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的第七天(2/2)
他取出手机卡,抹掉指纹,一只脚刚迈到门外,就听见收音机里传来一段音乐。是他女儿写的歌,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要是她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她会被毁掉的。
“那么,就保证她不会发现。”
他离开时,把手机卡扔在花园里,把裹着刀的毛巾夹在腋下。他不知道这是哪条街,更别说是在哪个小区了。四周都浮现着中产阶级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绝大多数停在路边或车道上的车都是从日本进口的,其中大部分有七八年的岁数了。他走到街区的尽头,路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需要扔掉毛巾。他一直低着头走路,不久,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穿过两条街后,他来到了公园,公园中间有儿童游乐场,不过还好,游乐场里没有小孩子,这意味着他可以坐在长椅上整理思绪,不必担心有人跑过来说他是来猥亵儿童的。离长椅二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垃圾箱,他觉得可以把刀扔到那里,但又觉得这个地方太糟糕了,警方最终肯定会找到这里的。他们会在房子十公里半径范围内进行搜索,检查每一个垃圾箱。他盯着垃圾箱,琢磨着如何销毁证据,这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他曾经这样做过吗?抑或是他书中虚构的人物曾经这样做过?
“说真的,我不能告诉你。我甚至不能告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把刀埋起来,或者把它扔到河里,把它扔进海洋或者送进太空。他把塑料袋从衣兜里掏了出来,抖开,把毛巾和刀放了进去,再卷了起来。如果他真的杀死了那个女孩,他肯定会知道的。他会以某种方式感受到的。
“像桑德拉吗?”
桑德拉因他而死。他应该给这个世界以恩惠:把刀从塑料袋里取出来,彻底成为亨利·卡特,把真正的自己彻底湮没。没有什么疑问了,他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杀害了倒在客厅地板上的女孩,并且很可能还杀害了警察问起过的女人。
他情不自禁地颤抖,呼吸困难。他就是个傻瓜,一个想逃出疗养院证明自己清白的傻瓜,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伤害别人。他是杰瑞·格雷,一个犯罪小说家,他只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老头,虽然就他的年龄而言他还称不上“老”,但阿尔茨海默病已经让他垂垂老矣。杰瑞·格雷,一个虚构世界的缔造者,一个专挑女人的杀手,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他是一个怪物。
他是“心碎的男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愿上天保佑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