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一起凶杀案(1/2)
林香茗对李恒如许下的承诺,兑现了。
尽管各大都市报的记者已经从不同渠道得知了系列命案的凶手被捕的消息,但是7月10日的早晨,报摊上唯有《法制时报》一家,格外醒目地在头版挂出了令人震撼的大标题——“割乳系列命案告破”!
副标题是“本报记者加入专案组,协助警方成功捕获正凶”!
报道署名:郭小芬。
还配发了现场照片,虽然警方给凶手戴上了黑色头套,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其所产生的轰动效应。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密布在每个市民头上的阴霾,这天早晨涤荡一清:所有的人都笑逐颜开地将喜讯在第一时间告诉亲友;“总算逮住那个王八蛋了!”取代了熟人见面时的一切问候语;时尚女性们为了躲避攻击而刻意束缚的胸部,得到了解放,一片低胸衣暴露出的乳沟,成为地铁站人潮汹涌中的一道风景,以至于有人以为张艺谋要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续篇;“林香茗”三个字成了英雄的代称,百度的贴吧上,原本就有他的崇拜者创建的“林香茗吧”,这一天粉丝数和点击量打着滚地往上翻!有人把这位俊美非凡的青年的照片贴上去,跟帖一片“帅呆了”、“爱死了”的惊呼;不少国家的媒体都宣称“这一系列命案的成功侦破足以证明:中国警方的刑侦水准达到了新的高度”……
市局里面,俏丽的女警们这天都故意从行为科学小组办公室门口走过,用余光扫一眼林香茗,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仿佛t型台上的走秀。其他干警也纷纷赶来向林香茗表示祝贺,林香茗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千篇一律地说:“这是我们专案组的集体功劳。”
唯独细心的刘思缈注意到,林香茗没有吃午饭。
“你不饿吗?”她问他。
林香茗摇摇头。这时电话响了,是周瑾晨打来的:“香茗,局长已经定了,晚上给专案组全体成员召开庆功会,你必须参加。”
仿佛是知道他要拒绝似的,周瑾晨刚刚把话讲完,就把电话挂上了,容不得他说话。
“什么事?”刘思缈问。
“晚上要开庆功会……”林香茗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疲倦(或许也有些厌倦),“思缈,我想单独在屋子里静一静,好吗?”
刘思缈点点头,出去,把门带上了。
林香茗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熟悉的街道。上午还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浮现出了一层奇怪的颜色:天的边沿是阴郁的铅色,而中间像是积满了水的池子,发出一种沉甸甸的光亮。
有点像是蕴着泪水的眼。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轻轻地开了。
“你怎么来了?”他没有回头,仅凭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呼延云拖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也和他一样望着窗外的街道,还有街道上面那泪眼一样的天空:“刑侦总队让我过来说明娟子的手里为什么攥着写有我名字的手帕……已经讲完了,顺便来看看你。”
“我不是不让他们烦扰你吗?”林香茗生气地说,旋即又安慰道:“公事公办,你不要太在意。”
呼延云笑了笑:“香茗,你觉得是我杀了娟子吗?”
“不是。”林香茗说。
“你在骗自己,其实你也怀疑我!”面对林香茗那双悲伤的眼睛,呼延云纵声狂笑,“刚才他们问我有没有杀人?我说他妈的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是兽!我喝酒之后经常做一些古怪的事情,醒来后却完全不知道,谁能说我没有杀人?谁能说我的手上没有沾上鲜血?像我这样的家伙,应该马上抓起来,送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去,以绝后患!你没看他们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都被吓坏了……哈哈哈哈哈!”
“呼延,我需要你的帮助——”林香茗沉静地说,“比从前任何时候!”
呼延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林香茗站了起来,望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昂起的俊美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洁白的光芒:“我需要你的帮助,呼延,你得帮我抓住1号凶嫌,救救那些被害的人。这个楼里,这条街道,这座城市,都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可是没有,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那个更加狡诈、凶残的1号凶嫌还没有落入法网,如果没有他,如果他的行为没有被刊登在报纸上,也许2号凶嫌根本就不会效仿,根本就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明白吗?始作俑者还没有落入法网,人们庆祝得太早了……更何况,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凶手虽然被捕了,可这个怪胎是从哪里来的?哺育犯罪者的每一滴乳汁,我们每个人都有份,难道他们不懂吗?”
呼延云铁一样沉默着。
这时,刘思缈推开门走了进来:“最新消息,由于没有发现包庇凶手的确切证据,半个小时前,白天羽已经被释放了。”
林香茗点了点头。这时电话响了,刘思缈拿起听完,皱着眉头放下了电话:“这个马笑中,真是胡闹。”
“怎么了?”林香茗问。
“于护士长打过来的,说马笑中来医院探望陈丹,碰上侯秘书,不问青红皂白就揪打了起来……”
“姓侯的?徐诚手下的那个?”林香茗惊讶地问,“他去医院做什么?”
“好像是徐诚派他探望陈丹,我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刘思缈说,“对了,于护士长想请你到医院去一趟,有个重要情况要告诉你。”
林香茗说:“好吧,咱们走。呼延,一起去。”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林香茗忽然想了起来:“小郭干吗去了?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她。”
“不知道。”刘思缈冷冷地说。
到了仁济医院停车场,开门下车,林香茗第一句话是:“天怎么越来越阴?”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密,仿佛打翻的一瓶墨水,正在铺展、弥漫开来,云的缝隙间有一些光,亮得像要熄灭似的。
走进小白楼,楼道里虽然亮着灯,但给人很强的昏暗感,尤其是角落,黑得像伏着一只只老鼠。只见前面那道将楼道分为里外的两扇玻璃门,右边坏掉的那扇关得很严实,左边那扇虽然打开,现在却被一只梯子挡着,一个人正站在梯子上,仰头摆弄着安装在门框上的监控摄像机。梯子下面站着小乔护士,手里端着一杯茶水:“还是不行吗?你下来喝杯水吧!”
“真他妈的难修。”维修的人从梯子上下了来。林香茗他们一看,不由得一愣。这个人正是习宁的男朋友,而且他还同时跟那个叫章娜的女人交往,在碓子楼社区健身中心附近,刘思缈曾经撞见他从后面搂着章娜,像连体婴一样招摇过市。
呼延云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
维修的人认出了呼延云,神情依旧木然,但眼中浮起一层掩饰不住的轻蔑。
刘思缈严厉地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在这里?”
小乔护士忙代为解释:“这位胡杨先生是我们请来维修摄像机的。”
“还没修好吗?”林香茗问。
“要不,你上来试试?”胡杨一边挑衅地回答,一边用目光不住地瞟着刘思缈丰满的胸脯。
“你看什么!”刘思缈觉得他的目光污秽极了,怒叱道。
胡杨冷笑道:“眼睛长在我的脸上,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
这时,旁边值班护士台内侧的一扇门打开了,里面是护士休息室。
于护士长走了出来,招呼林香茗他们几个进屋休息。
在休息室里坐定。小乔护士给每个人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
“听说马笑中给你们添麻烦了。”林香茗啜了口水,“怎么回事?”
于护士长哭笑不得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侯秘书带着一大束鲜花来,说是奉了徐诚的命令,代表他来看望“曾经交往过的陈丹小姐”。
在112房间里把花放下,坐了没两分钟,马笑中来了,劈头便问侯秘书来做什么。侯秘书还没把话讲完,就被马笑中拎着脖领子揪出了112房间,在楼道里一顿臭揍,奉命在这里保护陈丹安全的值班警察怎么也劝不住。在厮打的间隙,侯秘书掏出手机报警,警车赶到时,尽管马笑中亮出警官证,无奈侯秘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警察们只好将马笑中、侯秘书一起带走问讯,而值班警察也被要求作证,一并带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刘思缈皱着眉头说。
林香茗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徐诚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候派人来看陈丹?看来咱们那天晚上去夜总会调芬妮和王军的视频时,把陈丹、贾魁等人在夜总会活动的视频资料也调走的事情,一定引起他的重视了!”
刘思缈点点头:“保护陈丹的警力,需要适当加强。”
林香茗问于护士长:“陈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还是昏睡的时候多,偶尔会清醒过来。”于护士长说,“我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反映个重要情况。我们医院的康复科主任,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忽然提起,虽然陈丹的嘴里被灌进硫酸,双手的指骨也全被掰断,无法执笔或敲击键盘,但是他能让陈丹说话。”
林香茗和刘思缈对视了一眼:“他有什么办法?”
“是这样,康复科今年年初从美国引进了一台最新型的瘫痪患者自理平台,该平台采用电脑操作,在患者手部位置设置一块感应板,患者的任何肢体,哪怕只用手腕在感应板上摩擦,电脑里预设的程序就可以执行患者的命令,甚至根据患者的这种摩擦划出的痕迹,在屏幕上出现相应的字迹,等于是患者写字一样——这不等于让陈丹说话了么?如果她知道害她的凶手的线索,一定可以提供给你们。”
林香茗和刘思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刘思缈心细,特别叮嘱于护士长:“这个消息要注意保密,散播出去,恐怕会对陈丹不利。”
于护士长想起前不久有个人晚上持刀闯进112房间的事,心有余悸:“报纸上不是说凶手已经抓到了么,怎么陈丹还会有危险呢?”
林香茗道:“我们只抓住了一个凶手,而事实上,系列命案的凶手有两个……”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呼”地将门拉开!只见吴佳老师呆呆地站在门口,他身后不远处,那个修摄像机的胡杨也从梯子上下来,靠在值班护士台的内侧。
“你在这里干吗?”林香茗问吴佳,口气异常严厉。
“我……”吴佳一时瞠目结舌,半晌才支吾道:“我想来问问陈丹的康复情况,她还有多久能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还不好说。你是陈丹的班主任吧?以前来过。”于护士长说。
吴佳不自然地笑着点了点头。
林香茗发现,就在于护士长说话的时候,胡杨已经又登上梯子,鼓捣起那台监控摄像机来。
坐在房间里的呼延云,仰着脑袋呆呆地望着窗外,天黑得又阴又惨,沉重的乌云犹如一个接一个的坟包倒挂在天幕下。
“陈丹能否康复,直接取决于她的休养状况,我不反对你们学校的师生探视患者,但要给她一定的休息时间,不能跟车轮战似的没完没了。”于护士长说。
“嗯?”林香茗有些警觉,“112房间里现在也有探望的人在吗?”
“是啊!”于护士长说,“马笑中和侯秘书刚被警察带走,那个女里女气的叫白天羽的学生就来看陈丹,我想他现在应该还在112房间。”
刘思缈大吃一惊,林香茗也神色骤变,道:“我去112房间看看。”
说罢便走了出去,绕过梯子进了玻璃门里面,临近112房间时,觉得脚底下不对劲,蹲下身子一看,略一思索,折身回到护士休息室问:“于护士长,112房间的门口附近怎么有一大片碎碴子?”
于护士长想了想,皱起眉头:“马笑中把侯秘书揪出112房间时,正好撞上来给陈丹输液的小乔,小乔手里拿的两瓶药液都砸碎在地上了,我让潘秀丽弄干净,肯定是她害怕接近112房间,一直没收拾。”
“害怕接近112房间?”林香茗感到很奇怪,“为什么?”
于护士长说,“侯秘书来之前,有个瘦高个子,鼻子周围是红的,嘴巴有点往外凸的女学生来看陈丹,用床边的cd机放了一首特别古怪的音乐。正好潘秀丽到进屋去扫地,给吓坏了,向我报告,我把那个女生给赶走了。”
刘思缈想了起来:“听相貌,好像是那个和陈丹同宿舍、名叫习宁的女生。外边修摄像机的胡杨是他的男朋友,曾经和陈丹有过暧昧的关系,所以习宁恨死陈丹了。”
“古怪的音乐?”林香茗问,“什么音乐?”
“我不知道,潘秀丽说听着让人特别害怕。我进去时音乐已经停了,把习宁赶走后,我发现陈丹满脸都是泪水,打开cd机看了看那张碟,好像叫什么《黑色星期天》……”
“啊……”刘思缈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
林香茗想起来了,第一次到陈丹的宿舍勘查时,他发现过那张碟,世界著名禁曲,据说曾导致一百多人自杀:“思缈,你怎么了?”
“那首曲子,在美国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寓所,傍晚听了很多次很多次,窗台上那些乌鸦,总也赶不走……”刘思缈说着说着,眼睛中泛起了泪花,她的耳畔不禁回响起了那战栗的、凄绝的歌声:
death is no drea,
for death i&039; you
(歌词:死亡不是梦,因为我在死亡中爱抚着你)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惨叫!
叫声凄厉!不知是从哪个房间里传来的,紧接着楼道里响起一串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中间像碰倒了什么似的“哐啷啷”一声,有人在愤怒地叱骂,紧接着脚步声又迅速远去,似乎消失在了楼外。
“思缈,你去楼门口看看怎么回事。我去看看陈丹那边。”林香茗边说边走出了护士休息室,只见胡杨站在玻璃门前破口大骂,梯子倒在地上,显然是刚才从楼道里往外冲的人通过玻璃门时,把他和梯子一起撞翻了。
呼延云和于护士长跟在林香茗后面,朝112房间走去。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吴佳老师。天阴屋暗,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林香茗走进112房间,眼前的景象使他大吃一惊:黑暗的房间里,陈丹在病床上疯狂地挺动着身体,像刚刚从河里捞到岸上的鱼,眼珠子瞪得将要爆裂一般圆,里面放射出惊恐而绝望的光芒,牙齿时而咬得咯咯作响,时而张开,喉管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叫声,由于挣扎得太剧烈,胸前盖着的被单被伤口裂开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
“快救人!”林香茗朝跟进来的于护士长和呼延云高喊,“还有,把灯打开!”
灯亮了。于护士长冲了出去,拿来镇静剂给陈丹注射,陈丹的胳膊不停地扭动,林香茗和呼延云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按住。
针头扎进蓝色的、纤细的血管,药液缓缓地注射进了陈丹的身体,大约两分钟以后,陈丹像血流尽了的小鹿一般,昏昏睡去。
惨白的灯光下,一张张惨白的面孔。窗外,黑得像子夜。
一阵狂风,树枝抽打着玻璃,声音入耳,每个人都像接受鞭刑一样,感到切肤的疼痛。
林香茗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延云呆若木鸡。
刘思缈跑了进来,喘着气说:“没有抓住那个跑出去的人。”
这时林香茗的手机响了,他一接听,传出周瑾晨的声音:“林组长,局长找你有急事,你马上回来。”
林香茗挂上手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陈丹,对呼延云和刘思缈说:“局长让我马上回局里,陈丹就先交给你们了。找到那个跑出去的人,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局里,匆匆走进局长办公室。许瑞龙神情凝重地站在书柜前,嘴里叼着一根烟,旁边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无表情的人,正是高秘书。
林香茗先向许瑞龙敬了一个礼,又冲着高秘书点了点头,高秘书像没有看见一样,毫不理会,继续对许瑞龙说:“上面的命令,您到底执行不执行?”
“不是我不执行,你让我怎么执行?”许局长说,“这样的命令,简直太……”
“太什么?”高秘书狞笑起来,“林香茗虽然侦破了系列命案,但功是功,过是过,他冒犯了徐总,徐总告到上面,上面要求将他撤职,这个命令必须立刻执行。否则徐总将拒绝参加大后天在华贸地铁站举行的20号地铁线一期贯通仪式,这个影响你承担得起吗?!”
饶是林香茗修养再好,此刻也勃然色变,对高秘书严厉地说:“你,不许和许局长这样讲话!”
看到他喷火的双眼,高秘书不由得倒退了半步。
这时,门突然开了,只见小老头李三多眉开眼笑地走了进来:“哟,隔着门都能听见你们叫板的声音,要上演全武行吗?小林子,我还真不信你打得过高秘书,不信,咱们试试?”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十元钱拍到桌子上:“你要是一百拳之内能把高秘书打趴下,我这笔巨款就归你了,童叟无欺!”
高秘书吓坏了,说话直结巴:“李书记,您……您别开玩笑了,我哪里吃得住林组长一拳……”
李三多对林香茗挤挤眼睛,说:“哼!小林子,高秘书替你求情,我就饶了你。不过,高秘书说的没错,功是功,过是过。徐总有钱有势,倘若你找到他和案件有丝毫联系的证据,也就罢了;而什么都没找到,就胆敢去搜查他的家,简直就是找死!撤你专案组组长的职算轻的,就应该把你警官大学的教职一起免了,赶到大街上散发小广告去!”
林香茗何其聪明,知道李三多的言外之意是,只要自己能拿出徐诚涉案的真凭实据,就可免于被撤职,但是那天他去贰号公馆就是想找证据,结果一无所获——李三多并不了解这一内情。
李三多见林香茗沉默不语,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有些生气:“香茗,给你一天时间,把证据拿出来,不然就撤你的职。高秘书,你看怎么样?”
林香茗心里暗暗叫苦。
高秘书不敢驳李三多的面子,把皮包往腋下一夹:“好吧,李书记,就按你说的办,明天要是再拿不出证据,嘿嘿。”他干笑了两声,走出了办公室。
“香茗你怎么这么笨,顺坡下驴都不会?”李三多说。
林香茗把心里的苦水一倒,李三多也傻眼了:“你小子,不会真的无凭无据就去捅贰号公馆那个马蜂窝吧?”
林香茗说:“蕾蓉尸检发现芬妮的手指上有查理奥戒指的痕迹,我们经过详细调查,得知戒指是徐诚送给她的,但她后来失宠,并扬言要揭徐诚的底,于是我想,很可能是徐诚让人杀害了她。一位夜总会小姐告诉我们,芬妮死前两个小时,徐诚的手下王军将芬妮从夜总会接走,我认为,如果能将芬妮6月15日离开夜总会的视频和她进入贰号公馆的视频都找到,形成一个时间链,就是指证徐诚谋杀芬妮的最直接的证据。谁知,芬妮离开夜总会的视频找到了,但是却没有找到她进入贰号公馆的视频……”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徐诚可能是让手下把芬妮带到别的地方谋杀,根本没有进贰号公馆?”李三多问。
林香茗老老实实地说:“当时思缈提醒我这一点了,但是我依旧决定冒险,因为,因为……”
他的“因为”没有说下去,但是李三多和许瑞龙都明白——因为当时连续不断发生的命案给了林香茗乃至整个市公安系统巨大的压力,无论1号凶嫌还是2号凶嫌,关键是必须尽快抓住一个。
李三多想了想,又笑了,拍了拍林香茗的肩膀:“小林子,别泄气,我不是还给你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吗?想办法,把徐诚那个狗日的的涉案证据找出来!实在找不出来,你就回警官大学教书去,反正那里的女学生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组长……你别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晚上我和局长做东,给你们专案组举行庆功宴!”
林香茗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视线投到窗外:漫天的乌云沉重得犹如将要倾倒的山,即将把下面这个战战兢兢、栖栖惶惶的人间在一瞬间砸成齑粉。
此刻,仁济医院。于护士长看着陈丹病床边那台心电监视仪上渐渐微弱的振幅,掀开被单看了看陈丹的伤口,不由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刘思缈问。
“刚才她挣扎太剧烈,伤口的出血量非常大,有生命危险!”于护士长说,“必须马上转icu(重症监护室)!”
说完她和小乔护士一起,将病床推出了112房间,转到了icu,并电话通知医生来急救。刘思缈也跟了出去。
只有呼延云呆呆地站着不动,他的目光缓缓地将这房间里扫视了一遍:心电监视仪,输液架,左边床头柜上并排摆着两大束用玻璃纸包着的鲜花,右边床头柜上的那台苹果型的cd机,绿色的,以前看起来特别可爱,现在在日光灯的照耀下,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邪恶。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于护士长突然走了进来,顺手把灯关上。
突如其来的黑暗,好像一盆凉水迎头浇下,让呼延云从麻木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陈丹,她真的很危险吗?”
于护士长神情黯然:“看样子很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
“哦。”呼延云慢慢地走出了112房间,跟在他身后的于护士长,顺手把门关上了。
于护士长、小乔护士和急救医生走进icu。刘思缈和呼延云站在门口。吴佳老师靠在不远处的墙边,脚尖频频地蹭着地面。胡杨攀上重新树立起来的梯子,接着修他的摄像机。一会儿,潘秀丽来了,左手畚箕右手笤帚,撅着嘴扫那一地玻璃碴子。
突然,玻璃门外一阵骚动,只见马笑中抓着白天羽的脖领子走了进来,扯开嗓门嚷嚷:“你这个王八蛋,老实说,为什么要跑?!”
白天羽脸色惨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活像一只瘟鸡。
“我到派出所把事情一解释,就出来了。”马笑中对刘思缈说,“一回医院就在大门口看见这兔崽子疯了似的往外跑,叫他也不停,我就追上去把他抓了回来。他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白天羽把眼睛闭上,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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