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外化身(1/2)
寒星在天。
冷清清的星光,照在这人脸上。
他的脸也在发着光。
青光!
没有人的脸上会发出这种青光来的,除非他脸上戴着个青铜面具。
这人的脸上就戴着青铜面具,在星光下看来,显得更狰狞而怪异。
他身上穿着的,却是件美丽的绣花长袍,腰带上斜插着三柄弯刀。
惨碧色的刀鞘上,缀满了明珠美玉。
“来了,果然来了。”
叶开轻轻吐出口气,道:“来的是多尔甲,还是布达拉?”
“你看不出?”
叶开已看出来,这人长袍上绣着的,是象征权法的魔杖。
“多尔甲。”
“也许他还不是多尔甲。”
“还不是?”
“多尔甲的身外化身还有三个。”
——什么叫身外化身?
叶开还没有问,已看见了一个。
一阵风吹过,一个人随着风从墙外飘了进来,绣花的长袍,狰狞的面具,腰带上也斜插着三柄缀满珠玉的弯刀。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竹林后和屋檐下也出现了两个人。
完全同样的两个人。
叶开怔住。
他实在分不出谁才是真的多尔甲天王。
“你就算能杀了他们三个,那真的一个还是一样可能会走。”
墨九星冷笑。
“他既然来了,就休想再走。”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来了,你看得出?”
“我看不出。”墨九星冷冷道,“我只知道他非来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
叶开没有再问下去,也不能再问下去,他已看见一个人踏着星光走过来。
银粉也在发着光。
他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个浅浅的脚印。
——只凭这脚印,难道就能分得出他是不是真的多尔甲?
叶开又不禁叹息,至少他是分不出的。
这个人背负着双手在禅院中漫步,一个人背负着双手走过来。
他们不但装束打扮完全相同,连走路的姿态都完全一样。
墨九星凭什么能分辨出他们的表情?
多尔甲终于道:“青城墨九星?”
墨九星点点头。
多尔甲道:“是你要我来的?”
墨九星又点点头。
多尔甲道:“现在我已来了。”
墨九星忽然道:“滚出去。”
多尔甲冷笑道:“我既然已来了,要我走只怕就很不容易。”
墨九星道:“你一定要死在这里?”
多尔甲的手已握住了刀柄。
墨九星道:“你本不配我出手,可是现在……”
多尔甲道:“现在你不出手,就死。”
刀光一闪,他的刀已出鞘,惨碧色的弯刀,眨眼间已劈出三刀。
墨九星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
他已看出这三刀都是虚招。
多尔甲手腕一翻,第四刀直劈下去,已不是虚招。
刀光削破墨九星头上的草帽,擦着墨九星的鼻尖削下,只差半寸墨九星的脸就要被这一刀削成两半。
只可惜他还是差了半寸。
墨九星居然还没有出手,却皱了皱眉。
突然间,一点寒星飞出,打在多尔甲肩头上。
多尔甲并不是没有闪避,只可惜这一点寒星来得太快,太意外。
他看见寒星飞出时,想闪避已来不及了,突然咬了咬牙,反手一刀,刺在自己肚子上。
血光飞溅,他的人已倒下。
墨九星还是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可是眉心之间的一点寒星,已不见了。
这种暗器竟用不着动手,就可以发出来,他只要皱一皱眉,就可以致人于死地。
叶开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杀人的利器,果然不假。”
墨九星道:“这个多尔甲却是假的。”
叶开道:“你看得出?”
墨九星点点头,冷笑道:“这人的死,也是假的。”
叶开笑道:“这就连我也看得出来。”
墨九星道:“哦?”
叶开道:“这种刀锋可以缩回去的魔刀,我已看过不止一次,却连一次都没有插过我。”
墨九星淡淡道:“要骗过你,的确也不容易。”
倒在血泊中的“多尔甲”果然又“复活”了,突然抽出了另一柄刀,翻身站起。
可是他这一刀并没有劈出来,又是一点寒星飞出,钉入了他的咽喉。
他又倒下。
叶开叹道:“看来这次已不是假的。”
墨九星冷冷道:“他本不必来送死。”
叶开道:“他也不配你出手。”
墨九星道:“我并没有出手。”
他的确连指尖都没有动过,无论谁也看不出这种暗器会在什么时候发出,当然更没法闪避。
叶开又叹道:“看来上官小仙果然没有说错。”
墨九星道:“她说什么?”
叶开道:“她说你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三个人其中之一,甚至就是最可怕的一个。”
墨九星冷冷道:“她的确没有说错。”
院子里有人在冷笑,却不知是谁在冷笑。
三个同样的人,全都背负着双手,站在星光下。
墨九星刀锋般的目光在他们脚下一转,忽然停留在一个人的脸上,冷冷道:“你不必再要别人来送死了。”
这人道:“我?”
墨九星道:“就是你。”
他的眼睛在草帽里发着光,这人的眼睛也在青铜面具里发着光。
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就像是刀剑相击。
风也冷如刀锋。
这人突然大笑,笑声比刀锋更冷,更尖锐:“好!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墨九星道:“你们的人可以作假,脚下的脚印却是假不了的。”
你有多深的功夫,就会留下多深的脚印,功夫愈深,脚印愈浅。
这的确是假不了的。
叶开这才明白墨九星为什么要在院子里遍撒银粉的用意。
多尔甲也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对本门的功夫,居然也很熟悉。”
墨九星道:“天魔十三大法,在我眼里看来,根本不值一文。”
多尔甲冷笑道:“好,很好。”
他挥了挥手,另外的两个人就退了下去。
叶开忽然发现他的手在星光下看来,也像是刀锋般冷厉。
他的手显然也是种杀人的利器。
能杀人的,就是武器。
要命的武器。
他们身上都有绝对致命的武器,这种武器竟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没有人能夺走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武器已经与生命结合。
你最多也不过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他们最可怕之处。
生命的力量,岂非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叶开叹了口气。
他虽然知道这一战必将改变江湖中很多人的命运,对这一战的结局,他也同样关心。
可是他几乎已不忍再看下去。
因为他也知道,要制成一件这种武器,也不知要流多少汗,多少血,多少泪。
他实在不忍看着它被毁灭。
这一战的结局,却只有毁灭。
毁灭之前,总是分外安静平和。
院子里更静,杀气岂非也是看不见,听不见的。
能感觉这种杀气的人,他本身的感觉也一定比别人敏锐。
叶开忽然觉得很冷。
一缕刺骨的寒意,就像是刀锋般刺入了他的骨髓。
这就是杀气。
草帽已破裂,却还没有摘下来,叶开还是看不清墨九星的脸。
但是他可以看见多尔甲的眼睛。
多尔甲的瞳孔在收缩,忽然道:“现在我已只剩一个人。”
另外的两个人,的确已退出禅院。
多尔甲道:“你们有两个人。”
叶开抢着道:“出手的却只有一个。”
多尔甲道:“你虽不出手,也已威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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