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顾绒做梦梦到他死了。
他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砸在了前往公交车站台的他的脖颈上 ,一击毙命,脑袋直接搬家,在地上滚了三转才停。
意识消失的刹那,顾绒也从噩梦中醒来,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从床上惊坐起来,额角的碎发尽数被冷汗打湿,耳朵也嗡嗡地鸣叫个不停。顾绒忍不住抬起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一是为了缓解耳鸣,二是为了证实自己果然还活着,并不是死后的梦境。
他床对面正在套衣服的男生听见顾绒的动静,从t恤领口探出脑袋,语带关心地问:“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头痛吗?”
“梁少。”站在男生身边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生闻言赶紧拐了他一肘子,压低声音急急提醒他,“别叫顾绒二绒啊,顾绒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哦哦哦!”梁少听了李铭学的话后睁大眼睛,抓了两把头发尴尬地笑着给顾绒道歉,“顾绒不好意思啊,我又给忘了。”
二绒是顾绒小名之一,顾绒从小就觉得这个名字软过头了,跟女生的名字一样,所以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这么喊他,偏偏刚来学校的时候,他妈妈趁他去买水的途中抓着三个室友仔细给他们交代了他名字是绒是毛绒绒的绒,小名又是什么,千万不要叫错,也别写错。
于是室友们都有点故意逗他玩似的爱叫他小名,顾绒为此生过几次气,前段时间还差点跟他们大吵一架,他们才不得改口,但是积习难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还是常常嘴瓢。
李铭学见顾绒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就问他道:“顾绒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少也感觉顾绒的脸色很难看,附和着李铭学的话说:“今天早上只有十点半的一节大课,要不然顾绒你就在宿舍休息吧,点名的话我们再叫你。”
顾绒还没从被花盆砸掉脑袋的惊悸中解脱出来,提不起精神回应室友的疑问,只是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小声念着:“……我要去改名。”
李铭学和梁少习惯了顾绒的自言自语,因为顾绒性子就这样,话很少,更不爱笑,经常你喊了他的名字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瞅着人不说话,如果你不先开口,那就别想等到顾绒出声。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只穿着件黑色的背心,正脖颈上搭着的白毛巾擦汗,健硕的胳膊因为抬手的动作而绷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上铺穿着睡衣的顾绒,就戏谑笑道:“唷,都几点了,绒绒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
男人的长相其实是偏冷漠的那一挂,高鼻深目,薄唇剑眉,不笑时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再加上他这实打实练出来的身材,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顾绒不想和他吵架,但耐不住这人说的话欠骂,于是顾绒瞪了男人一眼,漂亮的菱唇一张,开始和室友进行“友好”交流:“叫尼玛叫。”
男人被他骂了也不生气,走到顾绒的桌子面前,作为报复从他放在桌上的零食框里“偷”了包苏打饼干就开始吃,含糊不清道:“刚练完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了,绒绒,我吃你一包饼干啊。”
绒绒,就是顾绒的另外一个小名。
比起二绒,顾绒更加听不得别人喊他绒绒。
所以宿舍里李铭学和梁少喊顾绒二绒时他还能忍忍不生气,但沈秋戟就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似的——不,顾绒觉得沈秋戟就是在和他对着干,每天都喊他“绒绒”。
因此整个419宿舍顾绒就只会和沈秋戟吵架,两人还是邻床,可以头对头睡觉那种,真是完美的死对头。
李铭学本来都要和梁少出门了,结果见沈秋戟才晨练回来就有又要和顾绒吵起来的趋势,连忙去劝架,小声对沈秋戟说:“沈哥,你别在叫‘绒绒’了,二绒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别气他。”
沈秋戟看向李铭学,挑眉道:“李铭学,你也叫他二绒了。”
李铭学:“……”
沈秋戟笑死了,当着李铭学和顾绒的面把背心一脱就往浴室走去。
李铭学深吸一口气,抬头和床铺上的顾绒道歉:“抱歉,顾绒我不是故意的,叫习惯有点改不了口……”
有沈秋戟在顾绒哪里还会有空生李铭学的气?
他从上铺慢慢爬下来,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请假条递给李铭学,拜托他和梁少帮自己和大课老师说一下。
等梁少和李铭学出门后,顾绒就再也撑不住,赶紧扶住旁边的椅子才能不倒下,直嘶气缓解屁股的疼痛——他的左半边屁股很痛。
目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疼得他受不住,所以他才请了假准备去医院。
沈秋戟还在洗澡,顾绒懒得见他,去洗漱台漱了口洗完脸后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跑出宿舍楼后顾绒就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上面原本陪伴他了十八年的“绒”字,现在已经变成了“嵘”字——这是他半个月前去公安局户籍室改的名,前天才拿到手的新身份证。
说起来也真是邪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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