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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结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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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她哭一哭,他几要心碎,如今把她栓在身边,却忍不住招惹她的泪水。

春天满面湿漉又迷蒙,啄着他眉心的热汗:“李渭要个孩子吧”

“你年纪还小呢”他吻她,“再等等”

和突厥时时有战,春天从不会叮嘱李渭,但是李渭知道,他若是死了,当年那个少女有多大的勇气去寻找爹爹的骸骨,就有多大的勇气去为丈夫收敛战躯。

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经历一次至亲战亡的痛,不会再让她在旷野里孓孓独行。

李渭入墨离军的第三年,河西并北庭军合攻突厥,经过长达一年的苦战,突厥损失惨重,退回了折罗漫山,论功行赏,朝廷对吐谷浑的打压也终有结果,在两方的退步下,李渭主了墨离军。

他行事风格向来柔中带刚,很受吐谷浑人的敬重。

春天即将临盆,破羊水那日,家中诸人忙忙碌碌,产婆和嬷嬷、大夫都是王涪从甘州带过去的,李渭听到消息,从军中急急赶回来。

他一边脱军甲,拔步就要冲去产房,婆子们连连惊喊:“将军将军您不能进去”

这时就听到一声婴孩啼哭。

他吐出一口浊气,手中军甲叮当落在地上。

李渭最怕生孩子,只怕重逢十几年前李娘子生长留的时候,母子都病弱不堪。

产房有淡淡的血腥气,春天倚在床上,柔情看着嬷嬷们擦拭新生儿,见李渭来,对他微笑。

母子平安健康,她的生产没受什么罪,孩子生的很快。

他时常惊叹,他的妻子竟有那样的韧性,那么娇弱的身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和活力,竟如她的名字一般。

就像玉门关的春,微弱风中蕴藏无限的生命力,转瞬就让苦寒野外覆上一层春意。

是个很好看的男婴,李渭接过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给春天看,夫妇两人看着孩子的小脸庞。

“像长留小时候么?”她问,“怎么这么小呢。”

“不太像。”他盯着自己的孩子,“长留生的像云姐,他生的像你。”

“取个名字吧。”她道,“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又是一年春日,玉门关外石缝里能看见点点绿意,李渭沉思片刻,想起昔日他们西行的时光:“就叫望野吧。”

“望野吗?李望野——”她微笑,“那小名就叫莫离。”

“不,他叫/春望野。”李渭抱着孩子,“他生的像你,就跟你姓吧,以后也把岳父的血脉传承下去”

“李渭”春天鼻子一酸。

“不许哭。”他亲亲她的眼,“我本来也不姓李,本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长留入了李家的族谱,这个孩子,就跟着你吧。”

贺咄带着残留的突厥余部,辜雪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一路西迁,要往极西之地去。

李渭和春天私下去送别故人。

两个男人,年少的朋友,战场上的敌人,对立的民族,身上都流着热血和豪情。

各人的命运,如何能说的清。

战事平息之后,李渭带着娇妻幼子回长安访亲,长留成了沉稳的年轻人,在长安崭露头角。

同样年轻的,还有春天的母亲,薛夫人已成了靖王妃,岁官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

当年成婚的府第李渭给了长留,新皇封李渭为三品将军,赏金赐宅,引入朝堂,百官弹庆。

当年的四邻再观李渭,已经有了不一样的面貌,沉淀气质在军旅中已被打磨成锋芒毕露,沉稳的面容成了运筹帷幄的笃定,清亮的眼已化成凌厉的刀剑。

四邻纷纷赞叹当时年少的主母有眼光,有远见。

在墨离川的岁月宁静,生活简单,夫妻恩爱,没有婆媳磋磨,没有后宅应酬,春天已完全显露女子的艳色,边塞风沙只打磨了光华,没有给她一分愁苦。

薛夫人终于欣慰,她的女儿真的嫁了个合适的人。

长安待了月余,李渭陪着长留,春天带着莫离陪着薛夫人和岁官,过了一段热闹的日子。

再之后一家三口动身,又重回了河西,去了肃州,李渭成了肃州太守,兼任墨离军使。

除了军政之外,他也要学着吏政,白天忙完政务,夜里他还要挑灯夜读,春天也喜欢在书房陪着他。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再几年后,李渭四平八稳,迁了甘州太守,时隔数年,两人终于回到甘州生活。

瞎子巷是李渭和长留的家,夫妻两人平日都住在甘州的府邸里,每逢月初会回去给李娘子和老爹夫妇焚香。

赫连广和陆明月恩爱有加,两对夫妇看着彼此,俱想起了旧年时光。

四人坐在耳房里喝茶,东厢和西厢,隔窗相对。

等家中只剩两人,李渭说了很多话,说他小时候的生活,说和李娘子生活的点点滴滴,她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浮起一丝嫉妒之意,最后又释然。

谢谢李娘子,把他留给了她。

这是两人初识之地,那么多年过去,他仍然记得两人相见,她一双潋滟的眼,满是警惕,敏捷、伪装和柔弱。

夜半醒来,两人十指紧扣,他柔软的唇触着她灼热的耳珠:“妞妞,再给我孩子吧。“

她哆嗦着坐起来,他在下方,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喉头滚动:“春天。”

她俯下身,睁开春潮潋滟的眼,咬在他肩头。

这年,春天又再度有孕。

春天想尽了一切办法,翻阅渭水旁几十年的卷宗终于找到了李渭的宗族,他原本姓陆,是太原人氏,出身不凡。

春天这胎仍然是个儿子,李渭接过襁褓中的儿子,还记得望野生的那天,回家下马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脚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这个孩子,取名陆随影。

他就是她的影子。

后史书记载,一家三子,三子三姓,鸾鹄停峙,本枝百世。

李渭四十岁那年,长留携着新妇回甘州拜见父母,父子两个经年未见,在书房内聊天。

李渭讲起一事,近来连天雨水,李娘子的坟碑被水冲倒,李渭道,他想将李娘子的坟茔重起修葺,与李老爹夫妻两人合葬。

“你的母亲,是我的元妻,也是我的长姐,我永远记得她,但”

长留看着窗外,他的三弟正在蹒跚学步,新过门的妻子和继母左右牵着他的手,望野提着木剑,骑着匹小马在花园内玩耍,满园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他知道父亲的意思,百年后,父亲要和继母合棺一处。

长留点点头:“就按父亲的意思办。”

他还是个小少年时,曾恋慕过春天,后来年岁渐长,便也释然,欣慰父亲和继母两人的恩爱,他的父亲,遇见了很好的人。

傍晚李渭从衙里回来,见屋里帷幔低垂,烛光昏暗,婢女全都不在,春天双手托颐,正盯着面前的开放的花骨朵。

他悄声问道:“看什么,孩子们呢。”

她眨眨眼:“昙花开了,我嫌弃他两人闹的慌,把他们赶去花园玩。”

她这时已过而立之年,正值一个妇人极盛年华,比她的母亲还要秾艳的风骨,媚色生香,摄人心魄,沾之即醉,因他多年的珍呵,眼里还有少女时熠熠生辉的光彩和清澈。

花啪的一声绽放,“好容易养了这棵。”她把花瓣一片片拾起,装在冰裂纹碟里:“埋在雪里,留着来年春泡茶喝。”

李渭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嗅着她衣裳上的幽香,大掌顺着手腕慢慢游走入衣内,抚摸着雪腻臂膀,向上游走。

这一身雪肌艳骨,他食髓知味。

她躲开,睇眄流光,红唇衔笑。

他把深吻衔过去。

无论他官位如何,世人如何称呼他,她私下里,依旧称他李渭。

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她一声声,一句句,这两个字,是催/情药,是断肠草,是迷魂汤。

猊兽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比这更袅袅的还有喘息声,柳枝因风要折断,更显星眸迷离,脸颊绯红,艳□□滴。

雪絮落花被狂风吹卷,身不由己,只能攀附。

她累极,抬起汗津津的手,断断续续道:“花还没”而后兀的咬住他的唇,将破碎低吟碾碎在纠缠的唇舌间。

李渭捞起她柔软的腰肢,他鬓边已有点点华发,但体态维持的很好,身体依然矫健,面容仍然英俊,漆黑的眼睛,温柔又凌厉,依旧不改清冽。

餍足之后,花瓣已萎,她嘟唇抱怨他:“我好不容易养的昙花,一年就开这么一次”

李渭将她搂进怀中,亲吻她湿透的发:“还有明年呢。”

还有此后漫长的一生呢。

十年后,李渭治凉州,兼任河西大总管。

那段时间,河西屡出悍将,最富盛名的有两人,亦是李渭的左臂右膀,一为虎向南,一为赫连嘉言。

李渭在治八年,在他治期,河西四郡‘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

他不在朝堂,却是真正的位极人臣,当守河西,对抗后来崛起的吐蕃和回鹘,扛起了半壁江山的安稳。

他也给了她诰命等身,无数荣华。

那一年的冬天,他在病榻上,温柔的对她说:“妞妞,我先走一步。”

他拉着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好好的,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

“好好照顾你们的母亲。”他对三个儿子说,“我在时,护她如明珠,你们亦当然。”

他死后,三子扶棺,万民相随,连绵送葬队伍不见尽头,走入祁连山内。

他的夫人那天没有穿哀衣,穿了一身极奢丽的回纥红衣,骑着枣红马,她的容貌还未衰,美貌依旧,是个受宠的、纯真的妇人。

人人钦羡李渭的人生,一个普通庶民,中年发达,平步青云,官至极位,娇妻美艳,子孙有息。

很少有人提起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收养的养子,军队卒兵,行路的护卫。

但其实是那时候,他遇见的一个人,改变了他一生。

他的一切荣光,皆因她而起。

他们厮守三十年。

很多很多年后,敦煌雷音寺有佛洞倾塌,僧人们找出佛洞中一匣供养文书,阅览之后,送往了凉州府。

陆随影看之后,沉默半晌,拨金在敦煌莫高窟建了一个佛窟,将这个匣子送入窟内供奉。

他是幼子,已年近耄耋,记忆最深的,是父母亲的恩爱。

阿爹无论走到那里,都要带着阿娘,怕她孤单,怕她找不到他。

阿爹袖子总藏着一块狮子糖,起先只偷偷塞给阿娘吃,后来被兄弟两人发现,每次都无奈的分给母子三人,但母亲那块,总是最大的。

阿爹生活清简,但却喜欢阿娘丽妆华服。

阿爹总是偷偷带阿娘出去跑马游玩,却把两个儿子落在家里。

阿爹私下对阿娘有很多称呼,小猫儿,小呆子,喳喳、珠珠。偶尔被两兄弟听了去,阿娘就要对阿爹嘟嘴生气。

阿爹也暗暗生气阿娘偷酒喝。

父亲亡后,母亲没有离开过河西,兄弟三人中,他最肖父,便时常陪着母亲。

他的母亲那时还很年轻,但眼里的光彩渐渐枯萎,她逐渐寂寞,几年后,母亲就随父亲而去。

走之前她要装扮自己,衣着鲜妍,妆发娇艳,神采奕奕,顾盼生辉,极漂亮。

长留带着两个弟弟,将两人合葬在祁连山深处。

他一直以为家家父母都同自己父母这般相处,长大之后才知道,自己才是特别的,父母情笃浑然天成。

匣子里装的,是很多年前,父亲案牍劳形之余,带着母亲游历敦煌时,借住在雷音寺,父亲亲手写的一卷供奉菩萨的金刚经。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我今发宏愿,愿以金刚经,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仅此一报身…””愿百姓康宁,国泰城安,再愿来世再结姻缘,早得厮守。”

你有没有用一生爱过一个人,有没有因为一个人爱上一片土地。

马后桃花马前雪,祁连不断雪峰绵,玉门关外风滚草,黄沙漫漫驼铃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谢谢一路追随的姐妹,谢谢等了我四年的姐妹,谢谢每一个留言、订阅、给我发红包的读者,我记得每个id。

四年前的心愿终于了了~

很多姐妹说后面的节奏飞快飞快,有一种前菜吃完,等着正餐的时候,结果这顿饭就结束了……

但是对作者而言,这篇文章的初心就是要 西北的风土人情+两人那一段路上极致纯粹的感情进展,后面的种种,都不是重点

再写30万字,前面的潋滟风情就完全成了衬托,但它们才是主角

30万字写了一段路,3万字写尽了两人的一生,因为就是这30万字的开始,才笃定了这一生的走向~

另外有一点作者的阅读理解,可能写的不够好,没有呈现在大家面前

为什么两人的重逢感觉生硬?——

我觉得不生硬,春天在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了李渭,在吹起口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永远是她的

李渭爱有多少?——

静水深流,未必比激浪滔天的力量弱

为什么不让李渭主动?——

大家都爱看骑士,踏着七彩祥云,轰轰烈烈来拯救公主。但也可以是公主披荆斩棘,去拯救牢笼里的王子,感情是互惠互助的

另外给我的读者朋友们打call,发现好多好厉害的姐妹……膜拜,敬礼,谢谢!

希望下一本我会写的更好!!!

and此文下周还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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