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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坦诚、隐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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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梁彰收到了电影的成片,他看完一遍,喜欢的几个场景竟被毫不留情剪掉了,之前在拍摄过程中,梁彰还抽空整理了现场剪辑本,体现他想法的版本传给了剪辑师,梁彰本来以为不会有多大问题。

剪辑师叫余南,梁彰第一次跟他合作,很早之前就听闻余南剪影片有点随心所欲,风格明显。烂片才需要剪辑师来拯救,但梁彰觉得他的电影不能因为余南变成烂片。

微信上梁彰态度还是比较客气,委婉表达了余老师剪得很好,只是同他的想法不契合,他认为有几段是该保留的,要不然无法体现人物态度的转变等等,余南回应得含糊,巧妙表达了他的看法,那几段就是不该留着,各有各的道理。

意见出了分歧,两人性格都还固执,理所当然没讨论出结果,梁彰说他再看几遍研究研究,后面可以见面商量,如果不行就直接发给投资方,让他们选合适的版本,余南回复当然好。

心情不顺,几天下来梁彰脸色变差很多,他简直要被余南气炸了,做梦梦到余南把他的电影剪得乱七八糟,荣获“金酸梅”奖,电影严重亏本。梦醒了还有点后怕,坐起来搜电影的名字,幸好是真的还没上映,又躺回去继续睡,结果横竖没睡着,起床继续看电影。

梁彰烂片好片都会看,烂片看他们到底烂在哪,到底是剧本本身就烂,还是导演拍得烂。

梁彰爱王家卫电影的美和慢镜头,也痴迷过伯格曼的意识流,拍别人看不懂的自我作品,世界知名导演们的个人风格浓烈,才成就出好的作品,梁彰觉得他还缺少太强烈的个人因素,没有众所周知的“梁彰风格”,难免有些焦虑。

在电影方面梁彰一根筋,未完成的事在心上悬着,吃饭都吃不好,向裴看不下去,硬拖着他出来吃饭。

两人在一起住了两周,梁彰刚开始担心会发生什么,旧情复燃酒后乱性的戏码他全想了一遍,后来才醒悟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现代影视的荼毒由此体现。

向裴那次吻了他之后不再有过多的表示,两人作息不在一起,晚上各自待在房间里,像两个尊重彼此私生活的好室友,不打扰不越界,梁彰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梁彰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一圈青茬,人看上去有点颓唐,睡眼惺忪的。他无力抬起眼皮,扫视一眼桌上冒热气的菜,带着意外夹了几筷子,对向裴说:“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辣的菜了?”

“很早之前,我现在挺能吃辣的。”

向裴不说,梁彰也能猜出来向裴学会吃辣的原因。因为一个人去改变口味不是容易的事。梁彰在昼城因为向裴两个月没怎么吃辣,向裴为了梁彰吃了八年的辣,其实没有可比性。

“以后不用每次都弄这么辣,弄清淡一点。”梁彰看着向裴杯子里的水渐渐少了一大半,想吃辣也是一种天赋。

向裴关注点显然不在“清淡”两个字上,他停了筷子,颇为惊喜地抬起头,望着梁彰:“以后都一起吃?”

梁彰是随口一提,压根没别的意思。他知道向裴忙着练歌挺忙的,一般中午都不回来,哪有什么时间做饭,但向裴期待的目光又让梁彰心惊,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想了想说:“你有时间回来就做吧,我买菜你做,不过我现在吃得很清淡,养生。”

“行。”向裴毫不犹豫答应,难得眼睛有光,看起来格外亮,梁彰不禁想向裴真的很好哄。

“你别吃了。”

向裴的嘴唇肉眼可见变肿,梁彰看出他硬着头皮吃辣,向裴苦笑道:“我至少比以前能吃辣。”

这菜梁彰吃着都够呛,不知道向裴到底放了多少辣椒。

“最近心情不好?”

相对无言吃了一会,向裴问道,梁彰猜向裴早就想这么问了。

梁彰简短说:“忙电影的事。”

以前吃饭时找话题是梁彰的事,问向裴干了什么,心情好不好等等,梁彰觉得听向裴说话很有意思,他的声音好听,就像在梁彰心尖上说话。

“你这状态像刚失恋的人。”

梁彰扒完最后一口米饭,胃撑得没一点缝隙,菜差不多是他解决完的,向裴吃得很少。

“我失恋比这惨烈多了,”梁彰把向裴面前的碗拿来重在一起,没什么表情,“我来收拾吧。”

梁彰刷碗时手滑打碎了碗,是他用了很多年的一个碗,当时专门从南川拿到昼城来,挺大的一个碗,装饭也装得多。

水龙头的水还在流,梁彰手上的泡沫也没冲干净,指间油腻不堪,他先是心疼碗,关了水龙头。窗户的玻璃透出的阳光,把泡沫照成彩色的,梁彰眨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开始捡地上的碎玻璃。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碗会碎,以为它还会陪他很久,没想到突然就碎了,梁彰盯着手心里奇形怪状的碎片,恍惚地蹲在地上天马行空——碎掉的碗能不能用胶水粘上继续用。

可他马上又打消这个想法,因为碗碎得彻底,有些极细微的玻璃碴拼不起来了,就算拼好了也不能再用。捡着捡着梁彰的手背出现两滴水珠,接着有更多聚在上面,挤得水泄不通。

反正只有他一个人,梁彰可以放肆大哭,但是他不愿意,即使一个人他也有了自尊心,没人承受他的眼泪和脆弱。

他许多年没掉过眼泪,与向裴重逢没有哭,和他诉说那些往事时也没有哭,甚至接吻时眼眶都没有红,向裴曾经让梁彰变得脆弱,他以为现在不会了。可是向裴忍着难受吃不爱吃的辣椒,嘴巴红肿得像一根香肠,梁彰还是忍不住哭,像战士脱掉铠甲,像眼里进了沙子。

像向裴离开的、梁彰独自熬过的八年变成他手上的倒刺,一扯就疼,又没法狠了心拔去。

梁彰洗好碗,向裴的电话打了过来,让梁彰把他房间桌子上的笔记本给他送过来,他写的词全在里面,走得匆忙,忘记拿了。

梁彰去向裴房间找,桌子正中央一本笔记本,他凑近了看发现很眼熟,翻开几页,反应过来这以前是他的日记本,当时离开昼城留给了向裴。

笔记本的外壳被向裴保护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还完好无损。梁彰试着翻了几页,以前写的东西看得他尴尬,幼稚且感情露骨,不敢再读下去。

本子还留了一大半的空白页,向裴全部填满了,歌词或者日记,都有。梁彰看到他的名字出现频率很高,却没有勇气仔细看,只潦草略过,按着向裴给的地址去给他送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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