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主赐婚(1/2)
宇文招瞪着眼睛, 眼睁睁看着杨兼悠闲的烤胸口朥,又看到众人哄抢胸口朥,高延宗吵嚷着:“凭甚么都给大胡子?我也要吃!”
韩凤说:“可是元胄兄弟现在不是大胡子。”
高延宗说:“我、我就是那个意思!不行, 我也要吃!”
元胄冷冷的说:“好!今日这美味的胸口朥就是彩头,咱们比试一把, 谁赢了谁食!”
高延宗的气焰登时蔫儿了,似乎知道自己打不过元胄,根本不需要比试。不过他立刻想到了甚么好主意,转头对高长恭说:“四兄, 打他!”
高长恭无奈的揉揉额角,说:“阿延,不要闹,吃点掌中宝也是一样。”
宇文招:“……”
宇文招站在原地, 已然变得十足不起眼, 好像他这个清晖室上作乱的叛贼,还没有一盘子肉食惹人注目。
杨兼笑着说:“跟你们偷偷说,其实牛心管烤起来也特别好吃,谁要牛心管, 要排队。”
“我!”
“我要我要!”
“我也要!给我四兄再来一份, 他不要就都是我的!”
宇文招感觉自己掉进了蛤蟆坑,这些都是跟着杨兼征战北方的人,他们从长安一直打到了晋阳, 就是这样一群……吃货。
杨兼看向宇文招, 说:“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感受一下霸道人主的魅力?你若是再不考虑好,拖拖拉拉, 拖泥带水的……”
“你要怎样?!”宇文招梗着脖子, 瞪着杨兼, 冷笑说:“杀了我?”
“你想甚么呢?”杨兼一笑,说:“兼是说,你若是再不考虑好,烤肉都被他们吃光了。胸口朥已经没有了,掌中宝和牛心管都被预定走了,再晚点,连肉渣你都看不到,这帮子人,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的。”
宇文招:“……”还以为杨兼要威胁自己,结果重点却在肉上。
不……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威胁,因为宇文招从进门就开始注意了,这肉也太香了……
宇文招的脸面颤抖了两下,说:“你……你真的放他走了?”
他,宇文招虽然没有言明,但是杨兼何其聪明,立刻便明白了,说的是昔日里的小皇帝宇文邕。
杨兼点头说:“早就放走了,在见你之前,已经放走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小玉米,已经变成小玉米家的童养媳了。”
“小玉米是谁?”宇文招一脸迷茫,随即反应过重点来,说:“甚么鬼的童养媳!”
杨兼笑着说:“小玉米就是尉迟家的小郎主,你也识得的,尉迟佑耆。”
宇文招听了之后,心脏稍微放回去一点,尉迟佑耆是兄长的发小,素来关系不差,如果是尉迟佑耆,应该不会苛待兄长。
宇文招自动忽略了“童养媳”三个字,叹了口气,似乎终于败下阵来,但是……少一个台阶。
人如果有的时候没有台阶下,很可能会失足摔死,就算不摔死,也会摔一个面目全非,毁容不成。
杨兼似乎明白了宇文招骑虎难下的心理,主动给了他一个台矶,笑着说:“掌中宝、牛心管,你想先吃哪个?”
宇文招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只要接了这句话,自己就会自动成为杨兼阵营的人。
宇文招破罐子破摔,干脆说:“我就要那个!唤作胸口朥的肥肉!”
元胄头一次露出过多的表情,鄙夷的看了一眼宇文招,说:“赵公有所不知,这并非肥肉,且胸口朥已然都是卑将的了,如果想分食……”
“嗤——”
元胄突然从腰间拔出大刀,说:“只要赵公赢得了我手中的佩刀,这胸口朥,都是赵公的。”
宇文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说:“你……你刚才都没拔刀,为何现在拔刀?”
元胄冷冷的说:“方才是人主的命令,如今……是捍卫胸口朥。”
他说着,转头看向杨兼,说:“人主,卑将可以拔刀么?”
杨兼一面烤肉,一面笑眯眯的说:“随便,既然小七已经变成了咱们自己人,元胄你与小七的恩怨,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私人恩怨’,兼都是不参与的,随便打,可劲儿打,别把烤盘给打翻了便行。”
元胄握紧佩刀,“唰!”一翻,佩刀寒光凛凛,反射着光芒,正好照在宇文招的眼目上,凉丝丝的说:“赵公!请,动作快些,免得胸口朥凉了。”
“你……你们!”宇文招气的还没食东西便饱了。
杨广抹着小油嘴,说:“赵公刚站队,父亲便这般欺负他,小心把赵公吓跑了。”
杨兼则是说:“儿子你不懂,父父这是让小七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杨广:“……”温暖?
宇文招没骨气的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在地上,随即开口说:“算……算了,我看到那个肥油便觉腻得慌!我还是……还是食点瘦肉罢。”
哪知道元胄不依不饶,说:“赵公,胸口朥并不肥腻,你若是再侮辱胸口朥,别怪元胄手下不留情了!”
宇文招眼皮狂跳,说:“你这个缺根筋!我不愿与你说话,走开走开!”
众人食的欢心,大家是甩开腮帮子食,谁也没有忌讳,杨整便抱来一坛子的酒,笑嘿嘿的说:“我们来饮酒罢!有肉无酒,岂不是不痛快?”
他这么一说,杨忠和杨瓒的脸色登时“扭曲”起来,杨整奇怪的挠着后脑勺,说:“阿爷,弟亲,怎么了?”
杨瓒说:“你果然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二兄难道不记得了,自己的酒量奇差无比。”
杨兼则是“纵容”的说:“二弟果然是二弟,就算没有完全想起来,还是如此喜欢饮酒,无妨,今日大家尽兴,稍微饮两杯,二弟的酒品,也是相当……相当……”一般的。
杨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巴也夸赞不出杨整的酒品了,最后直接含糊了过去。
杨整特别馋酒,就算失忆了,还是改不得这个毛病,大家一拍即合,立刻满上,将羽觞耳杯全都倒满。
猩红色的羽毛,插在耳杯之上,杨兼率先端起耳杯,笑着说:“真可惜,小玉米还要带‘孩子’,今儿个不能来,不过无妨,难得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咱们走一个。”
宇文会笑着说:“这可不行,喝酒无名,岂非牛饮?咱们必须找个名头!”
宇文会率先说:“我打个样儿,你们都跟上来,这杯……敬人主!”
“你这马屁精。”众人登时嘲笑起来。
“敬人主!”
“敬人主——!”
众人山呼着,高长恭举起酒杯来,笑了笑,说:“敬苍生。”
宇文招眯着眼睛,说:“敬天下。”
轮到杨兼,杨兼将羽觞耳杯擎起,对着悠然的月色,说:“敬我们每一个人,敬忠义。”
“敬忠义!”
“敬天子!”
众人呐喊着,一口气全都将酒水饮尽,杨兼低头看着坐在席上的小包子杨广,杨广现在年纪太小,还不能饮酒,不过杨兼熬了酸梅汤,吃烤肉的时候解腻。
杨兼笑着说:“儿子,你敬甚么?要不要敬父父一杯?”
杨广端起装满酸梅汤的耳杯,眯着一双小狼眼,看向杨兼,唇角一挑,如果忽略肉肉嘟嘟的小嘴巴,和嘴边挂着的油花,那当真是一个邪魅狂娟的笑容了。
杨广的嗓音奶声奶气,却十足正色,说:“敬……大隋。”
杨兼了然的一笑,说:“对,敬大隋。”
众人敬酒完毕,因着杨整酒量太小了,杨瓒怕他发酒疯,便不让他多饮酒,只是稍微呷了两口,杨整没有醉倒,但是宴席上第一个醉倒的人已经产生,那便是……
——徐敏齐!
徐敏齐饮醉之后,说话也不结巴了,也不驼背含胸了,没有一点子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特别健谈能说,利索得很。
徐敏齐哈哈一笑,说:“有酒有肉!还要有……”
韩凤喜欢热闹,说:“还要有甚么?”
徐敏齐说:“还要讲故事!我来给你们讲故事罢?夜黑风高,饮着小酒儿,最适合讲鬼故事了。”
“这……”杨瓒迟疑的说:“不好罢?”
他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整。
杨整因着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害怕鬼故事,就和酒量一样,杨整对自己的“胆量”也是相当没谱儿的,还笑着起哄:“好好好,讲!”
杨整侧头对杨瓒说:“三弟,你若是怕了,二兄的胸口借你躲。”
杨瓒嫌弃的看了一眼杨整,说:“二兄既然不怕,一会子千万别叫。”
“我叫甚么?”杨整豪气的很,完全没当回事儿,还笑着说:“二兄上战场都不怕,能怕鬼故事?”
徐敏齐说:“好!那我开始讲鬼故事了,你们听好!这个相传啊,很久很久以前,长安里住着一个姓管的男子,他爱慕街口家一户姓刘的小娘子,日思夜想,就想见到刘娘子……也是一个如此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一直想着刘娘子,干脆起身,偷偷出了屋舍,决定去爬刘娘子的墙头,暗中看一看刘娘子,一解相思之苦。”
徐敏齐也不结巴了,绘声绘色的讲着,竟然还做了几个爬墙的动作,幽幽的说:“夜色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爬上刘娘子家的高墙,不知摸到了甚么,手心里黏糊糊的,湿热热的,这男子根本没当回事儿,继续爬墙,耳边听到院墙里传出‘好甜、好甜,如此甘美’的声音……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闯入墙院,想要轻薄刘娘子,但仔细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嗓音分明是刘娘子本人的!”
“男子终于爬到了墙头上,”徐敏齐神神秘秘的拉长声音,说:“月色从天而降,照在他的身上,男子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双手血粼粼的一片,刚才爬墙之时摸到的温热的水迹,竟然是鲜血!他吓得六神无主,低头往院墙里一看……”
“啊!”他刚讲到这里,还没到重点,杨整突然“惨叫”出声,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害怕鬼故事,此时双手从后死死抱住杨瓒的脖颈,好像要把杨瓒勒死一般,就是不放手。
“二……二兄……轻点,要勒死弟弟了……”杨瓒断断续续的说着,使劲拍着杨整的手臂。
杨兼则是很有先见之明,早就悄悄的从杨整身边挪开,以免杨整害怕起来伤及无辜。
徐敏齐摆手说:“别打岔,我还没讲完呢,男子趴在墙头,往下一看!”
“嗬!”徐敏齐第二次讲到这里,第二次听到了“惨叫”,这一声惨叫没有杨整洪亮,但十足隐忍,听起来害怕极了。
韩凤嘲笑的说:“哈哈,原来兰陵王也怕鬼?”
这一声惨叫,竟然是兰陵王高长恭发出的。
高长恭面容隐忍,带着一丝微笑,说:“并非是长恭怕鬼,是……阿延你抓的太紧了。”
众人顺着高长恭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不是高长恭怕鬼,而是高延宗怕鬼!高延宗听到徐敏齐讲鬼故事,下意识的死死抓住高长恭的手,一害怕起来没有分寸,差点把高长恭的掌心给掐漏了……
高延宗登时挥开高长恭的手,说:“胡说!本王不怕!谁说本王怕鬼?!呸,便没怕过!”
“小五儿,”杨兼笑笑,说:“我们可只口未提你怕鬼,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呸!呸呸呸!”高延宗说:“我、不、怕!”
徐敏齐说:“别吵吵!还听不听了,正讲到最恐怖的地方!”
“鸭鸭鸭!!”琅琊王小包子一头撞进杨兼怀里,抱着杨兼的腰,使劲摇头,吓得差点哭了,说:“不听不听!不要讲啦!”
杨广眯眼一看,好一个琅琊王,竟然借着讲鬼故事的空档,钻进父亲的怀里去了,撒娇也要有个限度,万一父亲一心软,真的把琅琊王也带回来养,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杨广立刻丢开烤肉,也冲过去,揪住琅琊王小包子,把他从杨兼怀里拽出来,然后也一头撞进杨兼怀里,奶声奶气的说:“父父!窝怕怕!”
杨兼捂着胸口,不是被两只小包子撞死,就是被两只小包子萌死,杨兼本想再体验一下“齐人之福”“天伦之乐”的,哪知道下一刻……
“乃这个大坏蛋!”琅琊王叉腰说:“是窝先害怕的!”
“害怕还有个先来后到?”杨广冷笑,说:“你也足够矫情了。”
“你!你!你……”琅琊王根本吵不过杨广,毕竟杨广可是一块老姜啊,气的他来回跺脚,小头发差点支棱起来。
不过琅琊王有一个必杀技,那就是……拽头发。
琅琊王吵不过,冲过来便去拽杨广的小头发,杨广“啊鸭”了一声,小奶音都给拽出来了。
杨广气不过,敢拽朕的头发,好得很,以为朕不会么?
当即毫不含糊,也一把拽住琅琊王的小头发,两只小包子立刻从吵架变成了揪头发的打架。
“鸭鸭鸭!你放手!”
“你放手!”
“不放!不放!”
“你不放,窝也不放!”
杨兼头疼不已,连忙劝架,说:“别打了,别打了。”
徐敏齐打了一个酒嗝,说:“吵吵!吵吵!还讲不讲鬼故事了!”
刘桃枝眼皮狂跳,说:“讲甚么鬼故事,看你惹的。”
杨兼劝架,好不容易把两只揪毛的小包子分开,狠狠松了一口气,说:“还是别讲鬼故事了。”
徐敏齐说:“不讲鬼故事也行,我给你们讲笑话罢!保证十足好笑,笑得你们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众人都有些头疼,没想到徐敏齐喝醉之后,竟然如此话痨,杨整则是说:“好好好,别讲鬼故事了,我怕三弟害怕,还是讲笑话罢。”
“呵!”杨瓒整理了整理自己被拽乱的衣裳,冷冷的一笑。
杨整尴尬的催促说:“徐医官,快讲罢!”
徐敏齐还未开口,自己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几乎笑倒在案几上,差点趴到烤盘上。
宇文招怔愣的说:“这……他讲完了?”
元胄冷着脸说:“是有些好笑。”
郝阿保说:“啊?讲完了?虽然不知为何,但的确有些好笑。”
狼皮也说:“是啊主公,不知为何,觉得挺好笑啊!哈哈哈!”
在场真的有几个人,或许被徐敏齐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结果就在此时,徐敏齐住了笑声,说:“咦?你们在笑甚么,我还没开始讲啊。”
郝阿保:“……”
狼皮:“……”
元胄:“……”
徐敏齐说:“只是方才想起,还未出口,便觉得好生想笑,我现在讲给你们听,其实这是一个关于小桃子的笑话。”
“你叫谁小桃子!?”刘桃枝瞪眼盯着徐敏齐。
若是放在平日里,徐敏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奈何今日徐敏齐饮了酒,一点子也不害怕,他好像吃的不是酒,而是熊心豹子胆!
徐敏齐很自然的说:“你啊,对对,就是你,小桃子,我今儿个要讲的就是你的笑话。”
刘桃枝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威严不够,否则徐敏齐这是要造反呢?
徐敏齐完全忽略了刘桃枝黑漆漆的脸色,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小桃子怕酸。”
“怕酸?”杨兼还真不知道,头一次听说。
徐敏齐说:“小桃子觉得怕酸,是一种很丢人之事,所以一直瞒着诸位,我不小心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们猜怎么样?”
杨兼来了兴趣,说:“怎么样?”
徐敏齐“哈哈哈哈……”又笑,说:“我便故意在他的汤药里,多放了五味子!”
徐敏齐还给大家科普说:“这五味子,也叫作五梅子,味道酸涩,果不其然,汤药酸涩无比,小桃子每次饮汤药的时候,都是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太、太好笑了,我……我笑得肚子有点疼……”
刘桃枝:“……”
刘桃枝的表情先是怔愣,随即恍然大悟,说:“我就说汤药怎么那么酸!”
刘桃枝之前受过伤,一直在饮药调养,徐敏齐的医术靠谱,所以大家的调养工作,基本都是交给徐敏齐来完成的。
徐敏齐又是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给大家下毒,所以刘桃枝想都没想过,徐敏齐竟然是这种蔫儿坏的类型,在自己的汤药里多加了五味子!
徐敏齐“不知死活”的笑着说,笑得几乎生出眼泪,撞见刘桃枝黑漆漆的脸色,胆从酒边生,一点子也不害怕,还摆手说:“小桃子你放心,放心罢,五味子没毒的,而且主收敛,还能治疗梦遗和滑精呢!”
“你……”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除了烤盘烤肉的滋滋声,还有刘桃枝手骨嘎巴作响的声音。
暗淡的月色映照着刘桃枝犹如“恶鬼”一般的面目,微微挑起唇角,怒极反笑了一声,刘桃枝说:“好,好得很,徐敏齐你过来,我要和你单独说两句话。”
徐敏齐倒是也听话,站起来说:“啊?小桃子你要与我说甚么?”
刘桃枝耐着性子,说:“这边走,我们单独说。”
眼看着刘桃枝把徐敏齐带走,杨兼摇头说:“小桃子,手下留情啊,可千万别给徐医官打出心理阴影来。”
随后的事情……
后半夜众人隐约听到徐医官结巴的声音:“啊、啊……别打了,别别别……刘……刘开府,下下下……下臣与您无怨无……无无无仇,你你你……你为何打下臣啊!”
“无冤无仇?!五味子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我今天便拧断你的脖子,看你还怎么蔫儿坏!”
……
又是酒又是肉的,大家伙儿全都吃多了喝高了,杨兼稍微饮了一点子,并没有喝醉,但是借着喝酒的名头,第二日顺理成章的懒床不起。
杨兼在床上打滚儿,说:“不起不起,我儿,为父头疼,宿醉,起不来,再睡一会子。”
杨广:“……”
杨广嫌弃的看着把床铺弄得乱糟糟的杨兼,但是也没有法子,用小肉手给他盖好被子,左右今日清闲,便让他再睡一会儿,等即位之后,怕是有的忙,根本容不得睡懒觉。
杨广悄声离开屋舍,没多久,竟然又回来了。
杨兼听到儿子离开的声音,松了口气,美滋滋的把被子裹紧,准备继续睡回笼觉,哪知道没多久儿子便回来了。
杨兼眯着一只眼睛偷看,说:“儿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父父还没睡呢。”
杨广叹气说:“父亲快起身洗漱罢,尉迟佑耆来了,还带来了……一位故人。”
杨兼奇怪的挑了挑眉,艰难的爬起来洗漱。
尉迟佑耆来了,昨日大家吃烤肉,还提到了尉迟佑耆,没想到他今儿个便来了。
杨兼洗漱完毕,让人将尉迟佑耆带来,尉迟佑耆从外面走进来,不知为何有些局促,那举止看起来颇为“生分”?
尉迟佑耆恭敬的说:“拜见人主。”
杨兼笑了笑,说:“小玉米,你这一大早上便跑来了?怕是有甚么急事儿罢,总不能是闻着烤肉味来的罢?”
尉迟佑耆尴尬的说:“其实……其实是这样的,人主,佑耆的父亲与三兄,今日便会入京。”
尉迟佑耆的父亲乃是蜀国公尉迟迥,会葬之时其实就应该到达长安的,但是因着蜀地难行,所以来的迟了,今日才到长安。
其实尉迟佑耆的态度并非是生分,而是有些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这一开口就显得太过厚脸皮了些。
尉迟佑耆揪着自己袖子上的线头,说:“父亲与三兄,都是……昔日里都是先主的党派。”
先主自然说的便是宇文邕了。
尉迟迥和宇文邕沾亲带故,他乃是宇文邕父亲宇文泰的外甥,又迎娶了公主,所以亲戚关系是一环套着一环,与杨兼对比起来,尉迟迥自然是宇文家的党派。
杨兼恍然大悟,尉迟迥进京,肯定要住在尉迟佑耆那里,而尉迟佑耆家里又藏着宇文邕,如此一来,尉迟迥便会撞到没有驾崩的宇文邕,这事儿就大了。
尉迟佑耆还是揪着衣裳的线头,支支吾吾的说:“能不能……能不能请……请人主先收留他两日?”
他……
指的自然是宇文邕了。
尉迟佑耆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自行走了进来,他穿的很朴素,面容上都是伤疤,但是架不住气质卓越,负手走进来,相对于尉迟佑耆的犹犹豫豫,这个人显得倒是很自然,笑着说:“又见面了。”
可不就是他们探讨的主角宇文邕么?
宇文邕很自然的走进来,说:“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蜀国公进京,我若是留在佑耆那处,被蜀国公看到,蜀国公必然要复立我为天子,蜀国公可不是七弟,七弟手上没有兵权,蜀国公手握重兵,到时候我麻烦,你更麻烦,不是么?要不要让我在你府上住几日,随你欢心好了。”
杨兼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小四你竟然是个厚脸皮。”
“甚么小四?”宇文邕嫌弃的说。
杨兼说:“那叫你甚么?兼若是喊出你的大名,恐怕会惹人话柄,你排行第四,不叫你小四,难道叫你……已经驾崩的人主?”
“你……”宇文邕气的瞪着眼睛,论气人,他还是逊色一筹,完全没办法和杨兼比拟。
宇文邕干脆随便坐下来,端起耳杯来饮了口水,悠闲的说:“左右我便在你这里住两日,等蜀国公离开了,我再回去。”
杨兼笑着对尉迟佑耆说:“小玉米,你就不怕把他留在这里,会被兼虐待,日日食不饱穿不暖,还让他捡豆子?”
尉迟佑耆眼皮一跳,为甚么要捡豆子?不过他明智的没有问出口,而是说:“佑耆深知,人主不是这样的人。”
杨兼忍不住笑起来,说:“小玉米这个高帽子给我戴的,都不忍心摘下来了。”
杨兼点头说:“行罢,小玉米你放心好了,兼保证帮你把小四养的白白胖胖,让他不侧身都出不了门。”
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留下了宇文邕,很快便离开了,他还要去接父亲尉迟迥进京。
杨广听说了这件事情,眯起眼目,抱着短短的小手臂,似乎在冥想甚么,其实不需要杨广言明,杨兼已经知道他在想甚么。
因着尉迟迥此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造反者!
历史上隋文帝建立大隋,尉迟迥因为觉得自己兵权在握,功高震主,所以想要和隋文帝一决雌雄,领兵造反,联合了北齐的余部,还有南梁一起响应。
但结果可想而知,隋文帝派出大将韦孝宽,击败尉迟迥,尉迟迥自尽,所有的儿子都被牵连在其中,除了献美成为国长的老三尉迟顺,其余人等,包括尉迟佑耆在内,全部伏诛。
杨兼叹了口气,看来即使没有宇文邕这个阻碍,想要顺利登基,还是要加把劲儿啊。
尉迟佑耆离开没多久,也就半个时辰,没成想竟然风风火火的又赶了回来。宇文邕一听,露出无奈的笑容,说:“哼,肯定是佑耆太过担心于我,这也没甚么的,难道我还真会被你虐待不成?”
正说话间,尉迟佑耆走了进来,宇文邕的语气相当自豪,说:“佑耆啊,我说你……”
他说到这里,哪知道尉迟佑耆看都没看他一眼,匆匆从他身边越过去,直接朝着杨兼走过去。
打脸啪啪的……
宇文邕眼皮一跳,只觉得面上烧烫不止,狠狠瞪了一眼杨兼。
杨兼说:“小玉米,刚分开半个时辰,你怎么的又回来了?”
尉迟佑耆递上来一份请柬,说:“其实……佑耆是来送请柬的,家父和三兄,想宴请人主。”
就在刚刚,尉迟佑耆的父亲尉迟迥,还有尉迟佑耆的三兄尉迟顺,已经抵达了京兆长安。
他们素来知道老幺尉迟佑耆和杨兼的关系不错,所以刚一到京兆,便请尉迟佑耆送来请柬,想邀请杨兼赴宴,联络联络感情。
杨广眯眼看着请柬,低声说:“父亲,宴无好宴,尉迟迥此人,需要提防。”
杨兼点点头,说:“知道了,不过尉迟迥手握重兵,又是老将,这点子面子,为父还是要给的,否则太说不过去。”
尉迟迥算是半个公族,在朝中地位斐然,杨兼是晚辈,而且刚刚成为人主,没有正式即位,如此一来,自然要给尉迟迥这个颜面,否则惹人话柄。
尉迟佑耆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这恐怕不是甚么好宴,毕竟蜀国公府和隋国公府向来没甚么交情。
尉迟佑耆迟疑的说:“要不然……佑耆去回绝了罢?”
“不必,”杨兼接过请柬,说:“大可不必如此,你今儿个过来,怕是也左右为难的很,这个燕饮,兼会去,你回去回话便是了。”
“可是……”尉迟佑耆还想再说话。
杨兼已经笑着说:“小玉米放心,甚么大风大浪兼没经历过?还怕喝杯酒么?”
宇文邕在一旁冷眼旁观,说:“真是体贴了。”
尉迟佑耆还要回去见父亲和兄长,没多余的时间与宇文邕说话,于是急匆匆又走了,宇文邕从头到尾没刷到存在感,气哼哼的抱臂盯着大门。
杨兼走过去,揉了揉宇文邕的头顶,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把宇文邕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说:“小四子乖,明日兼要去赴宴,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可不能把房顶拆了。”
宇文邕:“……”
蜀国公宴请杨兼,可不只是宴请杨兼一个人,还有杨兼的两个弟弟,和杨兼的父亲杨忠。
次日,众人便前去赴宴。蜀国公尉迟迥和他的儿子尉迟顺站在门口迎接。
蜀国公身材高大,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是能看的出来,年轻之时的确是个美男子,他的第三子尉迟顺,长相也是巍峨高壮,俊美不凡,怪不得尉迟佑耆的长相如此出彩,这一家子基因都太好了,只不过小玉米是个“变异”,生的太过纤细斯文,打眼一看仿佛小姑娘一般。
但也别说,毕竟男孩子发育都晚,小玉米还是有成长空间的,他的兄长和父亲都这般高大,小玉米显然很有希望窜一窜个头。
尉迟迥亲自上前迎接,笑的很是磁性,说:“人主!有失远迎,老夫有失远迎啊!”
他说着,又拉住杨忠攀谈,说:“隋国公,许久不见了!”
众人一阵寒暄,尉迟迥引着大家入内,亲自为大家导路,说:“这是我儿尉迟顺,快,老三,还不拜见人主?”
尉迟顺立刻跪下来叩拜,恭恭敬敬的说:“卑将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之前杨兼已经打量过尉迟顺,尉迟顺乃是尉迟佑耆的三兄,年纪比尉迟佑耆大了许多许多,已经育有子女。
说到尉迟顺,便不得不说,尉迟顺的女儿,尉迟顺的女儿可是南北朝大名鼎鼎的美女尉迟炽繁,许多关于南北朝的小说电视剧,都会出现尉迟炽繁的身影,因着尉迟炽繁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性。悲剧,总是让人愤愤不平,而又心生联想的……
尉迟迥年轻的时候本就是个美男子,他的儿子们个个俊美不凡,尉迟炽繁这个孙女儿自然也不用多说。尉迟顺将女儿尉迟炽繁嫁给了公族贵胄宇文温做妻子。
宇文温的父亲乃是宇文亮,乃是梁州总管,听名字便知道,也是手握兵权,赫赫一方之人,又因着是宗室贵胄,所以尉迟顺打算拉拢宇文亮一家,便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宇文亮的儿子宇文温。
后来宗室燕饮,尉迟炽繁身为宗室之妇,也进宫参加了燕饮,很不凑巧的,被周宣帝宇文赟看上了眼。周宣帝宇文赟乃是宇文邕的儿子,如今宇文赟还未出生。
周宣帝纵欲酒色,荒淫无度,竟然看上了贵胄的妻子,于是给尉迟炽繁灌酒,将其灌醉之后逼奸。宇文亮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惊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让儿子吃了这个哑巴亏,也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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