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沈季泽愣怔几秒后, 也向着小白离开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开始小跑起来。这条通道应该已经安全了,可以把卢茸接来在这儿等, 他再继续往前探路。
拐弯到了开始的通道,那扇凭空而生的铁门已经消失, 通道内灯光大亮, 不过也没看见本该匆匆迎上前的卢茸。
沈季泽愣了下, 边跑边喊茸茸。
呼喊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里回响,却没得到卢茸的任何回应。
他跑到那根凸出的墙柱后一看,也没有人。这下一颗心直往下坠, 额上也渗出了汗。
沈季泽调头往回跑, 模拟一遍刚才的路线, 跑到拐弯处后, 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路,这就是他让卢茸呆着的地方。
“卢茸!卢茸!”
他一边继续喊着卢茸的名,一边停在距离墙柱最近的那扇房门前。
静默片刻后, 深呼吸两口,猛地推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可怕一幕的思想准备,同时将铁棍横在胸前。
但房间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墙角有一包拆开的水泥袋。既没有什么可怕的鬼怪, 也没有卢茸。
沈季泽关门,又去推旁边的房间门。
还是空的。
一连串砰砰声连接响起,他将这条通道的所有房间都看过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沈季泽左手扶着自己额头, 握着铁棒的右手背泛起了青筋。他焦躁地原地转了几圈,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弟弟不见了。
……
卢茸解决掉那个红衣女人后, 想和沈季泽邀功。刚抱上大腿,就被提醒他目前是只鹿,还没变成人,赶紧心虚地夹着尾巴往回跑。
哥哥马上就会去接他,他得快变回去。
卢茸四蹄翻飞,用最快速度跑回铁门,一个急刹后变成个光溜溜白生生的小男孩,一脸兴奋地盯着拐弯处,等着沈季泽的身影出现。
沈季泽肯定要给他讲开始的事,还会一直夸赞那只鹿战士,用上诸如金黄色铠甲和一米多长鹿角之类的句子。
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说自己就是鹿战士,只能把欢喜强行压着。
因为心里激动,他两只脚不停在原地踏着小碎步,等着哥哥一过来,就要像发炮弹般扎到他怀中。
卢茸翘首期盼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忍不住想去看看。走出几步看到只塑料凉鞋和散落的衣物,想起自己还光着,又赶紧把衣服穿好。
他蹑手蹑脚走到拐角处,探头往外看,却失望地发现那条通道里根本就没有人。
走到开始和红衣女人打斗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一滩黑水,可沈季泽却不见了踪影。
卢茸垂着头站了会儿,又默默转身,垮塌着双肩,很慢地回到开始的地方,靠着铁门蹲下,望着面前的水泥地发呆。
“哥哥肯定是继续去找光团了,找着了就会回来接我。”
“一定是这样,他会回来接我的。”
卢茸埋下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出细白的手指在地上画圈,将最上面的细沙拨在一起。
“哥哥肯定会回来接我的。”
片刻后,一滴晶莹的水珠跌下,将那细沙晕出了一个深色小点。
……
沈季泽像只无头苍蝇般在蛛网似的通道里穿行。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现在身在何处,只能一个通道接一个通道的往下找,嘴里喊着卢茸的名字,声音都变得有点沙哑。
沉重的铁棍不方便一直握着,就拖在地上,一路响起刺耳的刮擦声。
他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自己刚刚离开,卢茸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带走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满是悔恨,责骂自己刚才就不该将人独自留在那儿,指不准就出了什么事。
他眼眶红红地咬紧下唇,暗想若是不找到卢茸,就算发现了光团也不出去,直到将人找到。
通道里渐渐变得迷蒙,头顶的灯光都不再清晰,朦胧中只有一团白色的光晕。远处也看不清,可视范围就是周围一两米。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大雾。
沈季泽懒得去想楼房里为何会有大雾,只继续往前找着人,嘴里不时喊一声卢茸的名字。
脚下经常会有横曳的木条铁棍,还有一些堆聚的沙堆,他一个没注意被绊倒,重重地摔了出去,手上的铁棍叮叮当当滚到了墙角。
这一下摔得很结实,他躺在地上缓了十几秒才慢慢起身,膝盖一股尖锐的刺痛,差点又跪在地上。
膝盖和手心都沾满了沙泥,渗出红的血,小腿上也全是血痕。
他龇牙咧嘴地拍掉那些沙子,捡起墙角的铁棍,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
卢茸蹲了很久,心里的难过似乎减轻了些。他擦掉脸蛋上还挂着的两滴泪,站起身准备去找沈季泽,结果刚提步就愣住了。
周围不再是灰扑扑的水泥通道,而是身处在一条巷子里。头上是黑的天幕,灯光从旁边的院落透出来,将面前那堵围墙染上了一层橘红。
围墙左侧有扇木门,墙上贴着泛黄的小广告,上面是某某老中医,下面一排小字留着电话号。
他倏地回头,瞳孔随之骤缩,呼吸都停滞了两秒。
视线里有着两个蓝色的垃圾桶,静静地立在墙根。很大很圆,一只敞开着装满垃圾,另一只的桶盖合着。旁边挂着个破旧的塑料袋,在风里簌簌作响。
卢茸定定看着那只合上的垃圾桶,被一股久违的,他非常痛恨的感觉慢慢包围。
——是被至亲抛弃的恐惧绝望和无力。
那感觉曾经伴随了他很久,让他时不时就会升起难过。
他会和小狗玩着玩着就开始发呆,会搂着爷爷的脖子一遍遍讨好地问:爷爷,我是你的乖宝宝吧?爷爷你最喜欢我了对吧?非要财爷给出肯定的回答,才会稍微心安。
虽然在财爷的陪伴和宠爱下,那些患得患失逐渐消失,他自己也认为一切都过去了。可再看到这幕场景时,他的眼泪瞬时夺目而出。
这一幕,永远不会过去。
左边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他飞快地转头看去,看见王图居然就站在不远处。
他没有变,和卢茸记忆中一模一样。
短发削得薄薄的,快露出青色的头皮。穿着当天分别的那件黑羽绒服,脸上挂着卢茸熟悉的笑容,眼尾有两道温和的笑纹。
王图往前走了两步,对他伸出了手,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柔和:“茸茸,来,图哥哥带你回家。”
卢茸听到了心脏在激烈跳动,胸脯都跟着急速起伏。他微张着嘴喘息,似乎这样才不至于闭过气去,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垂在短裤旁。
“茸茸对不起,这么久了才来接你。”王图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满是歉意。
卢茸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他轻轻吐出三个字:“图哥哥……”
声音很轻,除了他自己能听见。
“对,是我,茸茸,我就是你的图哥哥。”王图半蹲下身,对着他伸出了双手。
卢茸想嘶喊,想哭嚎,想搂住王图再对着他拳打脚踢。
那些在深夜里总结出来的诘问,他曾经一条一条铭记在心,准备在见到王图时,一定问个清清楚楚。
“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你当初把我丢在垃圾桶里,说会来接我,可为什么现在才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你太讨厌了。”
……
卢茸有很多的话往外涌,却争先恐后地堵在了嗓子眼,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图的神情也很动容,哽咽着道:“茸茸走吧,图哥哥接你回家。”
卢茸想过自己再见到王图时一定是很冷漠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质问完就走掉,再也不理他,是一个冷冰冰的小孩儿。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接近王图的渴望。
那深藏在怨怼和愤懑之下,轻易触碰不到的渴望,在再次见到这个人时,便在心里疯狂滋长,瞬间占据了所有思想。
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咧着嘴无声地哭。
“茸茸,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王图继续伸着手,声音更加柔和。
卢茸停下脚步,泣不成声道:“还有,还有爷爷,爷爷和哥哥。”
“对,再把爷爷和哥哥接上,回到咱们的家。”
“还有,还有白叔叔和陈叔。”
“白叔叔和陈叔已经在家了,等咱们几人回去后,就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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