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昨夜为我解药的人, 是谁？”

扶玉虽然是这样询问的语气，可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温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仿佛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或者说……她相信温昭一定是那个为她解药的人。

——正如温昭中药之后，扶玉决不许其他人为其解药是一样的。

她黑眸之中情绪幽幽，直直的盯着温昭, 像是要看进她心里。

听到扶玉询问的话语后，温昭原本正在说着的话戛然而止，停顿在原地。她甚至呼吸都为之一顿, 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好像这样便能给自己一些支撑的底气, 不再那么慌张一般。

温昭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心虚和慌张, 大约是有一种，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试图隐瞒的事情被扶玉发现了的感觉，这让她下意识的害怕，唯恐会再生出什么“事端”。

但明明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 所有的“后果”, 她都已经在脑海里想了一遍了, 并且也一次次的确认了自己的坚定, 无论如何，她只需要将自己该表现在外面的表现好，就足够了。

可即便如此，当此刻她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会……

温昭甚至无法去直视扶玉的眸子。

果然，动了心之后, 她就绝无可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并且心平气和了。她的心情也会随着扶玉情绪的变化而变化, 整个人的悲哀息怒被扶玉牵动着, 喜她所喜，忧她所忧。

温昭说不好这样的状态是好还是差，但……此时此刻，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为另一个人而跳动着的状况。

同时也是让她绝对无法否认的如同证据一般的存在，那就是，她的的确确喜欢上了扶玉了。

喜欢上了这个，自己无法也不能在一起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不会那么担忧扶玉，如果不是喜欢，她也不会为扶玉的种种而感到伤心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更不会以解药之名而与扶玉做进亲密的事。

温昭深呼吸了下，而后睁开眼，但却不敢直视扶玉的双眸，只是微微偏移看向另一边，道：“是我。”

她眼睫颤了颤，却稳住了语气，“我帮你解药的。你曾经帮过我，所以现在，我也只不过是……报恩。”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极轻，大约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一点心虚吧。

听到温昭的回答后，扶玉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她只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强撑着坐了起来。

扶玉抬起眸子，盯着温昭，“看着我。”她轻声说。

温昭呼吸略有些不稳，她眼神微动，而后看向扶玉。

在和那双黑色的眸子对视的时候，温昭才发觉，原来她竟是这么胆小啊……哪怕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决定，可事到临头的时候，依然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依然会想要逃避。

只是和曾经不同了，现在她所有的想法都只是【想法】而已。温昭已经明确了她和扶玉将来的道路，便不会再有所更改了。

现在的她，会坚定的走下去，走到结局。而这，才是目前对她和扶玉来说最好的处理的方法。

看着温昭，扶玉轻声问她：“为什么帮我。”

温昭这一次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她回答道：“是为了感谢，为了回报你曾经帮过我的恩情。”

但扶玉对她给出的回答并不相信，她眉宇微压，逼问道：“只是为了报恩与感谢吗？你确定吗，确定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属于你个人的情感，你确定没有一丁点的……私人感情吗？”

她黑眸沉沉，“你确定你对我，再无感情吗？”

她似乎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因此此时更显得气定神闲，好像不需温昭回答，她就已经知晓了她的答案。不过即便如此，扶玉还是想要温昭亲自承认的。

扶玉眉宇微压，神情微淡，但眼底却带着执着，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上来，逼迫感十足。

被扶玉这样逼问着的温昭心里并不好受，她紧紧的攥着拳，几乎想要避开扶玉的视线。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避开，她必须要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并了结。

很显然，曾经冷淡的扶玉现在又敛去了那种冰凉的态度，她似乎察觉出了温昭也喜欢着她，明白了温昭曾经的回绝是谎言，于是扶玉便认识到，这是两情相悦，并非是她曾经错以为的……只有自己一人用情；所以她又再度栽了回来，因而才有了这样的态度与纠缠。

可是温昭知道，这是不行的，因为……她无法和扶玉在一起，那这就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碎。

到头来等待着扶玉的，仍然是那个伤心的结局。

想到这里，温昭深呼吸了下，心肠又重新坚定了下来。

她看着扶玉，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坚决的情绪。

“扶玉，我想我最初已经说过一次了，我……并不喜欢你，对你付出的感情也是假的，或者说，我对你从来都不曾有过暧昧的情愫，你错以为的那些，只是我在采花散的药效之下，所作出的错误反应而已。”

“错误反应？”扶玉定定的看着她。

温昭面容平静，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紧张。此时此刻，她甚至能觉察到自己面部的每块肌肉的反应。

“我们二人亲密的接触是源于一场错误，由此所产生的情感同样也是错误的。现在我采花散已解，自然也就恢复了冷静理智，从先前的状态脱离出去，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但是你似乎还没有，扶玉。”

温昭冷静的回视，可背在身后的手指却紧紧的掐住了掌心。

温昭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分离出了两个人格两个状态，一个在不停的害怕紧张，并且犹豫着想要后退，一个却坚定的立在原地，剥除掉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变成一个只有理智的冷静人格。

此刻那个冷静的人格淡声说道：“当然，现在你又中了采花散，由此会产生一些错误的情感依赖，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只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所作所为；我的一切行动根源，都只是因为你曾帮助过我，而我们是同伴，所以我才这样做，仅此而已，事实上——”

温昭顿了顿，眼神毫不避讳扶玉，她放缓了语气，忍受着自己内心的百般不适、酸涩疼痛，一字一顿道：“我从来不曾喜欢你，我甚至……”

她咬了咬舌尖，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厌恶你的触碰。这样说，足够明确了吗？”

可与此同时，温昭心底却在疯狂否认。

不是的，没有的，她一点都不厌恶扶玉的触碰，她……喜欢的，很喜欢，她甚至想要时时刻刻和扶玉在一起，和她一起做过所有爱做的事。

可温昭知道，自己要憋着，这些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温昭同样也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种种，就如同那些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旗号的家长一样，只不过现在她变成了扶玉的“家长”，或许扶玉并不需要这种，她想要的可能只是温昭的坦诚以待而已。

可……温昭无法做出。

她甚至不能告诉扶玉。

也正是因为如此，温昭才会毅然决然的自己一人踏上那条道路，哪怕将来即便知道了真相，扶玉也不会原谅她。

但只要最终不会造成过大的伤害，对于温昭来讲，便已经足够了。

听到了温昭毫不犹豫的回答后，扶玉停顿在了原地。她的眸子微微睁大，手指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扶玉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温昭，墨黑色的眼底深处甚至透露出了一丝无助的茫然。

或许扶玉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温昭口中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一个让她……心神欲碎的答案。

扶玉的眼睫微微颤抖，瞳仁轻缩，她紧紧地盯着温昭，而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又追问了一遍。

“我的触碰，让你感觉到厌恶……是吗？”

她眼神微动，唇瓣苍白，眉心之间蹙在了一起，带着无法确认一样的不解与无辜。

“每一次，你我二人的亲密相拥、相吻，事后你都觉得，恶心？是吗。”

温昭的呼吸猛地停顿下来，她差点坚持不住的想要逃跑，可是，最终她也只是如同脚下生根一般，动也没动，如同树木。

温昭脑子里是一片麻木与空白，她仿佛变成了机器人一般，只能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句：“是。”

而这个回答，却像是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一般，让她指尖颤抖。

扶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试图从她双眸之中看出什么，但最终，她看到的只有一片将她拒之门外的虚无。

扶玉勾了勾唇，笑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片凉意。

她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温昭的面前，而后，她伸手勾住温昭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再说一次。”

温昭对上了她的视线，她眼神不动，道：“我不喜欢你。”

扶玉道：“我要你说后面一句。”

温昭眼睫抖了抖，她深呼吸了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扶玉，“每次被你触碰，我都，厌恶。”

扶玉握着她衣领的手紧了紧，指节一片苍白。

而后，面前的人忽然用了用力，将温昭拉了过来。

温昭闭了闭眼睛，心底一狠，侧过头的同时伸手推开了扶玉。

她向后退了几步，胸脯起伏着，深深的呼吸着。“你还没做够吗，扶玉？为彼此保留最后一点情分不好吗，你还要我说几次，我不喜欢这样，也请你不要这么做了。好聚好散，我们就还是同伴。”

扶玉被推开之后，仍然低着头。

几息之后，她才缓缓收回了自己仍然摊开了手掌。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