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黛娜·布兰德(2/2)
“不认得。”
“是什么样的声音?”
“他压低嗓门说话,好像担心被别人听到。我几乎听不清他说的话。”
“压低嗓门?”局长说完嘴巴仍大张着,绿色的眼睛在脸上的两块肥肉间闪着贪婪的光。
“是的,粗哑的低语。”
局长啪的一声闭上嘴巴,又张开,极具说服力地说:“那是塔勒尔……”
女人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轮流看着局长和我。
“就是他!”她叫出声,“就是他!”
我回到大西部旅馆时,第一国家银行的助理出纳员罗伯特·奥伯里正坐在大厅里等我。我们上楼到我的房间,叫了一些冰水,用里面的冰块冰镇威士忌、柠檬水和石榴汁,然后又下楼来到餐厅。
“现在告诉我那位女士的事吧!”喝汤时我说。
“你见过她吗?”他问。
“还没有。”
“但你总听说过一些有关她的事吧?
“只知道她是她那一行里的高手。”
“没错。”他同意,“我想你会见到她的。起初你会有些失望,然后,在你还没意识到是在何时、如何发生的时候,你就发现自己已经忘掉失望了。接下来你会把你一生的故事、烦恼和梦想都说给她听。”他笑起来,带着男孩子式的腼腆,“然后你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完全不能自拔。”
“谢谢你的忠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呢?”
他从举在半空的汤匙那边投来羞愧的笑,承认道:“我花钱买的。”
“肯定花了你不少钱吧!我听说她喜欢钞票。”
“没错,她视钱如命,但不知为什么,你就是不会介意。她那么彻底地唯利是图,毫不遮掩地贪得无厌,却一点儿都不惹人讨厌。等你认识她,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或许吧。介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和她分手的吗?”
“不,不介意。我没钱了,就是这样。”
“这么冷血吗?”
他的脸微微泛红,点了点头。
“你好像完全接受了。”我说。
“没别的办法。”他那年轻愉快的脸上的红晕加深了一些,犹豫地说,“事实上,我还欠她一些东西。她——让我告诉你吧,我希望你能看到她的这一面。我曾有过一些钱,那些钱用完了——别忘了我当时很年轻,容易激动。我自己的钱用光了,但银行里还有。我曾——不要管我到底是做了还是仅仅产生了这种想法,反正被她发现了。我一向什么都瞒不住她。然后我们就完了。”
“是她提出分手的?”
“对,谢天谢地!要不是她,你现在可能就在追捕我了——因为盗用公款。这就是我欠她的。”他认真地皱起眉头,“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吧——你懂我的意思。我想让你知道她也有好的一面,至于另一面,反正你会听个够的。”
“或许吧。又或者她只是认为她拿到的不值得她冒被捕入狱的风险。”
他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摇摇头。“这也许是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我猜她严守‘进场付费’的规则。”
“对丹·罗尔夫也是吗?”他问。
“他是谁?”
“对外宣称是她哥哥,同母异父的兄弟之类的。其实不然。他潦倒不堪——患有肺结核。她收留了他,并不是出于爱什么的;她只是在某处找到了他,就把他带回了家。”
“还有别人吗?”
“还有一个激进分子,以前她总跟着那个人到处乱跑。看起来她也并没有从他身上拿到多少钱。”
“什么激进分子?”
“罢工时期来这里的——叫昆特。”
“这么说他上了她的名单?”
“听说这是他罢工结束后仍留下来的原因。”
“所以说现在他还在她的名单上?”
“不在了。她告诉我她怕他。他曾威胁要杀她。”
“她好像每一个时段都能控制一个人。”我说。
“每个她想要的人。”他十分严肃地说。
“唐纳·威尔森是最新的?”我问。
“不知道。”他说,“我从没听过,也没见过他们的事。警察局局长要我们找出昨天以前他开给她的支票,但我们什么都没找到。没有人对此有印象。”
“就你所知,谁是她的上一个顾客?”
“最近我常看见她和一个叫塔勒尔的家伙在城里逛——他在这里经营两家赌场。他们管他叫低语者,你可能听说过他。”
我在八点半离开年轻的奥伯里,前往位于森林街的矿工旅馆。在离旅馆半条街的地方,我碰见了比尔·昆特。
“嗨!”我冲他打招呼,“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在我面前站住,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咆哮道:“原来是你这个密探。”
“少废话。”我抱怨道,“我大老远跑来抓你,你别在这儿装好人。”
“你这会儿又想知道什么了?”他问。
“关于唐纳·威尔森的事。你认识他,对吧?”
“我认识他。”
“很熟?”
“不。”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撅起灰色的嘴唇,猛力吹出一股气,发出类似布被撕破的声音,然后说:“一个蹩脚的自由党。”
“你认识黛娜·布兰德吗?”我问。
“认识。”他的脖子缩得比原来更短更粗了。
“你觉得是她杀了威尔森吗?”
“哦,真是个出其不意的指控!”
“不是你干的吧?”
“见鬼,当然不是。”他说,“我们两个是一对儿。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不过我要省点力气。你只会对我撒谎。”
我走回百老汇,找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带我去飓风街一二三二号。