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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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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兰墨府那一晚,戚以潦要他帮个忙,他拒绝了,白猫就吐血给他看。

等他把忙帮了,它就打鼾。

多好懂。

他就是它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除了他,没人能给它解细铁丝,让它摆脱囚住它的东西。

尽管对它而言,他也只是有可能做到,几率不大。

茭白撇了撇嘴,他是被兰墨府的阴森给整怕了,现在才搞清楚这里面的名堂。

看来想要送戚以潦进组,只能……

少吃辣少熬夜保护好嗓子,多背单词跟经文。

茭白臭着脸吐槽了几句,冷不丁地发觉自己跟戚以潦面对面,仅半寸之隔。

一个阳间一个阴间,只感受到虚无。

因此茭白也不需要后退躲避拉开距离,他可以这么近地盯视戚以潦,还不怕尴尬。

茭白盯了许久,始终都在看戚以潦鼻梁左侧的那颗小朱砂痣。

都成斗鸡眼了。

茭白蒙住眼睛,转转眼珠缓解一下,他猝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就落在他脸上。

戚以潦看得见我???

茭白做了几次心理安慰调整好情绪,他把蒙着眼睛的手慢慢拿开,对上戚以潦的灰色眼眸。

那双眼是停留在他的方位,却沉积着审视和不确定。

茭白长舒一口气,他想多了,这位看不见他。只是过于敏感而已。

“小孩。”戚以潦的身体弯下来,压着茭白的灵魂,穿过去,靠近他那具身体,“想打倒资本主义,就别睡太久。”

茭白哼了声,老子又不是想做时代的伟人,打倒什么资本主义翻身农奴把歌唱。他不过是想赚到一条命。

见戚以潦还有话要说,茭白忍不住嫌弃:“你的教育课上完了没,快走快走,烦的。”

“好吧。”戚以潦的眼尾含笑,“不打扰你睡觉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

这样说,戚以潦却没动身离开。

他发现了什么,忽然拨开年轻人的衣领。

茭白拦是拦不住的,他眼睁睁看着戚以潦伸出两指,沿着他领子的边沿探进去,勾出一条项链。

“军方最精良的一版。”戚以潦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有裹着趣味的笑意,“你这命不是挺好的吗,小孩。”

“结识到了南城以外的朋友,就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里,飞吧。”戚以潦摩挲了会项链,将其放回去,理了理他的领口,亲和地说,“早点醒,别贪睡。”

茭白的视线在一身血污的白猫尸体,和气质卓越,步伐稳重而优雅的戚以潦背影上面跑了个来回。这两者的生与死之差,让他头皮有点发麻,惊悚值爆表

戚以潦走后不久,郁响就来了医院。

茭白以为郁响会是嚎啕大哭,发疯尖叫着冲进病房,眼前的他却不哭不闹,萎靡不振。

就是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

章枕是和郁响一道来的,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眼眶很红,嗓子都是涩的。

“我们也不是医生,帮不到什么忙,就多说点话鼓励鼓励他吧。”章枕把花篮放桌上。

“瓜瓜的境遇那么惨,哪些话能鼓励到他呢?” 郁响歪头思考,“还不如少说多做,直接提着沈先生的狗头过来。”

茭白:“……”

他看向沉稳的章枕,指望对方严肃地教训几句,谁知只听到一句:“那你砍完,头也飞了。”

茭白抽着嘴角看章枕跟郁响,你们两人没事吧?

尤其是你,章枕,你不是不调侃的吗?

“鼓励还是要鼓励的,”郁响背过身,咬着手无声地哭了好一会,他再转过去时,脸上的泪都擦没了。

自以为自己控制得挺好,没有让睡着的瓜瓜烦到。

却不知对方就在他面前,看得一清二楚。

“瓜瓜,我昨晚要跟你去老宅,都怪章枕。”郁响走到床边,“我还在等你醒了,跟你告状呢,你不知道,他敲我敲得多用力,我脑后现在都还是肿的,再大力点,我就死了。”

章枕的脸黑成锅底:“我不是那种利用武力乱来的人。”

“我在跟瓜瓜说话,等我说完了,你再说!”郁响尖着声音吼了句,他不敢对昏迷的瓜瓜闹,就把火气撒到了昨晚对他下手的章枕身上。要不是对方,他昨晚就是和瓜瓜一起睡的,说不定……

说不定瓜瓜就不会出事。

郁响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觉得自己愧对他哥的嘱托。

这才刚来南城,瓜瓜就进医院了,严重到昏迷不醒,还查不出原因。

“瓜瓜,你快点醒过来吧,”郁响真不知道怎么鼓励,只要他幻想自己站在瓜瓜的角度就很窒息,如果不能脱困,不如死了。

可这话郁响不能说,他一着急就胡言乱语:“你不想看见我找到狗子吗?我今晚就找,牵来给你看好不好?”

茭白心说,傻孩子,每一个狗子都是狗主人用身体和心头肉养出来的。

往往到那时,沧海桑田人事全非,狗主人就剩小半条命。

而狗子呢,大部分都会继续以狗主人的身心为食,生龙活虎且心安理得。

只有极少数会撕扯自己身上的肉果腹。

“瓜瓜,医院被沈家人把守了,我不能随便来看你,这次是有章枕,我才能进来。“郁响趴在床上人身旁,用身体挡着章枕的视线,手下做着动作,“我暂时把项链收走,替你保管,等你醒了再给你。”

郁响在他耳边说,“不然我怕沈家拿走。”

茭白点头,确实,拿走吧。

那么贵重又特殊的东西,要是落在沈寄手上,还不知道又他妈的吃多少屎醋,再踹郁响几脚。

更严重的是,沈寄查到郁岭头上。

那牵扯的就多了。

“才不给他们!”郁响牙齿打颤地嘟囔,“讨厌鬼,都去死!”

章枕感受到郁响的纯粹恶意和杀气,他蹙了下眉心,想说什么又顿住,自己也不是对方家人,说多了算什么。

郁响想蹭茭白的脸颊,后面的衣服突然被抓住,他被那股力道扯到了一边。

“到我了。”章枕在郁响跳脚前说。

郁响没争执,他知道瓜瓜需要鼓励,自己没有,就换人。

总有人会说。

然而章枕不是那个人,他能打一天的拳,却不能熬一碗心灵的鸡汤。

“茭白,人活一世,都不容易。”章枕憋半天憋出一句,“你才十九,人生还长。”

章枕的思绪不怎么聚拢,有点散了,不知要往哪飘,他还在说:“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所有,都是你死时的那样,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想开点,看淡点。”章枕搓搓手背的指骨,那上面的淤血是他击打树干导致的,他用力按两下,叹口气,音量很轻地说,“活下去吧,今后有困难跟我说,能帮的,我尽量。”

这是章枕对过命兄弟才有的承诺。

他给了这个接触不算多,却让他记忆松动的青年。

茭白听不清章枕的声音,只看见他头像上的那些色块都暗淡了下去。

就像是被人用漂白粉漂掉了一层颜色。

又老又旧。

章枕纤长的睫毛盖住桃花形眼睛,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我打算继续查一件事,换个角度查,我既希望是我猜的那样,又不希望是我猜的那样,很矛盾。”

这次凑近的茭白一字不漏地听着了,他瞥瞥章枕眼里的纠结苦恼,老神在在地嘀咕:“那就先查呗。”

“没准查完了,发现想法不是自己原先的二选一,是第三种。”

“我决定了,我今天就查!”章枕的眼神坚定,他看一眼病态浓重的青年,“茭白,你要见你得养父母吗?”

茭白的脸色一变,千万别!

“你神经病吧。”郁响炸起来,“瓜瓜哪有家人,那都是水蛭,吸他血的,他们要是来了,那副嘴脸也是表现出来的,为了弄到更多的钱,恨不得把瓜瓜往沈家塞!”

章枕很抱歉地摸了摸鼻尖:“是我考虑不周。”

茭白不觉得章枕这么胡来,他怀疑章枕是想以毒攻毒?

那就不必了。他怕自己被恶心死

茭白最恶心的场面还是发生了,就在中午。

沈寄的人把礼珏从三中带过来,礼珏还不是自己来的,他带了一个消息。

这位天真的,坑死人不偿命的主角受,抽泣着说他已经给老婶打电话了,他们下午的车过来。

老婶就是茭白原身的养母,吸血大王。

茭白要呕血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人间疾苦?

“小秋哥哥,你到底摊上什么事了啊?”礼珏哭着说,“昨晚快零点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沈先生要我陪陪你,我也想陪你,我都跟学校请假了,可他不准我陪床。”礼珏的语气里有一丝小小的怨气,还有迷茫。

“为什么走廊上都是沈家的保镖?小秋哥哥,你跟沈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恋人吗?”

礼珏自问自答:“不太像。”

“我来的时候还刷到沈先生的新闻,说他有几处豪宅都养着人,如果他在和你处对象,那不应该打发走所有人,好好对你吗?”

茭白没怎么听礼珏的纯真语录,他发现自己和对方的活跃度破零了,一路上涨,过10,20,停在27的位置。

这是礼珏对他的好奇。

源自于他和沈家的牵扯,沈寄对他的态度。

活跃度不全是直接和他接触来的,就好比岑景末那部分一样。

茭白再看礼珏的头像,结婚证上还是他和沈而铵的合照。

礼炮时不时地爆一下。

沈而铵都生死不明,礼珏内心的初恋种子和对婚姻的向往之花依旧生机勃勃

礼珏碎碎叨叨地和茭白讲了一会话。

病房的门徒然从外面推开,处理完公务过来的沈寄出现在门口:“出去。”

礼珏赶忙止住哭声,瑟缩地往外走,他咬住下唇,攥着手断断续续地说:“沈,沈先生,我哥哥就……就拜托您……”

他没说完,肩膀就被暴力一推,紧接着,门在他身后关上。他踉跄着扶墙站稳,满脸呆傻。

礼珏擦了擦眼睛,恍惚着拿手机联系老婶他们。

等小秋哥哥的家人到了,看到他那样,不知道得多伤心。

病房的空气里有花香。

早上章枕送的。

沈寄的无名火烧到了他的理智和疲惫,他把鲜艳的花枝全抓出来,随意丢垃圾篓里,再叫陈一铭另买一捧,不是送来医院,而是送到熙园。

听了个过程的茭白没表情,他要被搬到熙园了。那个小情们都住不进去,他就该感恩戴德的地方。

他也是搞不懂,人跟人非得放一块儿比吗?那些小情们眼巴巴地望着,他不巴望就是欲擒故纵,作,得了便宜还卖乖。

“国外的专家团队明天就能到。”

沈寄的声音让茭白思绪回笼,他眼一瞥就看见了皮卡丘。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了那件外套,搭在手上。

公孔雀求偶一般的各种卖弄已经不做了,活跃度却没降,快到90了。

茭白还搞不清皮卡丘的变化代表什么,就听见了电子音提醒,沈寄的活跃度满百。

他猛地睁大眼睛。

列表上排在第二的沈寄消失不见。

而分组里的最后一个,

→一生难忘组 0/0 变成了1/1。

同时那个分组名称旁边,还显现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备注:最熟悉的陌生人。

茭白:“……”

这备注什么意思?最熟悉的陌生人通常不是前任的别名吗?为什么会按在沈寄头上?

茭白有种很恶心的预兆。

就在这时,沈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的,本子。

你妈的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本子吧?

茭白再去瞪分组备注,他的头顶心都要烧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去他妈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还一生难忘,疯了吧他。

“看到了吗?”沈寄翻开本子,将内页面向昏迷的人,“小沈太太。”

茭白干呕。

他还昏迷着,就成了有夫之夫了,狗血世界登记都不需要活人到场的是吧?!

沈寄把小本子转过来,不知怎么,神色骤然一沉。

茭白走近点瞟了眼,表情顿时变得五彩纷呈。

夫妻双方是沈寄和……王初秋。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沈寄也是才发现。

这就是说,小本子不是他去拿的,是老太太给他的,他拿到手都没翻开看就揣过来了。

茭白笑累了,他窝一边,恹恹地耷拉着眼皮。

八分之一完成了,并没有自以为的高兴,还有七分工作要做。

待会身体被搬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跟着,他宁愿还留在这间病房里。等到二十四小时的最后一秒再回身体里。

“妈,本子上的登记人名字为什么是王初秋,不是茭白?”沈寄站在病床前拨打老宅的电话,开口就是不满的质问。

那头的老太太不知给了什么在她看来很合理的说法,沈寄面上不屑,却也没多费口舌。

反正都是一个人。

按理说是这样,可沈寄看着和他并排的王初秋三个字,心里头有点疙瘩。这名字一股消沉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沈寄来一趟就是把本子给小狗看的,哪怕他还昏睡着。

病房的消毒水味和一堆器材让沈寄心烦,他没多待就离开了。

走廊的陈一铭恭声道:“董事长,那几个养了挺长时间的男孩子要遣散吗?”

沈寄脚步不停:“留两个贴心的。”

陈一铭没丝毫意外。

董事长动心了,喜欢上了又如何,即便是爱上了谁,也不会做一个每天下班回家陪媳妇,完全不应酬不消遣的人。

上流社会有个认知——爱和性是分开的

当晚,跟着身体去了熙园的茭白趴在地毯上,幻想着未来熬时间的时候,他不知道老宅举办了一场婚宴。

参加的只有一个当事人。

被邀请的宾客不多,都是沈家来往频繁的商友。

戚以潦是沈寄第一个邀请的,他来得最早,酒过三巡,笑意就没下过唇角。

似乎很替老友高兴。

沈寄给戚以潦看结婚证。

戚以潦放下酒杯,伸手去接,他瞧了半天:“照片上的小白是几年前的吧。”

“嗯。”沈寄一口灌下去小半杯酒,合成的结婚照,一半是今年上半年的他,一半是几年前的茭白。

都不是现在的模样。

“新人怎么跟旧人似的,多不吉利。就连名字也是旧的,像和他无关。”戚以潦把结婚证还给沈寄,笑笑,“不过你也不信这一套。”

沈寄将结婚证扔给陈一铭,听老友问:“人还昏迷着,你不等他醒来再办?”

“医生的检查结果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寄面无表情,“等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老太太急,没问过我,直接就弄好了。”

戚以潦笑问:“他要是一辈子都不醒,你配偶的那一栏也是他?”

沈寄冷哼:“不过一个摆设罢了。”

戚以潦的手臂搭在二楼的护栏上面,俯视大厅的金灯红酒和虚伪寒暄:“一座牢笼啊。”

“老沈,那孩子也许不是欲擒故纵。”戚以潦不轻不重道。

“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沈寄冷了脸。

戚以潦解了一颗衬衣扣子,露出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什么原因引发的发干喉结:“白天的时候,你一进病房,他的求生意念都下降了,我看他挺……”

沈寄犹如被戳到肺管子,他指间的酒杯差点砸过去:“阿潦,我和我太太的事,你参与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戚以潦皱眉。

沈寄盯着跟自己一般高的老友,想起早上种种,突兀道:“他在兰墨府期间,你用他了?”

“是不是?”不等戚以潦开口,沈寄就将酒杯丢在旁边的桌上,他在酒液四溅中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戚以潦还是那副和雅姿态,眉眼间都是漫不经心的神态,但他的威压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电梯口的老太太把佣人打发走,她面色不解地注视护栏前的小儿子,和他结交多年的至交。

两人之间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转着轮椅靠近一点,隐约从小儿子口中听见了一个人名,她松垮的脸上露出一抹厌恶和吃惊。

怎么又是为了医院那个年轻人。

孙子现在都还下落不明,这对关系要好的老友又头一回对立上了。

那祸害的劲头这么猛,真的是大师说的福星吗?别不是哪里出了错,要把她沈家煞了吧?

老太太掐了掐佛珠,不知在考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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