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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疯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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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镜子?”郭小芬惊讶地瞪圆眼,“什么镜子啊,光寻找它的委托费就100万元?”

“呼延先生只要同意接受委托,我自然会详细地说明。”朱夫人把端着支票的双手又向前探了一探。

呼延云看了看她,说:“对不起,我没兴趣。”

“呼延——”郭小芬不禁轻轻一呼,但是看到呼延云冷漠的神情,她欲言又止。

这显然也出乎朱夫人的意料,她微微蹙眉道:“呼延先生,这一委托绝对不涉及任何违法的行为,我纯粹是想借助您的推理能力……”

“推理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既然是我的生活,就要由我来做主。”呼延云打断她的话,“我和您的儿子成为朋友,这绝不表示我认同您的所作所为。我知道您把许多国家一级文物像土豆一样从地底下刨出来,再按照薯片的价格卖给外国人,对此我深恶痛绝。尽管我不是什么愤青,但是我总觉得,自从英法联军在圆明园放了把火之后,中国人就没资格再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了。所以,您委托我找什么镜子,也许真的不是违法行为,可我的习惯是:和泥塘保持距离,就算泥塘里长满了莲花,也一样。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不送。”

朱夫人怔了半晌,笑道:“早听说呼延先生极有风骨,今天才真见识到了,那我就告辞了。打扰之处,请您见谅。”说完将名片撕得粉碎,把支票往那本《增订格古要论》里一夹,站起身,轻轻一颔首,走掉了。

“100万元啊!就这么没了。”郭小芬有些郁闷地说,“能付套房子的首付了。”

呼延云像是药劲儿刚刚上来,托着腮帮子自言自语:“是啊,什么镜子会值这么多钱呢?”

郭小芬又好气又好笑:“书上说‘富贵如浮云’,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有你这样的大傻瓜。”

“你说的是杜甫的诗吧,《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呼延云笑了笑,“我没那么高尚。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值钱?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才最值钱。收了那张支票,我可就算定价了。我不想让自己贬值而已。”

“自我感觉还挺好。”郭小芬瞪了他一眼,“对了,刚才你说,你通过朱志宝腰上挂的子冈牌,就看出地铁上的那四个人是朱夫人派来的?”

呼延云点了点头:“从一开始,我就在想,这四个人串通在一起冤枉朱兄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一般来说,无非是寻仇或讹诈。寻仇?朱兄弟这样的人不会和人结仇。讹诈?也不对,讹诈的人为的是钱,一般都希望私了,不会直接拉他去找民警。当我跟警察建议把朱兄弟放掉时,他们表现得非常着急,这就让我怀疑,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拖住朱兄弟,不让他按时赶到拍卖会。等朱兄弟赶到长城饭店,发现拍卖会结束,气得大哭时,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剩下的,就是找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朱兄弟腰间那块子冈牌,就算是仿制的也要不少钱。朱夫人的出现,更使我坚信那是举世罕见的真品——古玩界龙头人物的独生子,总不会挂块白玻璃吧。那就有个问题了:当时地铁里那么乱,那四个人把他撕掳到民警值班室这一路上居然没顺走子冈牌。为什么?答案再简单不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幕后的主使者决不允许朱兄弟有丝毫损伤。”呼延云把那杯蜂蜜香柚茶一饮而尽,“朱门历来是雅德龙拍卖会的唯一委托方,掌柜朱夫人又是朱兄弟的母亲,而朱兄弟虽然有点憨直,但在会场外无论怎么大哭,嘴里也没说半句责怪谁的话……这么一联系,幕后的主使者,不是朱夫人才怪。”

“原来是这样。”郭小芬恍然大悟,“朱志宝急匆匆地赶去拍卖会做什么啊?他的妈妈为什么要派人阻止他呢?”

呼延云打了个哈欠:“这我可就猜不出了……”

正在这时,郭小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她一接听,眉头就微微一皱,说了句“我已经回北京了,一会儿回家再和你联系吧”,便匆匆地挂掉了。

呼延云问她是谁,她说是男朋友,从上海打来的。

呼延云的目光犹如被风吹了似的一颤,陷入了沉默,很久才说:“不早了,咱们走吧。”

出了肯德基,雨已经停了,偶尔从树叶上飘落一两滴水珠,沾到皮肤上,凉凉的,让人想起水晶状的东西。两个人默默地走出这条寂静的小街,站在车辆骤然多起来的马路边。望着街灯放射出的湿漉漉的光芒,呼延云忽然用一种很艰涩的声音说:“小郭,今后要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别来找我了……”

恰好有辆车轰隆隆地驶过,郭小芬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呼延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接着说,“我说,今后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咱俩还是少联系吧。”

郭小芬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久久地,突然一甩头,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拽开车门,跳上去把车门“哐”地关上。呼延云向前迈了一步,刚想说什么,车子已经飞快地远去了。

他就这么站着,面朝郭小芬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很久很久。

回到家,郭小芬怒气未消,抓住贝贝在它的屁股上一顿乱拍,贝贝没来由挨了顿揍,委屈地挣脱,钻到床底下去了。

穷寇勿追,郭小芬也懒得钻到床底下继续和贝贝“鏖战”,就坐在床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振动起来了,她拿起一看,号码显示是马笑中,不由得感到奇怪,自打系列命案侦破后,这矮胖子就没跟自己联系过,现在都快凌晨1点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虽然一肚子没好气,但接通之后,她还是礼貌地说:“喂,您好,我是郭小芬……”

“是我,马笑中。”矮胖子的口吻熟得直冒热气儿,“你知道望月园吧,过来一下,赶紧的!”

郭小芬生气了:“我说姓马的,我好像跟你不是很熟,你也不给我发工资,凭啥对我呼来喝去的?”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别矫情啦,望月园这边发生了一起挺古怪的案件,我需要你的帮忙。”马笑中说。

一听“案件”这俩字,郭小芬的脑海中就闪过了系列命案时的专案组,自然而然又想到了呼延云,火更大了:“马警官,我向您起誓,望月园那边的案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天中午刚刚回到北京,腿脚还累着呢,没精神跑到大西边的杀人去。所以我也帮不上您的什么忙。就这样,再见!”说完“啪”一声把电话挂了,并关掉手机。

关了灯躺在床上,气愤地睡了。梦里看见贝贝长了一张和呼延云一样的娃娃脸,便把它摁在膝盖上又胖揍一顿,直打到它恢复猫样为止……一觉醒来才想起:本来害怕回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夜会再做噩梦,谁知被呼延云这么一气,自己居然在梦中大发神威,连噩梦的边儿都没碰着,真是因祸得福,心情立刻好了许多,神采奕奕地上班去了。

在采编平台和同事们寒暄了一阵子,接到总编李恒如的电话,让她到总编办公室去。

一进门,李恒如的第一句话是:“你坐电梯上来的?”

郭小芬很感动,没想到这个冷面老总竟是如此的细心:“谢谢李总,我好利落啦,刚才是坐电梯上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李恒如点点头,“你下去工作吧,注意休息。”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用一块投过水的抹布,细细地擦拭着蒙了一层灰尘的桌面、电脑屏幕、鼠标、文件夹以及种在橘红色小花盆里的豆瓣绿那又宽又圆的叶子。

身后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是为了不被她听见似的。

一回头,竟是张伟。一个月不见,他瘦了,原来染成浅黄色的头发和胡子,因为没有续染的缘故,有些褪色,虽然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但还是顺眼了许多。最大的改变是:原来张狂的眼神不见了,像被揉皱的一团纸。

“什么事?”郭小芬问。

“小郭……你帮帮我好不好?我遇到大麻烦了。”张伟缩着脖子。

郭小芬冷冰冰地说:“那要看什么麻烦了。”

“昨天晚上……哦,不对,是今天凌晨,马笑中不是给你打了个电话吗?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张伟说,“望月园附近的一个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搞不清楚,据说现场十分诡异,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郭小芬皱眉道:“那案件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人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张伟直摆手,“倒霉就倒霉在我多事。当时我正在发生案子的青塔小区北边的望月园公园里和几个朋友一起玩儿,看见警车驶进去,一时好奇,想挖个独家新闻,就顺着草坡滑进小区,赶巧被几个警察撞到。不是冤家不聚头,其中一个警察叫丰奇,你还记得他吧,就是陈丹被杀那天,在小白楼值班,被我骗离岗的那个。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揍了我一顿。后来马笑中来了,这小子现在升官了,派出所所长,一副牛哄哄的样子,说我既然出现在现场附近,就是重大嫌疑人。让我每天去派出所报到,直到案子破了为止,你说我冤不冤啊?”

郭小芬知道马笑中是有意捉弄他,顺便把自己引出来,杏眼一瞪道:“要我说,不冤!谁让你大半夜的不回家,跑命案现场附近玩儿呢。活该!我才不管你呢!”

“小郭,小郭,同事一场,你帮我跟马笑中说说好话吧!你们在一个专案组待过,你的面子他一定给的,要不然我真成了犯罪嫌疑人,报社还不把我给炒鱿鱼了啊?”张伟一个劲儿地哀求,“再说那个案子你一定要去接触一下,据我了解,真的挺诡异的……”

“诡异?”郭小芬敏锐地觉察到,在短短几句对话中,张伟已经把这个词重复了两遍,“怎么个诡异法,你说给我听听。”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我不是有嫌疑吗?马笑中就没让我进入命案现场。”张伟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目睹了现场的一男一女,男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处在崩溃的边缘,马笑中把他带到派出所住了一宿;至于那个女的,好像是疯了,现在正在市局下属的精神卫生鉴定中心接受监护。”

“疯了?”郭小芬很吃惊,“难道死者是她的女儿或母亲?”

张伟摇摇头:“不可能。我看那女的也就二十出头,听说死者的年龄与她相仿。”

这就更奇怪了。一般的人很少有机会目睹命案现场,所以不了解真正直视那种血淋淋的场景时,心灵所遭受的巨大冲击。目击者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高度的精神紧张,症状表现为发抖、呆滞、不停地自言自语、连夜的噩梦等等,这是一种应激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恢复正常。但是一下子就疯掉,除非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否则闻所未闻。即便是年龄相仿的亲姊妹,也不至于因为目睹对方的死亡而发疯。

郭小芬正在沉思,张伟的手机响了。

他一接听,整个人立时矮了半头:“对不起,马所长,我先到单位点个卯,一会儿就去您那儿报到……”

郭小芬一把抢过手机,喝道:“姓马的,欺人可以,不要太甚!”

听筒里传来马笑中的哈哈大笑:“郭美眉终于肯赏光听我的电话了?姓马的有福气啊。你来一下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这个案子真的很有意思。我把相关消息只向你一个人发布,你做独家报道,这个条件不薄吧?”

郭小芬暗暗骂他狡诈,知道自己刚刚上班,需要用重大报道来证明实力未减,所以才用这么个诱饵引自己上钩,不过换个角度想,未尝不能说是这小子给自己留了个机会,所以哼了一声道:“好吧,我现在就去找你。”

马笑中说:“咱们在市局下属的精神卫生鉴定中心会合吧。我马上过去,先带你看看两个报案者之一,现在已经疯掉的那个女人。”

市局下属的精神卫生鉴定中心坐落在西郊一个科研院所的后面,门口有一条铅绿色的臭水河,3栋像乡镇招待所似的灰色小楼被围在墙头挂着铁丝网的围墙里。在传达室办完手续,一名神情冷漠的护士带着郭小芬和张伟往院内走。前院正中有个巨大的花坛,里面歪七竖八地种满了鸡冠花,花冠一律红得发暗,活像是一大堆刚刚打扫过血污的扫帚被倒竖着聚拢在一起。

沿着碎石子小径绕过正面这三栋办公楼,才看见藏在后院的监护所。监护所也是三层,楼的颜色很怪,白得发蓝,好像在漂白粉里面洗过好几遍似的,而且每层的高度似乎都不一致。楼的外墙上挂着许多黄色条状污渍,仿佛有人站在楼顶往下撒尿留下的,窗户的玻璃犹如没睡醒的眼睛一样灰蒙蒙的,统统装着生了锈的铁栅栏。这个专门用来羁留患有精神病的犯罪嫌疑人或案件相关人的地方,本身就像个蹲在病床上大便的疯子。

接着就听见了隐隐的哭声,还有个男人在用尖细的女声清唱《好日子》,遇到过门处还不忘“滴啦滴啦答”地用嘴伴奏: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最后那个“平”字拖得特别特别长,在这8月中旬因为没有太阳而又阴又闷的上午,像游走在半空中的一条总也捋不到尾巴的水蛇。

走进监护所的楼门,顿时一寒。

也许是因为空调开得过大,或者是墙壁灰得发暗的缘故,总之,这股寒气活像是迎头泼来的一盆冰水,令人从头到脚都冷彻了。更加令郭小芬不安的是,刚才明明听得越来越真切的哭声和歌声,一进楼,犹如身后落下了铁闸一般,所有的声音都被割破喉咙一样切断。黑黢黢的楼道静得像午夜的太平间,在天花板和墙壁的接缝处,似乎无声地蠕动着什么又黑又黏的东西。

张伟笑着问那护士:“怎么这么静啊?”

他那不自然的笑容很明显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惶。

“啪!”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在死寂的楼道里突然迸发出来!接着有几个女人的惨叫声。

“啪啪啪啪!”

破碎声接连响起,女人们的惨叫声更大更混乱了,在楼道黑暗的深处,一些更加黑暗的影子像被搅了窝的老鼠一般疯狂地蹿动。

神情冷漠的护士先是一愣,然后快步向前跑去,刚刚拉开一扇房门,就被一股奇怪的巨大力量“砰”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接着从门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穿白底蓝条的病号服,沾满鲜血的手里挥动着一个已经裂开的白瓷缸,直向郭小芬他们扑来,转眼就到了面前!张伟敏捷地往郭小芬侧后方一躲,结果那女人和郭小芬撞了个满怀,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三四个护士赶到,拧着那女人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推搡着往楼道里面走。

那女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金鱼眼,一面挣扎一面大喊:“镜子!镜子!破了!有鬼!”

嗓门都喊破了,还是不停止,回声久久不歇。

郭小芬站起来,揉着后脑勺上肿起的大包,困惑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她就是昨晚那起命案的目击者之一,名叫樊一帆。”

一回头,是马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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