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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里面有你的名字,辰,星辰的辰。”
“吱吱!”
“……”周印算不上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当年他修为那么高,也从来没有收过弟子,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到了边缘,忍不住捏了捏额角,把青筋抚平,尽量用平淡无波的口吻继续道:“周印,我的名字。印者,信也,落字为印,如出口之言,千金一诺。”
他执着毛笔,在纸上写下印章二字,笔意潇洒,却如金石铁钩,大有字透纸墨的淋漓酣畅。“我还有个兄长,取了其中的章字,名为周章。”
目光从纸上挪开,抬眼落在旁边的毛团上。
“……”
毛茸茸的脑袋搭在翅膀上,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闭着的眼睛藏在绒毛里,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瞧不见,口水滴滴答答,从嘴角流到书本上。
窗外的海棠花正是盛放之际,朵朵簇簇,胭脂明霞般绚丽到了极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粉黛风流,动人心肠。
好一幅毛团海棠春睡图。
周印听见自己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线崩然断裂。
“好好给我反省如果还不会说话今晚到明天的饭就甭吃了!”
路过厢房外头的季府下人只听见一声闷响,海棠树上多了一只毛团。
周辰被挂在上面,圆滚滚的身体正好卡在枝桠之间,委委屈屈地看着正抬头向上望的下人,大眼瞪小眼。
噗嗤一声,下人忙掩住嘴,匆匆走开,瞧那背影,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短短几日,周印在季府已经有了说一不二的权威,他的身份,气势,以及曹氏母子寄望于他能救出季府老爷季荣的看重,使得没有人敢顶风为毛团求情。
虽然毛团……,周辰,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可怜。
过了十余日,外头果然有人送来请柬,上面写着余诺的名字,说是请他到平南军营一叙。
周印收了帖子,与曹氏等人交代几句,便带上毛团,和前来送请柬的人一道走了。
来人叫陆达,本是平南军主帅惠钧跟前的校尉,素得重用,在军中地位也不低,被惠钧遣来请周印,虽然知道自己主帅跟前的修真者太少,防不住人家日夜偷袭刺杀,正得好好拉拢周印,可心里总归不大痛快,一路上有意无意,问了许多修炼的问题。
又见周印跟着他骑马,并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动辄御风飞行,更落下轻视之心。
周印自然看出来了,只是他又怎会放在心上,依旧是面色冷淡,对方问十句,心情好就答一句半句,不想说话就懒得开口,倒把那校尉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余先生多次在惠帅面前引荐并称赞周兄,小弟不才,虽非修仙之人,可对当今修仙门派也略知一二,不知周兄师从何门何派,是上玄宗,还是天衍宗?”
周印道:“不过是小门小户,不提也罢。”
语气轻描淡写,没有难堪,也不羞赧。
陆达不死心,又刺道:“那想必以周兄之才,在贵派是颇受重用了,可我看您似乎连一件称手的兵器法宝都没有……啊!”
他话未落音,连连后退了几步,忍不住惊叫起来。
竟是毛团周辰不知从何处蹦跶出来,扑棱着翅膀往陆达的眼睛啄去。
角度之精准,速度之迅猛,堪比平日里吃菜的时候,饶是陆达武艺精湛,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来不及抽刀,只得伸手去挡。
结果毛团圆滚滚的身体到半空愣是转了个方向,转而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五爪扬起,额头正中印出五条血痕,配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陆达恼羞成怒,抽刀就要砍向毛团。
却见周印伸指迎向刀刃,不疾不徐,在上头轻轻一点。
陆达登时觉得虎口剧震,不由自主连连后退几步,手头一松,已是握不住刀。
刀刃一分为二,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弹飞起来,擦着他的脸颊堪堪掠过。
周印顺手捞起毛团塞到袖中,看了他一眼:“此地离军营还有多远?”
陆达只觉得方才擦过脸颊的伤口,竟比被那不知名幼兽抓出来的还痛,再看地上那半把刀,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上面一道红痕,正是他自己流的血。
心下一震,这才明白无论对方修为如何,只要是修仙之人,就注定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云泥之别,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难怪惠帅存了招揽之意,让他亲自前来迎接,可笑自己目光短浅,竟差点坏了主帅的大事。
如此一想,便赶忙收了小觑之心,对周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恭恭敬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先生见谅,军营就在眼前,片刻可至。”
说话之间,已经遥遥看见平南军营。
背靠着云州,四周山脉巍峨,蓝天辽阔。一眼看去,帐篷隔着帐篷,围着中间的主营延绵开去,来回有重兵把守巡视,间或听见操练喝令之声,却无一丝喧哗紊乱,军纪肃然,井井有条,这便是所向披靡,名震天下的平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