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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班包子的事啊,我们都知道了。他写的诗小佳看完就撕了。
是吗,这小子有没有戏啊?
有什么戏啊,根本不可能。
我看米格,米格笑了一下。我说得了,看这小子造化了,小佳在哪儿呢,我把包子的信给她。九月说你把信给我吧,一会儿我看见小佳再给她,我说行,把信给了九月。
九月看了看米格,抬脚狠狠地踩了米格一脚。米格说你干什么啊。
九月对米格说,你见我怎么不说话啊?米格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啊。九月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以后见到我必须问好。看你要再见我不说话,我就打死你!米格不说话。九月推了米格一下说你听见没有啊,米格说,哦。
我说,你别老欺负米格。九月说,我愿意!紧接着又踢了米格一脚。米格很无奈地看着九月。
我伸出手,冲着九月的脑袋上狠弹了一下,九月哎呀地叫了一声。揉着脑袋撅着嘴说宇多你干什么啊。我笑,说替米格打你。九月举手就要打我,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动弹不了了,我说你就这点小力气吧,我可不惯着你。
九月鬼叫着说哎呀你轻点,给我捏疼了!我忙松开手,她趁机在我脑袋上打了一下,然后跑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说,你别给我跑!
米格在我旁边,笑。我也笑了,眯起眼睛。
回到班里时,包子忙凑过来问怎么样了。我说没见到小佳,把信给她朋友了,人家说了,你没戏。
包子听后,不说话了,低头装深沉,我和米格就站那看着他。
深沉了好半天,包子终于丢出来一句话:面对尖锐的社会舆论,只有勇敢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勇者,而我……
没等他说完,我们就一哄而散。
永刚进来时,依旧春风满面,估计仍沉浸在快要当爹的喜悦中呢。站在讲台上笑了好一会,说,上课。
这节课学的是拉瓦锡的空气成分测定的实验,永刚站在前面吐沫星子横飞地讲着当时拉瓦锡是如何把一大堆水银放在炉子上烤十二天直至变红的,然后从下面掏出一大堆东西来给我们再现一下这个实验,我们来了兴趣。
永刚拿着一个试管一边检查它的气密性一边自言自语地感慨:“哎呀,化学这个东西,就是有意思。”
我们听了,全用很奇怪的眼光瞅着永刚,跟看怪物似的。
永刚说,学化学比你们学的那个什么数学有用得多。数学那个玩意翻过来调过去就是那十个阿拉伯数字,你加我我减你的,再就画个正方形、画个三角形叫你求这个多长那个多长,没意义,没有化学这样丰富。我就见到过一道数学题,说是一个水池子,这个管子放水,那个管子灌水,问多长时间灌满,你说出题这人脑袋是不是灌水了,没事闲的。由此可见,搞数学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这时有几个小气泡从导管口冒出,永刚看了看说还行,不漏气。然后点燃一块红磷扔进了试管里,塞上塞子,顿时试管里充满了白烟。他说,这个夹子得等到试管恢复到室温后再打开,不然红磷燃烧放热里边的空气膨胀,进来的水就不足五分之一了。我们低头,把他的话记在书上。
永刚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学数学的人,都是傻子,就说你们老高吧,从小就跟我是初中同学,一起上的高中,大学。他啊,就成天做数学题,感觉自己还挺高尚的,竟然瞧不起我们学化学的,到最后考试时,不还得照我抄嘛!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理数不分家,全靠化学拉。就是说你学好了化学,数学物理那些东西就全通了。
——老师,以后我们就学化学了!
永刚笑了,说其实我也不是逼着你们学化学,在学习化学之余呢,也要抽空看看语文啊英语什么的,现在上面不是提倡那个全面发展嘛。你不能总把精力全放在化学上,化学再有意思也不能天天学啊,每天抽出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够了,至于数学,学不学,都没什么意义。
我就一直不明白,永刚怎么就和我们老高有这么大的仇。
米格一直看着他的笔在指间飞快地转着,突然掉了,落在桌子上,啪的一声……
放学铃响了,班里的人站起身,纷纷往出走。
饭馆里,我和米格坐在角落的桌子边上,等着包子和子滕买饭回来。
这时,我看见九月和几个女生端着盘子进来了,其中有小佳。九月见到我,瞪了我一眼,然后仰着头坐到了我们身后的位子上,坐下时,她故意用肘子狠打了我一下。我回头愤愤地瞅她,她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包子和子滕也端着盘子回来了,子滕把盛得满的一盘给了米格,另一盘多些的给了我,自己留最少的一盘。包子见自己盘里的菜比米格的少,就把自己的和米格的调换了一下。米格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突然包子看见了对面的小佳,立刻来了精神,叫了一声小佳的名字,很大声地。
屋里的人都瞅包子,我们赶紧低头吃饭……
包子大摇大摆地端着盘子坐到九月她们那桌,小佳的旁边。
小佳没理包子,只白了他一眼,身子向旁边移了移。
谁知包子又不知廉耻地向小佳那里移了移,看着她嘿嘿地傻乐。小佳噌地站起身,把勺子摔在桌子上,扭身走了。包子说,小佳你别走啊!这下刚才没瞅包子的人都扭头看包子了……
九月站起身说,你能不能不老缠着小佳啊,人家不喜欢你你就死了心算了!
坏了坏了,这下可丢大人了,我们把头压得更低了,使劲往嘴里扒着饭。
包子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们都回头看包子,见他的表情阴森得吓人。我说这下包子是真受打击了,说完我们三个站起身,把包子往门外拽……
出了饭馆后我们围着包子看,包子突然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吓了一跳,见包子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才开口说你小子刚才阴着个脸干什么啊,吓死我们了。
包子笑了,小声对我说,当时人那么多看着不好收场,所以装一下深沉。
我抬起拳头给了包子一下子。
子滕说我还以为你被刺激到了呢,米格笑了,说他脸皮这么厚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刺激呢。
包子说,对了,刚才那个女的什么来头?
我说,她是九月。
就是米格那个网友?怎么这么厉害……
回到学校时,看见一帮子人围着公告板议论纷纷,我们也凑上去看,见上面有人题了一首诗:
安得放假千万天,大庇天下初三学子尽欢颜,小憩不起貌安然。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日,我一人上课受罪死亦足!
这明显是快被学校逼疯的一种体现,逼疯一般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是沉默,后一阶段是爆发。然而写诗的这位仁兄就是在初二下半学期沉默了半年后终于在初三爆发了出来。像杜甫这样忧国忧民的诗人是伟大的,同理,这位仁兄也是,大庇天下初三学子尽欢颜,呵呵。
包子大叫了一声说写得好啊,都快赶上我一半了!我和米格笑了笑,走了。上楼时心里一直在想着那首诗,心里突然感到很难受,说不出的。
米格说,写诗的那个人,心里更多的是悲哀。说完看了看我,笑了,低头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