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章 斯捷潘诺夫一家(1980,1982,1983,1985)(2/2)
客人没来。
盼了那么久,一大早就这儿那儿地来回转悠,尽一切努力想让聚会尽善尽美……
而客人呢,她原本将这个周一说成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一天,然而,却没来……
显然,她现在已经不承认我们之间曾经建立并共同呵护的那种关系了:一个喜欢《牛虻》的女人和她的“不带引号”的朋友……他爱她,关心她,不求任何回报。她从前是知道这些的,而且是他的朋友、同志……甚至对此真诚地感激
四
尼古拉·斯捷潘诺夫写给娜塔莉亚·斯捷潘诺娃。
祖父原本打算寄往克里米亚半岛的米斯霍尔疗养地—1983年6月我和妈妈在那里度假;但这封信他大概终究没有寄出:这只是一封草稿,而在家庭档案中却找不到誊写稿。
莫斯科,19830605
你们好,我亲爱的“南方姑娘们”——娜塔申卡和玛申卡!!
见信安!昨天傍晚收到了你们给我写的信,非常感谢。谢谢你们。请相信我,你们的信令我无比欣慰,你们用你们那善良、温暖的手彻底卸去了压抑在我内心的沉重……我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一千次感谢你,亲爱的娜塔申卡,感谢你为我做的这次精妙的“心脏手术”。假如我是一位信徒,我甚至想说,“愿上帝赐予你以及你所有的亲人们巨大的幸福。”谢谢,再次感谢。
克里米亚的风景,大海,为我所熟知。在曾经那些美好的旧时光里,我和朵拉也去那里度过一次假,但不像你们现在这样,我们当时住在一家私人旅馆,女主人是乌克兰人,非常好干净,周到,热情。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我们青春正盛的日子里,当时,一切都还在前方等着我们。而我们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羁绊。当时那个时代本身也要简单得多。我们俩都是共青团员,没有孩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负担。我们刚刚开始新的生活,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昨天你寄来的那张来自克里米亚的明信片,复活了我的记忆。而你的信——那是你寄给我的第一封信——翻涌起那么多的回忆,让我久久无法入睡。我整个人都沉浸到了过去之中,我和朵拉的青年时光。就为这,我就要衷心地感谢你,亲爱的娜塔申卡,更何况你身在南方海滨,却仍没忘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尼古拉,科利亚爷爷。除此之外,我还想说,我高度赞赏你的朴素、你的热诚,感谢这个世界上有你,而且恰恰是你——娜塔莎,成了我和朵拉(朵拉一定也会赞同我的这些评价)头一个孙女的妈妈。人们经常称赞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说他“像真理一样朴素”。照我的理解,朴素是人类最重要的优点之一。
我最初所写的一切,都是错的。我的秉性是最普通的,俄罗斯人的,又有其独特性。这些独特性不仅在于淳朴和平易近人,而且在于对所有我喜欢的人,我都会敞开心扉,完全信任。顺便说一句,我的高兴不仅仅因为你的明信片——这个小小的文件,更因为我没有看错你的友好品质。在我们所经历的那个年代,能够信任、依赖的人并不多。我很开心,你正是这样的人。回望过去,我可以说,我历来欣赏的都是那种朴素、热诚、持重的姑娘,只有跟这样的女性才能一起笑闹,一起谈正经事。她们能够赢得信任,以及更重要的——尊重。遗憾的是,如今有太多不靠谱、缺乏羞耻心的年轻人,不论男女。
就写到这儿吧,娜塔申卡!我亲爱的长孙女的妈妈。
五
未竟草稿,祖父写给姐姐的,没有日期,但我想应该是1984年,甚至是1985年,彼时的祖父迅速地丧失记忆,变得日益消沉,自我封闭。
莫斯科。星期天。这个月的第16天!寄去我亲切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愿:亲爱的姐姐玛申卡好!你过得怎么样,自我感觉如何,身体还好吗?作为曾经的教师,我还想过问:你的学生们成绩如何,考试怎样?你现在带几年级,你们那儿有多少教师,他们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有没有一些人是你在工作中能够完全依靠的,以及在生活中?你们学校有没有自己的党组织,还是说你们教师党员的党组织关系都挂靠在别处?你们学校由谁主事,你与其关系如何?我有愧于你,太久没同你见面,甚至……想象不出你工作时的样子。此外,作为一位老教师和管理者,我还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冲突,原因何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集体是否和睦?你们上班是一班到底,还是两班倒?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教师人数,男女谁更多些。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员工之间的相互关系如何,包括员工之间,以及员工与管理层之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私底下问你——为什么从新学年开始你从来没给你的弟弟写过一封信。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却仍然找不到答案。难道在我们的妈妈去世之后,你都想不起给自己最亲的家人写封信吗。难道我们都让你觉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