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不过电话挺私人的,他也没好意思听。
——江淮给慕宁拨了个电话。
然后,接通了。
他愣住了。
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进入了副本。
如果仅仅是五舅夫妻两看到不存在的客人,那就当做他们是神经出问题,可在纪柏说出“有人”之后,江淮迅速地用意识扫过整个村子,捕捉所有能听到的信息——
除了他,似乎其他人都能看到“客人”。
客人有五个,三女两男,大学生。
但江淮不仅看不到,甚至没看到任何阴气。
他以为自己不声不响地进入了特殊的副本,为了验证,自然是打个电话出去,看看能否与外界通话。
“淮淮?怎么了?淮淮……”
江淮慢了半拍答:“没什么……就是——”
“等等,”对面道,“我拨回来。”
拨回来的是视频通话。
江淮指尖微顿,还是接了。
他的继母慕宁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屏幕对面,她烫着卷发,长相柔和可气质特别有攻击性,不笑起来就像你的教导主任,但笑起来就像和你一起打网游大喊“救我救我”的教导主任。
“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对面说,“不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迷信了?我听说你搞了个玄学公司?”
慕宁补充道:“不是小方说的,但国内总公司里的人总有朝我打小报告的,你也不管管?丢不丢人?”
江淮撇嘴。
慕宁一个劲笑:“行吧,不想进自家公司就别进,但你早晚不得接我的班?小公司缺钱吗,要拉投资吗?”
江淮回复得很快:“不缺。”
想了想,他又说:“应该会赚钱。”
“你心里有数就好啊……那你打电话来干嘛?”慕宁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我难道不就是个打钱工具人?”
江淮瞪她。
她就又是笑。
她脸上妆容齐全,显然这个时间在忙,很可能是在什么社交场,但就是很有闲心地等待江淮说话,半句都没催促。
江淮干咳两声:“我……”他瞥到纪柏,“纪家那边想让我今年回去过年。”
“嚯,”慕宁挑眉,“想修复关系啊,早干嘛去了?四年前你老爹刚走就没想过来修复关系?总不能说前几年他们家——是你外公吧——前几年你外公老糊涂,反而今年脑子好使了?”
江淮眼睛亮晶晶的,用眼神示意她再骂两句。
慕宁哭笑不得。
“那你什么意思呢?”她问,“我刚刚有一句话倒没说错,你那个外公离老糊涂没几年了吧。”
江淮沉默了半分钟,说:“我不能替我妈妈原谅他,而且这种行为没有意义。”
“他想看到我,未必是想要一个外孙,他孙辈又不少,他只是想要原谅他自己。”
“不过——我今年应该会去看看,坐一坐,但一起过年就免了。”
江淮做事可很有仪式感的,过年只和家里人一起过,即使是靠着视频通话度过。
纪外公和纪妈妈之间的矛盾也很简单——
不是因为婚姻、爱情之类的表面矛盾,那只是导火索,而是因为父母对孩子的控制欲。
“你究竟是因为爱你的孩子才那样对待她,还是因为想要控制她才表现出爱她?”
这对父女关系最有可能和解的时候,纪外公发话说“只要你承认错了,我就承认你的老公和儿子”,他认定自己做出了无法想象的巨大让步,但倔强的女儿依旧拒绝了——这也使得他们的关系彻底恶化。
江淮又聊了聊烦人表哥和回老家看太婆的事情,慕宁笑着听着,半小时后他们才挂断电话。
挂电话后,江淮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一切都很正常,纪柏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网游,江淮则给方塘打了个电话,把被窝里的助理叫起来,让他加紧时间去查自己那个地中海五舅,以及有关五舅透露出来的一切——
比如燕齐土木大学的建筑系学生,比如五舅认识的那个给项目的王哥。
立刻查!
争分夺秒地查!
而江淮则是看了眼时间,披上外套,直接去找五舅了。
他进门的时候,因为陌生的气味,五舅院子里拴着的大黄狗疯狂吠叫起来。
看到江淮,五舅显然很惊讶。
——这是他表妹的继子,实际上,和他们老慕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江淮在村里,真正对他好的,大概也就太婆一个人。
他们表面上听他喊舅舅阿姨什么的,实际上背过去撇撇嘴,心里不是不酸的——
酸慕宁嫁了个有钱人,酸慕宁嫁人之前自己就很有钱,嫁过去之后更有钱。
本来还有一点能攻击她——有钱人有儿子了,没想到过新年时慕宁把那个小儿子带过来,乖巧听话又漂亮,还特别听她这个后妈的话。
“不知道慕宁给他灌了什么耗子汤呢!”
哪有后妈和前头留下来的儿子好的?
后来慕宁老公没了,和儿子两人分了老公的家产,他们就等着看慕宁把江淮丢出去,或者江淮和慕宁起争执——结果他们眼巴巴等啊,什么都没等到!
这也太过分了吧,浪费感情!
江淮未必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可并不在意,他来的路上就找好了借口:
“是这样的,五舅,我来之前妈妈就嘱咐我,出钱把村里的房子好好翻新一下,五舅有什么推荐吗?我决定大动,”江淮动作自然地走到桌边坐下,“最好推倒重新建一个,换一种建筑风格。听说五舅是搞建材的,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没,”五舅连忙摆手,“我就有个朋友,拉个装修公司搞点小生意吧,不过你找对人了,我对这个真的有点了解……”
懂了,他不是搞建材,只是收中介费。
江淮几句话让这位舅舅相信自己人傻钱多,随口套到了那位“王哥”的信息,然后他们就聊到了住在五舅家这几个人。
“燕齐大学知道吧!咱们阳省的好大学!他们几个是来搞调研的,拍拍照,写写报告,参观学习,王哥帮忙结钱。”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五舅根本说不清楚具体的信息,几句话下来连人名都没透露,似乎也没有介绍江淮和几人认识的意思。
江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对熟悉的,住在自己家的人,聊起来却只记得性别和年龄范围,连外貌、性格、名称都完全想不起来,就好像——
“有五个燕齐大学建筑系学生来了我家”在“意识上”客观存在,而现实中并没有这五人。
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躺在那里,坐在那里,但你不能看到他,不能靠近他……就像被什么拦在了外边?
被规则拦在外头。
江淮想起来了。
他见过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梳理一下淮淮家里的亲缘关系:
【生父(已故)生母(已故)】
生母是纪家人,有两个哥哥,大哥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纪柏,淮淮的亲表哥。
【继母(慕宁)、淮淮同父异母的妹妹(江沅-4岁)】
慕宁是慕家人,因为父亲入赘所以随母姓,所以江淮这个外婆也姓慕,外婆是江淮太婆婆的小女儿,后来和那个入赘男离婚了。
所以江淮有很多同辈,但都比他年纪大,这一辈唯一比他小的就是他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