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梁庆,你死了!(2/2)
“是,是,老三也可以凑一些。”苏老三自知没有梁庆有钱,便附和着说。
“嗯。”邓大夫站起身来,收拾起药箱,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血迹,还是没忍住,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血……怎么还能活着呢?”
苏老三和梁庆都没敢说话,俩人吓得腿都哆嗦起来。
邓大夫摇着头,离开了。
宋凌霄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不少,他方才一直趴在桌上,浑身没力气,也顾不得浅色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还是苏老三过来把他扶起来,靠在椅背上,他才感觉到能喘得上气了,肺管子不再压得难受。
他并不知道,此时他在苏老三和梁庆眼中,像是随时会死一样,衣服上、脸上都沾着血,脸色煞白,眼帘半垂,除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还是那种惨遭谋杀的横死者。
他现在只是奇怪,为什么苏老三和梁庆都站着不动?他站不起来,也不想说话,但是他们不过来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呢?
没错,宋凌霄作为一个工作狂,心里还在想着工作的事儿,在他坐着休息的时间里,脑海中把建阳书坊盗版《连载小说月刊》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充分调查、掌握了建阳书坊的犯罪证据后,再一网打尽,让余象天赔到底裤都没了,只能晾着两条毛腿在京州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样,方能一解宋凌霄心中的恨意!
想到此处,宋凌霄抬起手,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当然,这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轻轻挠了一下扶手而已。
苏老三和梁庆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凑上前,心慌慌地问:“小老板(宋老板),你感觉怎么样了?”
宋凌霄皱着眉头道:“我想喝热水……”太冷了,而且嘴巴里全是血腥味。
“我去,我去倒!”苏老三立刻向楼下冲去。
“还有……打扫一下……”宋凌霄看着桌子上的血,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自己就不嫌味儿冲么!
梁庆立刻招呼两个伙计过来:“赶紧打扫一下!”
两个伙计忙活起来,苏老三也将热水端到了宋凌霄面前,宋凌霄就着苏老三的手喝了两口,暖呼呼的水顺着食道下去,胸臆间舒服了不少。
“还……还有……”宋凌霄喘了口气。
“还有什么事?小老板你尽管吩咐!”苏老三忙把耳朵伸到前面来。
“今天……今天的事……不要……不要泄露出去……”宋凌霄说道,“否、否则……扣一个月工资……选、选题会也别上了……传令下去,就说……是我说的……”
达摩院发展到今天,里里外外也有不少员工,苏掌柜、伙计、文书先生、送货师傅,这些人被梁庆一嚷嚷,都知道了宋凌霄吐血的事儿,明天达摩院开会在即,如果被大家知道了,免不了动摇军心,惹来许多麻烦。
而且,宋凌霄最怕的是,被他爹和陈燧知道。
现在只能祈求邓大夫没事儿别和陈燧联系,陈燧刚回京州城,属于私下行为,应该也不会走亲访友,访问不到灵芝堂,那就什么都不知道。
对,只要这件事,今天在场的人都闭口不提,事情就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宋凌霄吩咐完,让大家伙都跟他承诺了,绝不传扬出去,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向桌上看去,想找那本盗版书,却发现桌上清理得光溜溜,别说书了,连片纸都没有。
“书……书呢?”宋凌霄指着桌子,问梁庆。
“什么书?”梁庆一脸无辜。
宋凌霄:???
你刚不是在说余象天盗版了《连载小说月刊》第二期么,现在又问什么书?梁庆你怎么回事?
“小老板,你就别再操心工作上的事儿,这是老三派人去荟珍阁买的热粥,你先吃一点,垫一垫。”苏老三拎着一只漂亮的食盒进来。
“啊,太好了。”宋凌霄正想先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力气怎么打奸商,他决定先吃饱肚子,把血补回来,再和梁庆商议,如何稳准狠地一举干趴下余象天那个老王八!
……
就在宋凌霄吃粥的时间里,梁庆揣着袖子,下了楼,他仍然心有余悸,脸上带着惶惶然的神色。
他的内心感到了深深的自责,一向没什么责任感的良心,甚至都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梁庆,他竟然还是个有良心的人!
梁庆这般魂不守舍地走过大堂,路也不看,与快步前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梁庆体格不算弱,却被这人往前冲的势头一下子撞在地上。
他抬起头,感到一片阴影罩在自己脸上,周遭空气里充满了森森寒气,他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披着狐皮披风的人,很难形容那股震慑力,在那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梁庆却感受到一种经历了漫长时间才能磨砺出的沧桑和沉稳。
宋郢目光低垂,俯视着梁庆,他听到暗卫的传信之后,立刻从家里来,还未及换上出门穿的便服,仅披了一件狐皮披风便匆匆赶来。
梁庆张了张嘴巴,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他,竟吐不出半个字。
“你就是梁庆?”
“我……草民……正是……”
“来。”
宋郢只说了一个字,梁庆便爬起来,跟着他重新上了二楼,在他身后老老实实地等着。
宋郢隔着门缝站了一会儿,会议室里面传来苏老三和宋凌霄说话的声音,宋郢便那样听了一阵,也没有推门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梁庆的腿都有点麻了,宋郢转过身,那张雌雄莫辩的美人脸上显不出分毫情绪,面无表情地吩咐梁庆:“走。”
梁庆于是又老老实实地跟着宋郢走了,宛如一个家生奴才,一点显不出风流徽商、青楼老板的荡漾。
少顷,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四面包裹严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梁庆刚坐稳,马车便行驶起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说。”又是只有一个字。
好像天生习惯了指派人,只有别人配合他,没有他配合别人。
梁庆在这寒冬腊月之间,竟涔涔流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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