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诡异的现场(2/2)
“马所长的面子,我一定给。”三炮台啐了口唾沫,“不过有人要是不识相,我也没办法……”
“操你妈的三炮台!”二瓢子站起身就骂,“你丫当着马所长给我扎针是不是?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
两票人马都把腰里的家伙拔了出来,砍刀铁链钢管甩棍,指着对方点点戳戳,破口大骂。马笑中见形势不妙,连忙站到中间又鞠躬又作揖的:“都看我面子,都看我面子……”活像是饭馆里给客人赔罪的掌柜。其他几伙流氓见他如此脓包,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总算马所长面子大,没打起来。待众人坐回原位,马笑中说:“诸位大哥尽管吃着喝着,马某人琢磨了个游戏给大家寻个开心,好玩不好玩的,大家都多担待。”说完把手一挥,田跃进、丰奇和野味斋的几个小伙计在凉棚前的平地上插了七八根竹竿子,把上头削尖了,每根竹竿上面又扑哧一家伙插了个西瓜。远远望去活像是万圣节的南瓜头。
众人都很好奇,不知道他玩的是哪一出。马笑中一指丰奇:“你给诸位大哥示范一下。”
这话很不得体。黑帮头子成了警察的大哥,这警察也太窝囊了。但在三炮台和二瓢子等人听来,却是悦耳至极。丰奇瞪了马笑中一眼,走到最左边的一个西瓜前,距离一米左右,站定,掏出手枪,对准那西瓜乒的就是一枪!同时飞起一脚踢在插着西瓜的那根竹竿上,可惜踢得慢了,炸开的西瓜瓤溅得他警服下摆一片鲜红。
“真他妈的笨!”马笑中愤愤地骂了丰奇一句,转头面对诸位“大哥”,又换了一副笑脸,“我这手下不成才,每次都溅一身的西瓜汁。我想请大哥们轮流下场,用自己的家伙打西瓜踢竹竿,看谁的身上西瓜汁溅得最少,说明谁的身手最好。”
这帮流氓平时找碴打架,一小半是抢地头争女人,一大半是斗气儿拼脸面。这么一个较量高低的好机会,谁也不肯错过。钢珠枪、汽狗、喷子都亮出来了。挨个上前打西瓜踢竹竿,可惜扣扳机和踹出的一脚,在时间上总是协调不好,谁也免不了一身狼藉。
所有的“大哥”都打完了,最后还剩下一个插在竹竿上的西瓜。马笑中冲着田跃进努了努嘴:“老田,你试试。”
田跃进拔出手枪,走上前对准西瓜,手指一扣扳机的瞬间,右脚像出膛的炮弹般猛地一踢,只听“乒”的一声,打爆的西瓜和竹竿都向前扑倒,汁瓤犹如泼出的红酒一般,倾洒在地面上。老田一转身,只见他身上干干净净的,连西瓜籽也没沾上半颗。
没想到这半吊着裤腰、脸皱巴巴像个乡下老农的田跃进,竟有如此的身手!凉棚里的人们不由得都鼓起掌来。
“老田,不错!”马笑中面泛红光,“身手这么好,你当民警以前是做啥的?”
“报告所长。”田跃进立正,大声说,“我以前在武警支队是负责处决死刑犯人的,枪顶着犯人的后脑勺开枪,为了保证血不溅到身上,开枪和这一脚,要拿捏得特别准才行!”
凉棚里的“大哥”“小弟”们,脊梁骨不约而同地一凉!犹如被揪住尾巴的蛇,遭到了致命的一甩。
“我说呢。”马笑中笑呵呵地坐在藤椅上,拿起玻璃杯,一口气把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举着空杯子,斜端着个肩膀,用翘起的小手指,把众人挨个指了一遍,问:“老田,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个王八蛋,有哪个像将来要被你打爆头的呢?”
老田压低了眼皮一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看哪个都像。”
噼里啪啦的雨点浇打在一地猩红的西瓜瓤上,仿佛是快刀在剁着肉馅,转眼便一片稀碎,西瓜汁与雨水交汇,顺着沟沟坎坎流淌,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血河在地面涌动。所有的流氓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个个吓得浑身像打摆子一样发抖,却谁也说不出半个字。
马笑中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用带着醉意的目光睨着他们,像屠夫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掂量先拿哪一只开刀。
三炮台虽然粗野,但江湖上混老了,他走到马笑中面前,哆哆嗦嗦地说:“马所长,我们……”
“坐坐坐……”马笑中招呼着,“都别站着,都这么客气做什么!”
“马所长您饶了我们吧……”三炮台带着哭腔说,“是我们瞎了狗眼,是我们不知深浅……”
二瓢子和其他的流氓也都走过来,弓着个膝盖苦苦哀求。
“你瞧瞧,这样就不好了嘛。”马笑中皱着眉头说,“马某人没有别的意思,还是开头那话:马某初来乍到,跟几位大哥认识认识,今后在治安方面还仰仗诸位关照,别给我捅大娄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马笑中这几句话,流氓们听在耳中,如同脑袋顶上滚着雷,一个劲儿地告饶,“马所长我们不敢龇屁了”,“马所长我们回去老老实实做正当生意”,“马所长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马所长您在这儿一天就没人敢提驴字”……就差给他跪下了。马笑中越听越不像话:“好啦好啦,都回家吧,想和你们交个朋友,还不给我面子。扫兴!”
流氓们战战兢兢地往凉棚外走,连雨伞都不敢拿,没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一声大喝:“站住!”有个小流氓当场就尿了裤子。
众人回头一看,马笑中招手:“都回来都回来。”
都回来了,可不敢进凉棚,外面站成一排,都哈着腰,耷拉着脑袋。
马笑中又美美地喝了两杯酒,才开口说话:“刚才弟兄们都亮了家伙,我看装备不错,算得上武装到牙齿了。可我一琢磨,那铁链子你们拿回去拴狗,钢管拿回去跳舞,甩棍嘛……赶上阳痿的时候可以用来安慰安慰媳妇,唯独砍刀和喷子,不知道拿回家能干吗使,干脆留下吧,我替你们存着。我可不白留,一样换一样:留一件家伙,我马某人送一个西瓜。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大家说好不好?”
谁敢说不好?结果是每个流氓抱着个西瓜,像偷鸡蛋的老鼠似的排成一串儿,钻进车里,灰溜溜地下山去了。
望着车屁股的灯光渐渐消失在茫茫夜幕中,马笑中在嘴上胡噜了一把:“看来我暂时不用套嚼子了。”
丰奇和田跃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短短一个月,望月园地区的治安状况发生了巨变,算得上是海晏河清,连小偷都绝迹了。按三炮台给小弟们的训话:“新来这姓马的,就搁流氓里也算是个极品,咱惹不起。你们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要是敢在外面惹是生非,我先切了他的西瓜!”
可想而知,当听说青塔小区发现女尸的时候,马笑中以为丰奇是跟他开玩笑。
两辆警车在青塔小区的门口被一个瘦得像面条似的高个子保安拦住了:“什么事儿啊?”马笑中把脑袋探出车窗冲他喊了一嗓子:“是我!”面条有些发愣。门卫李夏生大爷透过窗子一看,忙不迭地从门房里跑出来:“马所长您怎么来了?”马笑中说:“正常巡查,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吧?”李大爷摇摇头:“就是有一男一女刚才进去了,相貌很生,到现在两人还没出来。所长,到底怎么了?”马笑中说:“你别多问了,这小区有几个门?”李大爷回答:“俩门。但就这大门开着,还有一个小门在6号楼前边,锁着哪。”马笑中问:“6号楼是哪一栋?”李大爷往西边一指:“最把头儿那栋。”马笑中点点头,对身边一名警察说:“你留在这里把着门,许进不许出。”那警察应了一声,跳下车站在面条身边,一脸严肃,唬得面条和李大爷眼都有些发直。
警车停在6号楼门口,马笑中刚要开车门,就听见“砰”的一声。他本能地去摸腰间手枪,定睛一看,只见车窗玻璃上有两只手掌,一个人疯了似的拼命拍打着。马笑中摇下车窗,黑暗中看不清那人容貌,只听他发出癫痫病人一般含混而颤抖的声音:“快点,救……死人了。”
马笑中跳下车问:“是你报的案吗?”用手中的手电筒一扫,才看见这人塌鼻梁、浓眉毛,扁平的白脸像被咬了一口般地痉挛着。这人身后蹲着个女的,胳膊抱着自己,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树叶。
两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惊恐。
“四楼……死人了,是我报的案,快点……”那男的拉着马笑中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
马笑中让刚刚赶来的田跃进带着几名警察,一面搜查楼里有无可疑的人,一面守住6号楼前后两个楼门,不让任何人出入。然后和丰奇等民警,由报案的男人带着上楼。蹲着的女人害怕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只好让她坐进警车,由一个女警陪着她。坐电梯上楼这段时间,马笑中弄清了男的叫老甫,女的叫樊一帆。看老甫情绪很不稳定,马笑中也就没有再多问他。
四楼,电梯门开了。马笑中打开手电筒,骂了一句“真他妈的黑”,然后顺着老甫指的方向走去。
“马所长。”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很阴沉的呼唤,在这黑暗的楼道中犹如夜枭啼鸣。马笑中回过头,没有看到脸,竟先看到了一个隆起很高的喉结。
马笑中把手电筒朝喉结的方向一晃,刺眼的光柱直直地撞在来人的脸上。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眼睛,然而这人竟礁石似的一动不动,皮包骨的瘦脸上,两只很鼓的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窝里,如同煤矿石上嵌了两只玻璃球,向上竖起的一头乱发活像鸡冠子,令人感到一种阴森森的斗气。
“司马凉?”马笑中不由得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司马凉是马笑中的老对头。
多年前,司马凉还是刑警支队支队长的时候,曾将一起疑云重重的命案断定为意外事故。死者是马笑中儿时好友的母亲,马笑中坚定地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反复找司马凉希望他重新侦办。但司马凉置之不理,随后还步步高升。直到上个月系列命案发生后,才连带着翻出了这桩旧案,专案组用现场还原的方法找到了真凶。
由于有失职之过,司马凉被降职,回到刑警队重新做起支队长,此刻与马笑中相见,可谓冤家路窄。
“你怎么来了?”马笑中问完又恍然大悟,“难道刑警队要你来接这个案子?”
按规矩,110一旦接到重大刑事案件的报警电话,要同时通知发案地所属的派出所和分辖的刑警队。分局派支队来侦办,由派出所协办。
司马凉点了点头。
马笑中撇了撇嘴。
司马凉带着身后的两名刑警往发生命案的房间走去,经过马笑中身边时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当他们正要跨进房门的一瞬,马笑中急刹车似的大喊:“站住!”司马凉和两名手下一愣,却见马笑中上前大模大样地训道:“你们也算刑警?懂不懂规矩!进入案发现场,鞋底要贴条透明胶或绑根皮筋,以区分你们和犯罪嫌疑人及受害者的足迹。”
司马凉带来的两名刑警中,有一名是负责刑事技术勘查的,只见他低声在司马凉耳畔说:“他提醒得对。”
司马凉瞪了这人一眼,伸出手,要了一长条不干胶,贴在鞋底,才走进房间。
“所长,您哪儿学的这一手?”丰奇钦佩地问。
“呵呵。”马笑中得意地眨眨眼,“市局刑技处(刑事技术处)刘副处长,你见过吧,这可是她的真传啊。”
“刘副处长?刚刚提拔的那个?我知道,超级美女啊!”另外一个民警咧着大嘴说。
“瞧你那没出息样儿!一提美女口水都流下来了。”马笑中正说着,突然看见司马凉要按墙上的电灯按钮,立即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司马凉火了:“干吗,你要妨碍我办案?!”
马笑中说:“妨碍?我他妈的教你办案呢!电灯按钮是最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提取完指纹你再按。”
司马凉惊讶地看着马笑中,没想到这矮胖子竟然这么专业,只好悻悻地用手电筒照着按钮,让负责刑事技术勘查的那名刑警提取了指纹,这才上去咔吧咔吧按了几下,黑暗依旧。“灯坏了?”他嘀咕。
马笑中用手电筒照了照客厅的吸顶灯,想了想走出房间,打开楼道的墙上嵌着的一个长方形灰色铁匣,露出乐高玩具积木似的电闸。一共八个黑色扳钮,其中七个都向上抬起,唯独那个下面标有“409”字样的冲下。马笑中指着这个扳钮对负责勘查的刑警说:“提取指纹。”
刑警仔细查看了这个扳钮后说:“没发现上面有指纹……但是落着的一层灰似乎被擦掉了。”
马笑中皱起了眉头,他把这个扳钮抬起,回到409房间,一按电灯按钮,吸顶灯“吱吱”响了两声,“砰”地亮了。
然后就看见了靠墙坐着的那具女尸,以及她身子下面的一摊血。
一名刑警“咔嚓咔嚓”地拍起照来。司马凉在女尸前蹲下,打开录音笔,开始口述现场观察所见。这在刑警中称为“第一眼描述”,第一眼看到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东西,刑侦人员必须进行主观描述,以防案发现场被清理后丧失了那种直觉的感受。描述务必细致齐全,并做出一定结论,无论对错,都作为后续刑侦工作的重要参考。“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0岁左右,身穿黑色针织筒裙,脚踩高跟鞋。脖子、手腕、脚腕、耳垂、手指等部位没有佩戴其他饰物。死因初步怀疑是心脏破裂大出血,凶器为木柄不锈钢厨刀,死者右手反手持刀。”
他用手电筒照着死者瞪得圆圆的双眼,观察片刻,伸出手,把她的手臂弯了一弯,又抬起她的小腿看了看,接着说:“尸体角膜透明,皮肤尚有余温,没有出现尸僵,尸体呈坐姿,但腿部的后侧没有发现尸斑,据此推定,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内。”
负责勘查的刑警戴上橡胶手套,从厨房开始,埋着头在客厅、卧室和阳台逐一查找并提取物证。
“发现了吗?”马笑中在司马凉身边蹲下,“她的目光告诉我们,她死前似乎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他又“哧哧”地耸了耸鼻子,“她脸上好像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你闻到了吗?”
司马凉用眼角余光冷冷扫了他一眼,对着录音笔说出了“第一眼描述”的最后一句:“现场没有发现搏斗和挣扎痕迹,怀疑死者是自杀身亡。观察人:刑警队支队长司马凉。”
马笑中差点跳起来:“自杀?你说是自杀?怎么可能是自杀?!”
“为什么不能是自杀?”司马凉站起身,“反手持刀,又没有发现搏斗痕迹,难不成还是他杀?”
马笑中慢慢地站起来,茫然地看着这间客厅:狭窄的空间、微微发黄的白色墙壁、蒙着灰的电视柜、暗绿色的人造革沙发,最后,视线又落回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尸身上,不禁说:“难道你没有感到,这现场有一种特别诡异的气氛吗?”
“什么诡异不诡异的,咱们这是办案,又不是拍恐怖片!”司马凉不耐烦地说。
就在这时,马笑中腰里的警用通话器响了,传来楼下田跃进焦急的声音:“所长,刚才有个人从楼北边的望月园公园的草坡上滑下来,非要上楼。问他是干吗的,他说他是记者,要采访案子;跟他要证件,他说没带。怎么办?”
“记者?”马笑中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他一扭头看见丰奇,坏笑着说,“你跟记者打交道有经验,你去对付。”
“所长,您这不是成心恶心我吗?”丰奇嗑了嗑牙,“上次,我倒霉就倒霉在记者身上了。我不去!”
“这是命令,执行!”马笑中板起脸来,“把他打发走就行了。”
“万一要再碰上张伟那号人,您可别怪我动手揍他。”丰奇说着很不情愿地走出房间。
马笑中走进卧室,窗户开着,夜风袭来,撩得他脸上一阵清凉。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正好能看见望月园那陡峭的草坡,在茫茫夜色中仿佛一片被削了一刀的乌云。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凶猛的叫骂声,马笑中吃了一惊,趴着窗框向下望去,只见几个黑色的影子像被勺子搅动的红薯粥一样纠缠在一起。这时,腰里的警用通话器又响了,依旧是老田:“所长,快下来!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丰奇……哎呀,别打啦!”
马笑中拔腿冲出房间,下楼出了北门,只见田跃进和另一个警察正死死拉住丰奇的胳膊。丰奇一边像练无影脚那样朝半空拼命地蹬腿,一边怒吼:“看我今天不揍死你!”在丰奇面前的那个人直往后躲。
“都给我住手!”马笑中大吼一声,“怎么回事?丰奇你发什么疯?”他边问边把手电筒朝往后躲的那个人身上一晃,“哎……你不是《法制时报》的那个张伟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张伟掸着衣服上的脚印,气急败坏:“你是管事儿的吧?我是记者,想去采访,嘿,这警察一见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明儿要不在报纸上给你们来一篇,我就不姓张!看看到时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张伟,你看看我是谁!你再看看打你的是谁!”马笑中用手电筒照照自己,又照照丰奇,“你还有话说吗?今儿揍你算轻的!”
张伟认出了这两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吭声了。
“说,你怎么会在这儿?”马笑中凶巴巴地问。
张伟低声说:“我和朋友在望月园玩,看见警灯一路闪进小区,就从坡上滑溜下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采访警务新闻是我的工作。”
“呸!”丰奇啐了他一口,“你也配采访,你个帮凶!所长,甭听他的。大半夜的,哪个好人还在公园玩?撒谎也不编圆点儿。我看八成就是这孙子杀的人,先铐上他再说!”
张伟大吃一惊:“什么?有人被杀了吗?”
“丰奇你闭嘴!”马笑中呵斥道。他转头看着张伟,脑子里像骑车遇到岔路似的,一下子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好久没有小郭姑娘的消息了,听说她休假去了,回来了吗?”
张伟摇摇头:“不知道,据说她今天回来,但我在报社没看见。”
看看夜色中兀立的高楼,想想老甫惊恐欲裂的目光,蹲在地上抖得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树叶似的女人,还有诡异的房间里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尸,以及司马凉阴冷的眼神,马笑中的心底浮起一个念头,这念头犹如被雨刷反复擦拭的车窗般越来越清晰:这起命案隐藏着太多的谜团,仅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不能勘破其中的真相,必须马上找一个高手来帮助自己。于是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听筒里,萨克斯曲《回家》刚刚响起,就被一个甜美的、似乎又略带一点烦恼的声音打断了——
“喂,您好,我是郭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