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然后,在贝尔波的树林里和山上的平地上很早就响着震耳的射击声并且齐利诺开始说他已经看见野兔逃进一条犁沟的季节来了。那是一年里最美的那些天。收葡萄,剥玉米,压榨,根本就不是劳动;天不再热了,还没有冷;有些浅色的云,人们就着玉米糊吃兔子肉,并且出去找蘑菇。
我们这些人到周围去找蘑菇;伊莱奈和西尔维亚与她们的卡奈利的朋友们和年轻人们一起乘着小型双轮马车一直去到阿亚诺。一天早晨,牧场上还有雾时她们就出发了;我为她们套马,她们应该是在卡奈利的广场上和其他的人在一起。火车站的医生的儿子拿着鞭子,那人打靶总是击中靶心,玩牌从晚上一直到早晨。那一天来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雨,闪电和打雷就像八月一样。齐利诺和赛拉菲娜说冰雹现在落在蘑菇上和找蘑菇的人头上要比十五天前落在收成上更好。就是到了夜里还不停地下着大雨。马泰奥先生带着灯笼脸上蒙着斗篷来叫醒我们,叫我们注意是不是听到马车到了,他感到不安。上面的窗子亮着灯;埃米利亚跑上跑下端咖啡;小女孩尖叫,因为她们没有把她也带去找蘑菇。
马车第二天带着医生的儿子回来了,他玩着鞭子,一边喊“阿亚诺的水万岁”,跳到地上,根本不碰踏脚板。然后他帮两个女孩下车;她们受了凉,头上蒙着手帕,空篮子放在膝上。她们去到楼上,我听到她们说话、取暖和笑。
从那一次到阿亚诺游玩开始,医生的儿子经常在大路上从阳台下经过,他向女孩们问候,于是他们就这样说话。后来在冬天的下午她们让他进来,而穿着猎手的靴子到处转的他,用小棍在靴子上敲着,朝周围看看,在花园里摘一朵花或一根小树枝——更应该说是鲜嫩的葡萄树的玫瑰色叶子——敏捷地走向玻璃窗后的楼梯。楼上,在小壁炉里点着一堆很旺的火,可以听到弹钢琴,笑,一直到晚上。有几次那个阿尔杜罗留下来吃午饭。埃米利亚说她们给他茶和饼干,总是西尔维亚给他东西,但他在追求伊莱奈。头发那么金黄,又那么好的伊莱奈,就开始弹钢琴,以便不对他说话,西尔维亚几乎都要躺在沙发上了,他们说着他们的蠢话。后来门被打开了,埃尔维拉夫人将跑着的小桑蒂娜赶进来,于是阿尔杜罗站起来,冷淡地问候,夫人说:“我们还有一个嫉妒的小姐,她想要被介绍。”然后马泰奥先生来了,他对阿尔杜罗几乎不能容忍,但是埃尔维拉夫人却喜欢他,并且觉得阿尔杜罗对伊莱奈还最合适。不喜欢他的人是伊莱奈,因为她说他是个虚假的人——因为他根本就不听音乐,因为他在餐桌上举止吓人,他逗桑蒂娜玩只是为了对她母亲表示感谢。西尔维亚却为他辩解,脸变得通红,她们提高了声音;有一刻伊莱奈冷静下来,控制住自己,说:“我把他让给你。为什么你不把他拿走?”
“把他从家里扔出去,”马泰奥先生说,“一个只会玩并且没有一块土地的男人不是个男人。”
接近冬天结束时,这个阿尔杜罗开始把车站的一个职员带在身后,是他的很久很久的朋友,那职员也迷恋伊莱奈,他只说意大利语 (1) ,可是他懂音乐。这个瘦高个子开始与伊莱奈四手联弹,既然他们这样结成一对了,阿尔杜罗和西尔维亚就拥抱着跳舞和在一起笑,现在,当桑蒂娜到来时,就轮到那朋友将她抛起来然后在她落下时接住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托斯卡纳人,”马泰奥先生说,“我就要对他说他是个蠢货。他看上去好像……在的黎波里 (2) 有一个托斯卡纳人和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那房间是什么样的,钢琴上两束花和红色的叶子,伊莱奈绣的小窗帘,和用链子吊着的透明大理石的灯,这制造出一种像是反射在水中的月亮的光。有几个晚上四个人全都穿上厚衣服,出来到阳台上站在雪里。在这里,两个男人抽着雪茄,这时,由于他们是在干枯的幼葡萄树下,人们能听到谈话。
努托也来了,来听谈话。最美的是听阿尔杜罗说话,他装成能干的人,讲述有一天他从到科斯提约莱 (3) 的火车上扔下多少钱,或者在阿奎伊的那一次,当时他把最后一个索尔多也赌上了,如果输了,他就再也不回家,可是他赢到了付一顿晚饭的钱。那个托斯卡纳人说:“记住你给了那一拳……”于是阿尔杜罗就讲述那一拳。
女孩们靠着栏杆在叹息。那托斯卡纳人来靠在伊莱奈的旁边,讲他的家,讲他去教堂弹管风琴那个时候。讲到某个时刻,两根雪茄落到脚边的雪里,于是上面就能听到小声说话,乱动,几声更强的叹息。抬起眼睛只看到干枯的葡萄树和在天上的许多冷冷的小星星。努托用从牙齿间发出的声音说:“一群懒汉。”
我一直在想这事,我还问埃米利亚,可是人们无法明白他们是如何配对的。马泰奥先生只是对伊莱奈和医生的儿子抱怨,说是迟早有一天要和他好好地谈谈。夫人发起进攻。伊莱奈耸耸肩,回答说那个乡下佬阿尔杜罗她甚至都不想用来做仆人,可是他来找她,她也不能做什么。西尔维亚于是说笨蛋是那个托斯卡纳人。埃尔维拉夫人又一次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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