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球球发现宋迩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先前她们很担心宋迩的时候,沈知舟说,这几天小迩的情绪好多了,我又想给她安排工作了。然后嘀嘀咕咕地说,哪个艺人四个月不工作的,暂时不能露面,写写歌也好啊,下张专辑的歌挑挑拣拣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都满意呢。
其实,是急了。
四个月,不说那些每天无数个电话催问的合作方,单单是粉丝那边,就已经快要应付不过去了。豆瓣关于宋迩哪里去了的帖子开了一打又一打,营销号更是不遗余力地带节奏,什么阴谋论都有。
粉丝一边骂工作室无能,一边担心宋迩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么长时间没声没响,谁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事的。
人心浮动,全靠工作室和几个大粉勉力安抚着,但也快安抚不住了。
“李胜柏那边还没回音,他这几天在国外开研讨会,很封闭。”球球提起这事,很苦闷。沈知舟找了不少非富即贵的人在中间牵线搭桥,可一来两者不是一个圈子的,总隔着些什么,二来不知道是不是做学术做研究的人都特别倔,李胜柏就是不理会。
沈知舟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捧红的艺人也不少,圈里圈外混得如鱼得水,能力眼界是有目共睹的,偏偏在这件最要紧的事上,有种没处使劲的无力感。
她没在宋迩面前抱怨过什么,私底下却不知怄了多少回气。
“再联系着看看吧,”宋迩倒是比球球要平静一些,但她平静并不是不上心,“总有人际关系在的,再找找。”
国内外这么多眼科专家,死磕着李胜柏,是因为,所有的顶级眼科专家里,在宋迩这种症状的失明病例中,李胜柏经手的手术最多,治愈率也最高。
球球应了:“知舟姐也是这个意思。”
她又看了看宋迩,因为宋迩看不见,她的打量不由地明目张胆起来,打量过了,她感慨道:“裴警官提出,带你换个环境,请你去她家住一阵时,知舟姐不答应,说要环境,不如去国外,裴警官自己工作就忙,能照顾你多少,她说什么都不放心。”
国外认识宋迩的人少,她外出能像普通人一样,不那么受拘束,而且她父母也在国外,到他们身边去,也便于照顾。
那会儿,球球也觉得裴警官这建议提得不是时候。
“结果,裴警官跟你单独待了会儿,你就答应了,把知舟姐气死了。”球球特别好奇,“裴警官和你说什么了?”
宋迩不告诉她,拿着盲杖点了点地:“收一收你的好奇心。”
却没什么不高兴意思。
球球也不是要刨根问底,只是随便说说,而且她觉得不管是裴警官说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宋迩真的疏解了郁结,情绪也越来越好了。
“收就收。”球球笑道,她想起一件事,走到门边,拎起放在鞋柜上的几个袋子,“还有你要我带的这些菜,是现在给你烧了吗?”
球球厨艺不错,有时也会兼职宋迩的厨师,给宋迩做菜,早就习惯了。
但宋迩说:“不用,放冰箱里吧。”
球球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按照宋迩吩咐的,把大袋小袋都放进了冰箱里。只是放的时候,颇费了点心思,因为裴教授家的冰箱实在是太整齐干净了,里面的东西,按照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分门别类摆放,甚至还考虑了形状。
球球暗自惊叹过,甚至怀疑起裴教授研究的可能不是免疫学,而是数学,充分运用了空间计算能力为她的强迫症服务,否则,冰箱里这么点大的空间,她是怎么把整齐这件事做到这么极致的?
门被关上了,家里又恢复了宁静。
宋迩居然觉得,安静才是她的常态。明明她进入这种总是保持安静的环境里,不过大半个月。
她抓着手机,想要和裴霁说点什么,又很担心会打扰到她。
毕竟裴霁回家的机会不多,她应该是很想和父母多待一会儿的。
宋迩略微纠结着,她想到刚刚球球问她的,裴艺和她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裴艺只是告诉他:“裴霁得到了她之前获得提名的那个奖项,她现在已经是世界级的免疫学家了。”
然后,又问她:“你不是一直都想认识她吗?我可以帮你。”
如果放在之前,她没有失明的时候,她可能会再多加考虑。可是那时,她沉浸在失去光明的痛苦中。
她想,她失去了光,那么能不能靠近一颗星,让她的光芒照亮她。
现在,她靠近了那颗星,星星的光芒很夺目,却一点也不刺眼,她的光是冷冷的,却不伤人,反而很温柔。
宋迩也越来越不知所措,她越来越贪心了,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在星星的身边,不满足于只是感受她,和她说说话。
她想将星星纳入私有,她想拥有那颗星。
宋迩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手机背面,她觉得自己像个心机深沉,蓄谋已久的坏人,但一想到裴霁,她又觉得当坏人也没关系。
她比较担心裴霁,因为裴霁和她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她一面希望裴霁能和父母多说说话,能高兴起来,一面又很怕她在那里受委屈。
裴霁没有在门外等多久,保姆很快就返回来,将她领了进去。
裴裕安在客厅,他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赵芫不在。
听见脚步声,裴裕安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裴霁身上,点了下头:“来坐。”接着吩咐保姆,“拿点喝的来。”
说完,他又问裴霁:“要喝什么?”
裴霁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听他问她,就说:“都好。”
裴裕安就朝保姆看了一眼,保姆很有眼色,笑着说:“那就榨点甜杏汁吧,家里有很新鲜的红杏。”
裴裕安点了头。
保姆就去厨房忙活了。
裴艺葬礼时,裴霁就来过这里,现在再来,依然生疏,依然不太习惯。她没有打量房子里的布局,也没有动来动去,而是安分地坐着,看起来沉稳而平静,仿佛即将要参加某一场重要的研讨会。
裴霁小时候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她一路成长,都让人觉得有些单薄,因为她身边的同学永远都比她大,她在人群里,总是显得瘦小孤独,格格不入,初中时,因为年纪太小,又不懂和人交流,甚至险些遭受校园暴力。
但随着她逐渐长大,成就越来越高,那份格格不入,渐渐地就变成了难以企及,多年以来的单薄孤独,在旁人的眼中,也都变成了一种特别的,高不可攀的气质。
裴裕安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似乎找不到话题。说什么呢?关心她的工作?她的工作,他哪里说得上话。关心她的私人生活?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有哪些朋友,喜欢做什么,现在是单身还是已经有了能相互陪伴的对象。
裴裕安突然觉得坐着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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