麻烦」主义影响。
但那些事情不重要，快点来帮日向吧。
「我要对克萝耶的『无限牢狱』进行干涉，你趁机回收日向的『灵魂』。要是能量不够──」
「用不著担心这件事。妾身会想办法。」
真是太好了。
鲁米纳斯果然超能干。
如此这般，我开始迅速投入作业。
手对准躺著的克罗诺亚举起，向鲁米纳斯指出日向「灵魂」的所在位置。
鲁米纳斯看上去驾轻就熟，马上开始进行某种干涉。魔法对技能，这种时候技能比较好用。
「──再诞（rebirth）！」
鲁米纳斯发动能力。
在旁边看发现一件事。
现在鲁米纳斯发动的是我学不来的超高段技能。
《──「解析鉴定」失败。那是相当于究极技能的力量。》
果然没错。
不，套在鲁米纳斯身上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我反倒能放心交给她处理。
克罗诺亚躺在那儿，再加上日向的遗骸。
日向的碎片与克萝耶的灵魂同化，被整合到独有技「数学家」里。
鲁米纳斯靠自身能力处理被我事先「分离」的日向「灵魂」。将其小心翼翼地取出，注入高密度能量代替。
《……》
注入值远比取出的能量要大，但这是必要的处置吧。我边想边看，这次她改朝日向的遗骸伸手。
日向的「灵魂」藉鲁米纳斯之力回到遗骸里。
她的头发恢复光泽。脸颊变红润，心脏再次跳动。
接著日向睁开眼睛。稍微咳了几声，但日向身上并无异状。
成功了。日向顺利复活。
还有克罗诺亚。
除去日向这个异物，她恢复完全状态。
之前就已经够漂亮了，但眼下克萝耶的灵魂开始绽放神性光辉，美得不像人类灵魂。
她睁开眼睛。
来看看这次是克萝耶还是克罗诺亚。
「利姆路先生！」
照这反应来看是克萝耶吧。她以前叫我老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先生」，可是感觉起来就像克萝耶。
她朝我扑过来。
我温柔地接住她。跟儿时样貌很不一样，实在是很有女人味──咦，怪了？
心想跟预料中的触感不一样，仔细看却发现克萝耶变回小孩子。
克萝耶身上穿著合身的黑色衣物，应该是拜「圣灵武装」所赐吧。这点令我庆幸。跟大家说个秘密，其实我觉得有点遗憾，这件事就放在我心里面吧。
看在旁人眼中就像我抱著小女孩。
很容易被人误会我正要犯案。
日向的视线好刺人。
不仅如此，雷昂不知为何看起来很火大。
「这算什么，利姆路？」
「你最好给个详细交代。」
喂喂喂，雷昂你别激动。
还有日向小姐，脸臭成这样会增加皱纹喔！
──说那种话是自杀行为吧。
日向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克罗诺亚也从失控状态中恢复，为什么我还是没脱离危机？
为这种不合逻辑的怪事感叹之余，还想麻烦他们务必让我说句话。
「大家冷静点吧。总而言之，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今天已经够累了。就让我们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到时再来慢慢厘清状况吧！」
这个提议经过多数决表决通过。
＊
就这样，战斗结束。
现场只剩美丽的音色流淌。
令人惊讶的是，塔克多等乐团成员在那场战斗中依然持续进行演奏练习。
这等韧性值得赞许。
称赞完塔克多等人，我命令他们解散。
另外还发现一件事。
「──咦？克萝耶的能量好像比刚才还强？」
「是你多心吧。」
「不，就如利姆路所说，肯定是──」
「闭嘴！妾身没在徵询你这只蜥蜴的意见！」
维尔德拉吓了一跳。我也一样。
刚才鲁米纳斯给人的感觉变得有点柔和，但她突然发飙，不能怪我们。
这个话题最好到此结束──虽然我这么想，有个男人却不解风情。
不是维尔德拉。维尔德拉常会有些白目发言和举动，但最近好歹有学乖。知道鲁米纳斯要发飙，便跟我点点头心照不宣。
「不，就跟利姆路和维尔德拉先生说得一样。乍看之下只是举世无双的美少女，但本质比以前还是克罗诺亚的时候更为强大吧？」
没想到出声的人竟然是魔王雷昂。
外表看起来很冷酷，性格上却意外的神经大条，容易误踩地雷。
是说他未免太看重克萝耶。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黏著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说对方是举世无双的美少女，甚至连本性都不打算隐瞒，超宠溺力场全开。
「雷昂哥哥。他从以前就是这样，对我太过执著！我常常劝他，说这样会交不到女朋友！」
克萝耶则对雷昂很严厉。
雷昂是只为克萝耶而生的超级──不，还是说到这里就好。再讲下去让人有点心酸。
话说回来，之前都被那冷酷的美貌欺骗，其实雷昂这个人运气很背吧？
菈米莉丝也说雷昂以前是个爱哭鬼，让我想对雷昂好一点。
看来很傻眼的克萝耶朝雷昂放话完，接著转头环顾四周。
「嗯，现在好像没问题了，所以我先跟大家说一下，看样子我已经觉醒成真正的『勇者』了。在自己体内培育的『资质』和在日向体内温存的『资质』似乎合而为一了。这是秘密喔。」
克萝耶说完微微一笑。
我听完大吃一惊，同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克萝耶！这么重要的事──」
金可能还在监视我们，不能随便乱讲话。想起这件事的我赶紧试图掩饰，不料……
担那种心好像是多余的。
「没问题！看样子已经没人在监视我们了。」
此时克萝耶做出安全宣言。
如今克萝耶已经超越外表给人的少女印象。
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不再需要父母庇护。
除了为克萝耶的成长感到开心，同时又觉得有点寂寞。接著我突然领悟到一件事。
现在，就在此刻──「真勇者」克萝耶·欧贝尔觉醒了。
日向和克萝耶并没有完全分离，不知不觉间寄宿在日向身上的「勇者资质」仍留在克萝耶体内。
一具身体蕴藏两种资质。
这是照理来说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觉醒后克萝耶因此登上前所未有的境界。
──不，不是那样。
这并非充满不确定性的奇迹，而是克萝耶永不放弃的意志催生的必然结果。
在无限循环的轮回中，克萝耶带著那份纯真勇往直前，因此克服万难进入全新境界。克萝耶不屈的意志甚至能吹散绝望，造就这个奇迹。
这个时候，我打心底觉得克萝耶好厉害。
所以我坦率地说出那句话。
「你很努力呢。我也要跟你学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永不放弃。」
这是我最真实的心声。
「嗯！」
看到克萝耶笑著点头，我发誓未来绝不会让那个笑容蒙尘。
换句话说，我的想法不能永远那么天真。
既然知道有一股势力想要杀我，自然得想想对策。
对吧？
《是。须想万全之策。》
这次事件让我有了深刻体悟，那就是我战败，会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对敌人不能手下留情──我再次将这个觉悟刻在心里。
理解对方的理念固然重要，但过于重视导致我方牺牲就本末倒置了。
──为了获胜，我要不择手段──
对克萝耶回以笑容，我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