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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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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乱步也一副‘狼人聊爆了’的表情。

“行吧,我早就知道你们无法轻易理解,就让我手把手来告诉你们真相——这可是名侦探的‘特别服务’,感激涕零吧。”

不知为何,他今天表现得格外干劲满满。

整个宽阔的现场都仿佛成了那位黑发青年一人的秀场,所有人的目光为他而聚焦,感觉那位站在前方自信的人,一举一动都闪闪发光。

他随手竖起食指,先后点了点那位倒在地上的被害人,以及三位嫌疑人。

“躺在地上的仓木先生今天一共通过电话叫来了三人来帮忙,分别是高桥先生、亚寇伯先生,和幸田先生,你们三个。”

“其中仓木先生跟高桥先生发生了口角,我想原因应该是仓木先生手里掌握住了有关于高桥先生你的把柄。因为,你的身份是名港口黑手党。”

高桥全身一震:“你,你怎么会知道……”

乱步哼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港口黑手党对待组织里的‘某类人’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旦被仓木先生捅了出去,想必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吧。嘛,虽然我多花几秒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但很残念,我对你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正是因此,你不满仓木先生一而再地以这个借口威胁你,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正巧撞在了危险物上昏迷过去。”

“这正好给了犯人作案机会。”乱步转而看向了幸田,表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幸田先生,是你趁被害人失去意识,与亚寇伯先生一起扶起他身体的时候,用毒针刺入了仓木先生的后颈,好让他看起来像意外致死吧?”

伴随黑发青年的叙述,幸田的脸庞弥漫出了惊慌,他往前挥动着手臂,欲图把笼罩到自己身上的疑云全部挥散。

“不!这些都只是你的想象!如果是我下了毒,我的身上应该有凶器才对……”

“要说证据,当然是有的。”乱步完全没有被动摇,挥挥手打断了他的发言,“就是你口袋里的笔记本。”

幸田瞳孔左右摇曳了一会,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停滞。

“幸田先生是位专业设计师吧?假如不出所料,你那个本子应该是平常随时用来记录灵感的笔记,纸页上留下了很多关于思维构图的草稿。”

“失礼了。”

柴崎警部朝木桩似不作动弹的幸田点头示意,然后伸手在他口袋里拿出了那本笔记,打开来翻开,“没错,这的确是他的草稿本,幸田先生还有在草图后面标注时间的习惯,最后一页正是今天上午……不过这又跟凶器有什么关系?”

“那些草稿图都是用‘粗细相同的笔迹’来勾划的吧?看来幸田先生你是喜欢用‘自动铅笔’那一派的啊……”

名侦探拽了拽自己的褐色帽檐,黑色碎发底下的俊秀脸庞扬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终于给出了最后一个提示:“那么,幸田先生你用来打草稿的‘专用笔’目前放在哪里了呢?”

幸田默默垂着头,不发一语。

而黑发青年终究还是以语言编织成蛛网,一步步把罪恶的地狱蝶逼入了绝境:“是放在了文具区展示用的笔架上。”

“自动铅笔的内部置有弹簧,只要按压后面的笔盖就能使笔芯的前端以固定长度伸出,而你在赶过来约定地点之前,把自动铅笔里的石墨笔芯给替换成了毒针。”

有机警的警官自行去文具那边的区域查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支与崭新商品不大相同的铅笔,戴上手套小心按动笔盖,泛着寒光的针尖登时便推出笔管。

“发现了!是犯人作案的凶器!”

胆敢把凶器藏匿在自动铅笔的笔管里,这种犯罪方法简直匪夷所思,然而凶手遇上的,却是能看透世间所有真相的名侦探。

证据确凿,幸田顿时再无其他反驳的借口,颓然地跪倒在地。

“都是那个无耻家伙的错!”

幸田狠狠地锤打了下地板,“但凡他能表现得对我妹妹有一点愧疚,我就会真的打算收手的……但是,那个家伙竟然还当着我的面嘲笑杏子短命!”

“杏子……杏子可是为了照顾他的起居,每天忙到半夜啊!因为心脏不好累倒在房间,直到临死前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而他竟然还在房间里彻夜赶着那个什么‘芯片’!等第二天发现杏子的尸体,已经什么都晚了!”

痛惜亲人的泪水不断从男人的眼眶流出,一滴滴跌落在地,宛若凝结的铅那般灼烧了瓷砖。

忽然,他转而恶狠狠地瞪向了受害者的尸身,一股恨到极点的快意脱口而出:“这个卑鄙无耻、不要脸的男人,这本来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命运!居然还想要让其他人替他送死,他不配……”

最后的一番话堆积在了那个男人的嘴里,尽管他现下说了再多,也都不再有了意义。警官们把那位犯人的双手铐住,准备对犯人进行押送。

“没事打那么多电话,结果反倒叫人来杀了自己,真是……”

阿砾双手抱住剑袋碎碎念,对这一荒唐事件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只是偏转了眸光,仰头望向死者上方的那抹魂灵,随着时间的过渡,它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便消隐在了人世间。

“不,他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叫来帮手的哦。”

却在这时,阿砾感觉脑袋一沉,把帽子盖到她头顶的黑发青年喉间发出了声音,同时令正在搬运尸首的警察们动作停住。

“因为死者如果不叫人来,他就会被另一帮人用炸弹‘杀死’了嘛。”

阿砾顾不得理会他擅自给自己戴帽而弄乱了刘海的发型,心神因为他这句话而牵走。

“什么?”

此时此刻,连带着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再次重新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隐隐约约的,人群里似乎传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射穿在他与乱步的后背。

而名侦探先生嚣张地扬起唇,终于不再掉人胃口,说出了自己这趟之所以会出面推理的重点。

“有一种交易方式,是一方将自己的物品寄存在商场的自动储物柜,而另一方输入密码取走里面的物品,再将自己的东西放置进去,这样一来就可以在避免见面的情况下进行交易。”

“仓木先生在同伴来之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包裹的提包,在被人杀死时却没有了,是因为他已经事先把东西放进了储物柜里。他无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特意在通话里要求交易地点交由他自己决定,这样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会得到更有利的保障。”

“但是他预感到了,这恐怕会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次交易,所以提前叫来了三个帮手。幸田先生是他叫来蹲点,观察交易对象出没的人选;亚寇伯先生被他叫来替自己取物;高桥先生则是护卫他安全走出现场的保镖。”

“可惜仓木先生叫来的并不是帮手,而是前来夺他性命的【死神】,在交易对象还未来得及将物品交换就死去了。”

乱步说完倏地朝人群之中某个方向望去,狭长的丹凤眼缓缓睁开,露出其中一点熠熠逼人的翠色。

“喂,你们应该就是他的交易对象吧?我想后面那个戴墨镜的大个头手里拿着的铝合金箱装的不是钞票,而是一箱子的‘炸弹’,因为你们根本没打算让人活着走出这里,也就没必要贴心地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准备钱财了。”

自名侦探揭穿了真相,左顾右盼的人群依照他口述的特征精确找到了目标,瞬间犹如摩西分海般惊恐地避让,生怕自己会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危险。

而警察们亦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随时都能拔枪射击。

由于黑发青年方才展露出来的优异推理能力,所有人已经对他的话无比信服。

两位与正常人群气质格格不入的黑衣人便在众人中间的空地里凸显出来。

“抱歉,能让我检查一下你们箱子里的东西吗?”柴崎警部警惕地向两人走去。

其中那位穿着修长黑风衣的银发男子微垂着头颅,漆黑的礼帽近乎完全将他的面容遮挡,从那下颔外露的冷硬线条里可以窥见,他当前的脸色仿佛随时能够凝结成冰。

他的手指忽然动了。

周围立马响起了拔枪的声响,接着便见银发男子衣袖里滚出了一颗黑色的物体,‘嘭’的一声,以它为中心炸开了大片灰色的烟雾。

“走!”琴酒沉声下达了命令。

飘升到了天花板的烟雾引动了超市里的消防装置,天花板所安置的喷头立即喷洒出无数水花。整个公共场合纷纷因为突如其来的现状而陷入混乱,到处都充斥着警报声,尖叫声,和呼喊着身边亲人朋友的声音。

这种时候,要是犯人引爆了箱子里的炸弹就糟糕了。

“江户川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离乱步最近的警察们湿发凌乱,凑过来询问他的主意。

乱步双手抱头想要遮挡水花,嚷嚷回复道:“接下来?接下来就不是我的工作了。”

警察们齐齐一愣,随即便感觉身遭掠过了一阵风。

是那个背负着剑袋的少女。

现场永远只需要一个侦探。

假若乱步就是那个只需要专注于破案的侦探,那么她就是为此护航的使者,早在侦探社成立的前期,他们两人就一直是共同行动的搭档。

她与名侦探之间拥有充足的默契,在烟雾升起的那刻,便当机立断跟随着空气里展开迅速流动的方向,奔向了不远的超市后口。

两个黑衣人的后背逐渐在夹杂着水珠与烟雾的环境里变得清晰,当看见那缕黑银交界的颜色时,少女眼眸一眯,前奔助跑而后一跳,朝前张开的指尖欲要逮住那头银毛。

可在阿砾触碰到他之前,警觉性奇高的银发男子竟然发现了她的逼近,回首的刹那墨绿色的眼眸一缩。

“又是你——”

他反应敏捷地偏身,导致阿砾的手臂从他削瘦得如柳叶般锋利的脸庞擦过。琴酒冷冷一笑,左手从风衣里取出了把92f,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她的下颚。

“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小丫头。”

仅在那么一霎那,茶栗发少女紧急握住了那根枪管,后扬脑袋,随即滚烫的枪口毫不犹豫喷吐出一声枪响,子弹堪堪擦过了她的颔尖。

飞扬起来的长发沾上了硝烟的味道,阿砾眼尾下瞥的侧脸在那瞬回以他一抹残忍的甜美笑容,她反手一把就近抓住了琴酒那头银色长发,下扯的同时,抬脚给了他后腰一个顶膝。

“该死的是你!给爷爬!”

因为被强行撕扯的头皮,琴酒的身躯改变了平衡,结结实实地吃了她这一击。他闷哼一声,这时候两人的脚边忽的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是伏加特按捺不住在一旁进行射击。

“蠢货,你打不中她的——”后仰着头颅的琴酒厉声喝斥道。

伏加特被吓得一个哆嗦,倒是不敢再开枪。

阿砾的内心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一般不会准许自己把刀锋对向活人。她在这里摒弃了能够花样频出的御刀术,而是与对方进行同样擅长的近身肉搏。

在里世界中,通常会留有一头碍事长发的角色要么是不靠纯武力制胜的类型,要么就是对自己的本领很有自信的狠角色。

在阿砾看来,这个男人或许是后者居多。

无论是枪术还是体术,他都高居于一般人的水平以上。假如他遇上的是普通人,很有可能一招就能轻易放倒,但可惜这个男人遇上的是她。

“论打架,我还从来没输过——”

阿砾搁下狠话,旋即又赏给了琴酒一个回旋踢,他被这完全不似普通少女的蛮横力度给震得倒退到了窗口不远。

远处警察们的声音逐渐逼近,再这么拖下去,或许他们两个就要被留在这里了。琴酒脑中飞快闪过计策,眸色一凉,转动手腕将枪口对准了橱窗玻璃。

‘砰砰——’

橱窗玻璃在枪击下裂开蛛纹,琴酒肩膀一个顶撞便撞碎了玻璃,逃到了窗外。

阿砾正想要追击,却在这时接住了那方丢来的一个箱子。

(是那个炸弹!)

阿砾心里一紧,立马抱着金属箱子朝那破碎的窗口飞速跑去。而就在她迈出大半个步伐的瞬间,已经来不及了,她果断把怀抱中的炸弹扔飞在街道的天空。

‘嘭!!’

一团赤红的焰云遂在半空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挟裹着热浪回荡在边际,摧毁了街道周围的树木。

庆幸的是,掠过的这阵爆炸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以内,滚烫的烈焰火舌舔舐着某种碎金的光芒,逐渐失去噬人的热量收缩消融。

阿砾逆光站在灰烬与火焰相拥抱的背景之中,望着那两个黑衣人迈入了一辆前来接应的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她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影子,逐渐在那辆黑轿车的后视镜里缩小成圆点。

“难得见你这么狼狈,琴酒。”

车厢后部传来一道娇媚动人的女性声音。

坐在副驾驶的琴酒冷着张脸,不动声色地揉动自己隐隐作痛的臂骨,散发出的杀意冷得隔壁驾驶的伏加特如堕冰窖。

“给我管好你自己的嘴,贝尔摩德。”

他冷淡地吐出了这句话,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的红色剪影凝固不动,直到车子转过了弯,街景彻底消失不见。

“……武装侦探社。”

良久良久,男人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嗫动薄唇的幅度近乎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刚发生了炸弹爆破的街道。

被超市里的花洒给喷得浑身湿漉漉的乱步忍不住跑出了门口,来到了自家青梅的身边。

“阿砾!”

阿砾循声转过了头,发现黑发青年的小斗篷上边被水洇湿了一大片,失去了帽子的遮挡,他纤细而柔软的头发也不断淌落着透明的水滴,整个人像只落汤猫一样狼狈。

她连忙摘下帽子凑近了乱步,踮起脚尖,亡羊补牢那般把那顶贝雷帽给按回了他的头顶:“你怎么跑出来了!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啊!”

阿砾因为事先跑得快,加上头顶戴了乱步的帽子,全身基本没有被花洒淋湿,可他的模样就凄惨得多了。

黑发青年这会被外面的热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喷嚏:“哈啾——”

他极其自然地抓住了阿砾的袖子,当作自己的专属毛巾往自己脸上擦来擦去。任由他动作的阿砾有些怔然,两人此刻的这幅模样,就像是她正在踮着脚亲昵地给恋人擦水一样。

霞光之海逐渐披散在横滨的街道,在她那稍稍沾湿了的花边衣袖底下,名侦探先生软软的鼻音似撒娇又似依赖地泄漏出来。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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