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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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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妄言和其他观众一样,许久才自剧情中醒转。

他手里的稿纸上,一字都未写,可能又要被编辑骂了。可是,他方才实在没办法把眼睛从台上挪开,作为一个非正经戏剧批评家,他挑过太多刺了,这一次,完全失语。

这竟是纪霜雨的手笔!

半分钟后,才响起了满堂掌声,这是西洋的观剧习惯。

片刻后,其中也夹杂上了华夏式的叫好。

……

之后,演员们还按照习惯出来叫帘了。

叫帘者,谢幕也。

国外传来的风气,观众喜爱演员的表演,就请他们在表演结束后出来。因为幕布如帘,帘开则现演员,所以翻译为叫帘。后来也演变成演员出来感谢观众。

演员一排站在台口,这短短时间,观众就以剧中人物名称呼他们了,大声呼唤,还有人一看就是旧剧看多了,熟练地丢起了钱……

春雷社的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从前排的西洋剧,毫无基础的观众看完可能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念不下来,更没有过叫帘!

尤其,是用这样热情的姿态对待他们。

女主演林寻芳是第一次登上正式舞台,热泪都盈眶了。

于见青也演出了一个角色,他作为教师,稍微镇定一些,同手同脚地走到台口,刚想和观众交流,结果就被一位大婶跳起来一巴掌打在小腿上,还骂了一句:“你娘真不该生你!”

——于见青扮演的角色就是对女主演不尊重,地图炮女性群体的那个。

于见青:“……”

他在委屈之后,又是一阵欣喜。这不就是他改剧本时想要看到的,无形之中把要传达的思想灌输给了观众。

所以于见青一脸骄傲,“嗯!”

大婶:“??”

看到观众对道具特别感兴趣,于见青还人来疯地把道具扛出来,给观众看,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破坏观众想再看一次的新鲜感。

观众尖叫着想要摸那些道具,齐浩然都没克制住礼仪,直接冲到了最前一排,只有近距离触摸,他才相信,这些真的是制作出来的道具。

林寻芳更是在台上反复解释,她丢的不是真裘衣,而是仿制了大衣的质感。

齐浩然啧啧称奇,作为对空间透视有些许了解的人,他也知道,单有无比真实的布景还不够,你得懂设计,才能呈现方才那样真实的立体空间。

纪霜雨的支持者为了克制自己尖叫的冲动,几乎战栗起来了。

“他没有被徐新月迫害!!他真的懂写实风!”

“呜呜呜霜导真是太厉害了,这戏剧实在……太逼真了!”

即便是偷偷来看的同行,也是面面相觑,在心里说了个服字。

他们倒是想再挣扎一下,但这种降维打击,没办法不服!

纪霜雨能憋着如此高超的写实技巧不用,先以写意扬名,就这个不知道该说啥的耐性,他们也没办法不服!

在看过最初自西洋传来的景片之后,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看过何为“逼真”了,那种用了透视技巧的绘画景片,令人如观实物。

然则,今天这出《绝色》完全打破了他们对写实的认知,对新剧的认知。

观众太过热情,最后还是徐新月出来打断,才阻止了他们继续观摩道具:“列位要看明日请早了!”

观众们怨憎地看了徐新月一眼,大骂一声“不愧是你鸡老板”才离场。

徐新月:“……”

怎么,现在是全京城的人都可以这样侮辱他了吗?!

……

齐浩然也顾不得是周末了,冲到编辑部就挥笔赶稿,将自己的观剧感受写了下来,最后写完一看,居然有一万多字……

交稿给主编的时候,他还死都不想删减,只给两千字版面是看不起谁的热情?

“您不要逼我了,我要直抒胸臆!”

主编:“……”

这小子怎么了,去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的。

主编好奇地问道:“所以,纪霜雨画的景片怎么样?”

齐浩然立刻露出偶像被侮辱的神情,“您在说什么,景片?霜导的布景,是粗陋的景片能比的?”

主编:“??”

就齐浩然这个神魂颠倒的样子,让主编深思起来了,看来,这部《绝色》超出预期啊。

他的新闻嗅觉在告诉他,又要有不得了的大戏了!

主编沉思片刻,说道:“这一万字,你尽量保留……在八千左右吧。”长评的数量,也是对一部戏剧是否红火的评判标准。

齐浩然狂喜:“谢谢主编!”

他已经被完全征服了,决定明天一整天都要泡在长乐戏园,把霜导设计的其他戏也看完。

他甚至蠢蠢欲动,想要为纪霜雨成立戏迷组织。

虽然这是戏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为非演员成立戏迷组织。但就今日在戏园看到的情况,齐浩然觉得自己的同伴不会少,只要有人带头,登高一呼,必然四方响应。

我们可以聚在一起,赏析霜导的作品,为他写诗~~~

……

有齐浩然之流狂热粉丝带动,长评轰炸,如此口碑,简直就是最好的广告。

第一场只有四百人左右观看,但是第二天,票房已经卖出了两个周末的票——因为是学生剧社,晚间场子又是含熹班的,因此只得周末演出。

也因此,一旦口碑起来了,堪称一票难求。

自发的剧评占据了各大报刊,与曾经写意风刚刚登台时,尚有几分异议不同,如今全然是赞美。

大家不但要赞美,还要驳斥《绝色》上演前,所有的污蔑与唱衰——甚至主动打自己的脸。

【我是猪!我是猪!我是猪!三天我与人设赌,若看完《绝色》转变观念,便要大骂我是猪。我今日不但要骂,还要在报纸上骂,好让大家都警醒,莫要成为三日前的我。我,为什么会认为纪霜雨不懂写实??】

【在看剧之前,我曾认为自己已见识过何为“写实主义”,而今才知道,真正的写实是何种样子。以灯光表现时间,以声响表现地域……俱是首次见到,妙哉!】

【笔者看到幕起便已痴了,一砖一瓦,物性纤毫毕现,甚至能看到墙上的缝隙!《绝色》的表演方式,也是前所未见,真正不愧写实二字。】

【《绝色》展示的绝不只是一个精彩的家庭故事,它的隐喻,它的思想,它的节奏……还有最重要的,这是反映华夏生活的故事,京城人看了必会觉得熟悉,似曾相识那一幕一景。】

【从哪一点说起好?台词道具,无不逼真!舞台上每样物体都是等比例假造的,但他们真实到让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从前所见之景片在这样的布景面前,根本谈不上“实”!】

【此剧不但写实物性远超过所有新剧——鄙人敢断言,这一点,连国外上演之戏剧,也不如此剧。】

【纪鹤年左手右手,各造妙物。我倡议,全京城的霜迷联合起来,为霜导本人题照写诗~~】

【诸位可试想,既然纪鹤年能做到比环球任何一剧场的装置更写实,却一度顶着外界议论,去打造写意性的舞台。你我又何以再生偏见?新剧旧剧,各有相参,写实写意,共生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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